意外看到我都這麼稀奇,龍峰治心裏自然也有些驚訝,不由重新的審視了我一番。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沒有馬上就說話,但是把自己買的東西都擺了出來。雖然是放在桌上,因為是他買的我也不好馬上湊過去看。他雖然對我很好,但是這種矜持還是有的。
當然,在龍峰治的心裏,這個時候自然沒有我這麼多的想法。我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他自然也不知道我的想法。不過他給我買了一套牙具和毛巾,隨手便給我分了出來。
這些東西在這個時候還是比較奢侈的物品,聽說是給我的之後,我心裏自然便有些激動了起來。但是龍峰治顯然是沒有在意,因為本來就是給我買的,何況在他心裏早就把我當成了子侄,甚至是更小的輩分的親人。
可是我卻有些輕微的緊張,畢竟在鄉下那些地方,要買這些東西,都還要去供銷社才能買到的。而像在縣城這裏,卻隨處都可以買到這些東西,卻已經令人是十分羨慕的了。因為還沒有脫離物資供給的時代,自然物資便變得稀罕了。
在家裏我是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還沒有出過遠門,自然就沒有嘗試和買過這些。何況我平時很少有機會有錢,所以自己買東西的時機也不多。
如今因為身高突然拔高了許多,上次父親回來之後,可能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囑咐了爺爺奶奶,平時適度給我寬鬆了許多。但是對於一個沒有亂花錢的人來說,這簡直是需要時間來適應的。
這個時候龍師傅居然特意給我買了一套,想起來自然讓我心裏十分的感動。
不過龍峰治卻決口不提剛剛的事情,而是問我要不要去洗漱。我可能因為看到丟錢那伙人有人過去,心裏便遲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怕和這些人照面,還是心裏有着別的想法,反正我是搖搖頭說等一下。
龍峰治雖然不知道我心裏的想法,但是在收拾了一下之後,卻忽然對我說陪着一起過去洗簌休息,因為這個時候確實已經是很晚了,正常人早就已經躺下了。
這點我倒是沒有意外,卻在心裏也隱隱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當我跟着他一起,出門過去那個公共洗簌地方時,卻看到丟錢男子那伙的人,端着臉盆哈欠連天的回房。
不知道是他沒有注意車上的人,還是根本就不上心,所以當他看了我們一眼之後,並沒有因此而表現出異常。這顯然是沒有認出我們,或者是對於他來說沒有必要熟絡?
在我看來雖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是看到他似乎看到我們之後,絲毫沒有表現異常之後,我的心裏在這個時候,忽然也莫名其妙的多了幾分安然。
這個時候在我看來,好像他們對於開始丟錢的事情,似乎已經沒有那麼在意了。在我想來,這個時候的人丟了這麼多的錢,一定是會要死要活的。畢竟這個時候一年能夠賺到這麼多錢的人不多,尤其是鄉下的老百姓。
可能和他們住的不是太遠,因為我想到他們應該是向家村的人。可能不是向家屋的,就是卓家坪或者苟家屋的。這種地域上的親近,讓我本能的還是很同情他們。雖然他們後來的表現有些失常,可是對於弱者的同情可能是天生的。
甚至那個丟錢的男子,可能是我見過的向家村那個向老的兒子,或者是他最小的兄弟什麼的,這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但是對於他丟了這些錢,開始我只是同情,如今因為見過女售票員的勾當之後,我忽然心裏有些警覺了起來。
我看向龍師傅的時候,發現他好像對這一切根本就視而不見。依舊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一樣,帶着我直接的進了了那間很大的洗漱房。我們的舉動,真的沒有引起別人的關注,這讓我也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這裏的洗漱房有一個很大的洗漱池子,許多的水龍頭連在一根鐵管上,看去可以讓許多人同時洗漱。當然一邊的側門開着一個房,標示着男女的區別,顯然應該是沖涼房。
龍峰治卻說自己要衝涼,讓我洗漱完便回房去睡覺,我也沒有多想什麼。畢竟他常年住在鋼鐵廠和家屬區,廠里有着方便的水資源,所以在廠里的工人,可以說沒有人每天不沖涼的。
我洗了幾把臉,似乎整個人清醒了一些。這個時候的旅館是比較安靜的,雖然隱隱還有低低說話的聲音,但是聽着應該是從那間微微打開的門裏傳來的。我看到龍師傅去了沖涼房裏沒有出來,便叫了他一聲示意自己回房了。
龍師傅是應着的,這讓我心裏安然一點。進屋的時候還看了對面虛掩的房門一眼,不過迅速進房便上床。不知道確實是困了,還是因為外面確實太晚了,龍師傅還沒有回來的時候,我便窩在被窩裏迷迷糊糊了。
外面逐漸的暗了下來,對面的房門似乎也關上了。因為這個時候電燈還是奢侈的消費,所以整個旅館本來在天井裏有着一盞燈泡,這個時候都自然的關了。
龍峰治拿着東西慢慢走回來的時候,四周似乎已經完全暗了。這邊住的標間因為他還沒有進屋,所以燈還點亮着。不過外面的黑暗對他也沒有影響,臨近進屋的時候,他忽然朝對面的門看了一眼。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唇角微微帶着笑意。甚至在推門進屋的時候,臉上都是平靜的。不過看到我窩在床上已經睡着了,他便把燈也拉熄滅了。
不過龍峰治沒有馬上上床,而是盤腿便坐在了木椅上。雙眼在黑暗裏緩緩的閉上了,但是他的耳朵卻在微微的不時動着,周圍方圓幾十米的範圍,就是睡着的人那微微的呼吸聲,還有那鼠類穿行的動作,他都聽的清清楚楚。
夜似乎更深了,而夜也似乎更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