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僻靜處,孫堅才鬆開了手。不念瞪了眼孫堅,轉身還想往郡守那跑。
「不念姑娘!」孫堅喊住了不念道:「別去了,沒用的。」
不念委屈的一邊落淚一邊喊:「你們身為官府中人,海盜肆虐,卻不出手,那訓練這些精兵又有什麼用?就是保護酒囊飯袋一樣的郡守大人?!」
被不念這麼一吼,孫堅有些為難的微微低頭,卻沒說話。
不念急了,上前就去抓孫堅的衣袖:「大好的江河流域,卻被海盜肆虐。都說江南好,到底哪裏好了?!你們坐着官船自然是不用擔憂,可那些商家百姓呢?」
孫堅似有懊惱的甩開不念的手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我又能怎樣?我父親不過是郡守大人身邊的小小輔佐,我也不過是個縣吏。大人不出兵討伐,一切都只能是空談!」
話落,孫堅擔憂的看了眼不念,又道:「大人好女色,今日似乎……你若不願,還是儘量避着些,早點回屋休息吧。」說罷,孫堅轉身離去。
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越走越遠,不念抬手狠狠擦去臉頰的淚水。
惜文……惜文……
我要怎麼才能救你。
※
回房後不久,不念正急得不知所措,卻有一個老嬤子敲開了。
「姑娘,郡守大人讓我來服侍你,說是晚上要舉辦酒宴。」
不念不解的抬頭望向老嬤子,卻見她恭敬的拿着髮釵衣侍走了進來。不念起身去看,都是上等的布料名貴的珠寶。明明是官船,竟有女子的衣物,這還真讓不念吃了一驚。
「都是郡守大人妾身們的,雖然不是全新的,但穿上也暫且也只能找到這些了。還請姑娘委屈一些。」老嬤子說得倒是客氣。
不念臉色一變。
堂堂郡守,雖不知他這次出巡是為何,但還帶着諸多妾室,真是可笑。
老嬤子沒理會不念冰冷的臉色,示意不念坐下後,細心的給不念打扮起來。雖然把不念當成未出嫁的姑娘,老嬤子卻給她梳上了髮髻。不念想到之前孫堅的提醒,在心裡冷冷一笑。
這個郡守大人,抓賊擊盜不行,貪圖享樂倒是及時。
銅鏡里,玲瓏清妍的眉目和櫻唇,一絲不苟地繫着白色重紗的高腰襦裙,裙擺卻是橘紅混合了淺緋的嬌柔色澤,輕煙般交疊散落着,這樣的不念倒是格外清冷高艷。
「姑娘,老奴退下了,晚點酒宴開場再來請姑娘。」
見老嬤子俯身退下,不念無力的趴在銅鏡前。
她知道自己無力掙扎。如今的自己就像水中浮萍,縱然有心,卻無力逃脫。
不念在妝枱上發呆許久,一直到老嬤子再次敲門來喚她,才回了神。
別說就惜文,此時恐怕……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再次走出屋子,只見瑩潤的月色一傾而下,照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美的窒息。不念沉默不語跟着老嬤子走向甲板。
首座上,只見郡守一臉意氣風發的左右各擁了一個美人。見到不念走出來,笑着揮袖支開了身側的一位美人道:「不念姑娘,來我身側坐吧。」
不念微微蹙眉。
跟着曹操那麼久,她自然明白那個位置意味着什麼。不念為難的看着郡守,卻遲遲沒有動身。
「嗯?」郡守不由加重了語氣。
「大人,不念姑娘經此大劫,恐怕還沒緩過神來,還望大人讓不念姑娘暫且休息。」眼看氣氛一點點被冰凍,突然有人替不念解圍道。
不念感激的轉頭一看,只見孫堅作揖不吭不卑的行了個禮,沒等郡守答覆,就徑直走向不念,拽起不念的手臂就拉着她退離了酒宴。
不念錯愕的看着孫堅不顧郡守氣成豬肝色的臉,連拖帶拉將她帶回了屋子。
剛進屋,沒等不念開口,孫堅劈頭蓋臉就對着她呵斥道:「都這樣提醒你了,你怎麼就不知躲避?!你難道正想做郡守的小妾?」
「這哪裏是我想的!是那個老嬤子將我帶出去的啊!」不念懊惱的跺腳,她雖感激孫堅替自己解圍,卻也不願被這樣莫名其妙責備。
孫堅無奈的看了眼不念,嘆了口氣道:「明日一早就能靠岸,倒是你就下船吧!」
見孫堅轉身準備走,不念連忙上前扯住他衣袖:「餵……」
「怎麼?還有何事?」
「我……我。」不念咬了咬下唇,漲紅着臉瞪向孫堅道:「我餓。」天知道,她自從醒後就水米未進,硬着頭皮等到晚宴終於可以吃一點東西,卻被孫堅就那麼拉了出來,她怕還沒等等到天亮靠岸,自己就已經餓死了!
孫堅那碧綠的眸子顯然是一愣,隨後嘟囔了一句:「你早說啊,等着。」說罷,轉身就往屋外走去。
不念見孫堅離開了,就這門口就蹲坐下來,單手托着腮,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不一會,白袍身影一閃,就見孫堅從拐彎處走來。
孫堅見到不念這幅姿態,哭笑不得得搖了搖頭:「你的性格倒是像極了我認識的一個人。」說着,孫堅將一包東西遞給了不念。
不念興沖沖地接過,打開一看,小臉立刻垮了下來:「有沒有搞錯!饅頭?!」不念的哀嚎響遍船帆,「孫公子,你們在那大魚大肉歡天喜地,我就只能吃饅頭?!」
「愛吃不吃!」
孫堅做出裝作要奪饅頭的舉動,不念連忙將饅頭護在懷裏連連道:「吃!怎麼不吃!饅頭什麼的最好吃了!」
說着,不念極度哀怨的拿起一個饅頭就往嘴裏咬去。見孫堅就那麼站着靜望欄杆半天不說話,不念有些扭捏的站起身道:「多謝啊。」
孫堅沒說話,只是回過頭望了眼不念。他背後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着他碧綠的雙眸,讓不念有些出了神。
「你這樣拉我出來不要緊嗎?那個郡守大人不會為難你?」
孫堅失笑:「郡守大人都這把年紀了,我是為他好。再說——」說着,孫堅收起笑靨,像是在回憶什麼,許久,他才似喃喃自語般道,「你和她年齡差不多,郡守大人這樣為難你,總覺得就像是她被糟蹋了一般,看着心裏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