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
曹操眼中的驚慌一閃而過,不由自主又往前走了一步,不念卻是退了一步。
「不要過來!」不念有些歇斯底里的看着曹操:「我說不要過來!」
「不念姐姐……」顯然,惜文等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
「不念……我……」曹操想辯解些什麼,但他發現自己什麼都解釋不出來,只能像個孩子般手足無措的往不念那走去。
不念臉色越來越差,她只覺得滿眼滿腦,都是郡守大人那顆死不瞑目的腦袋。
「我叫你不要過來!你這個殺人惡魔!」不念狠狠打開曹操的手,臉上早已淚跡斑斑。
她好怕。
好害怕。
在這個視人命如螻蟻的世界。
今日,曹操可以這樣輕鬆的斬殺郡守,那是否有一日,她的腦袋,也會被他人這樣毫不留情的斬下呢?
誰來救救她。誰來帶走她。
不念抬手抹了把眼睛的淚,咬了咬牙轉身管自己跑着離開,匆忙之下,連曹操給她披上的那件披風掉落也沒顧得上撿起。
惜文緊接着追上去,在看到曹操後,雖是害怕,卻還不忘瞪了曹操一眼:「你這個人太討厭了!都是你把不念姐姐弄哭!」
城門口,曹操僵硬的抬腿往前走了幾步彎腰撿起披風。披風在曹操手中緊攥,但曹操卻並未去追不念。
孫堅淺嘆了一口氣走到曹操身側道:「為何不解釋呢,你千里迢迢來找不念姑娘,卻得到了一份隔閡,真的不要緊嗎?」
曹操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孫堅,似是無奈道:「罷了。她就是這樣的人。無論如何郡守是死在我手中,殺了,就是殺了,沒什麼好多說的。至於郡守府里那些人,偷偷放了吧。」說罷,曹操頭也不回的往城中走去。
孫堅無奈的搖了搖頭,看着曹操那抹孤寂的紅色身影越走越遠。
※
空蕩的郡守府,除了幾個照料惜文和不念的婢女,再沒了他人。
不念坐在偏房的窗前舉着毛筆發愣。
曾經的歌舞昇平鶯歌燕舞,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不念姐姐,回神啦。」惜文伸出食指在不念眼前晃了晃,輕聲的喚道。
不念回過神,沖惜文笑了笑:「抱歉啊惜文,這些日子總是……」不念沒再說下去,低下頭在絲綢上繼續耐心的畫着珠釵。
再過些日子,就是惜文出嫁的日子了,畢竟一輩子就這麼一回,不念總覺得該送惜文些特別的東西。思量想去,也只能設計一支匠心別具的珠釵送給惜文了。
不一會,絲綢上就出現了兩支精巧的髮簪,那是一隻比翼鳥銜着連理枝的模樣振翅飛翔,因為是祝賀新婚,所以特意設計了兩支,湊成雙數。
不念很是滿意的舉起絲綢點了點頭。
惜文嬉笑着托腮稱讚道:「不念姐姐真是厲害,什麼都會呢。比翼鳥、連理枝,真是不錯的寓意。」
不念一笑,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就被人敲響。惜文眨了下眼,連忙站起身道:「我去開門。」
看到惜文興沖沖地跑去開門,不念的眼神竟也不知不覺中往門口飄去。當不念看到惜文一把拉開門,一抹白色的衣襟映入眼帘後,不念的神色顯然是一黯。
自從當日和曹操在城門口爭執後,一連數日,她都沒和曹操再說過一句話。按照以往,曹操定然會厚着臉皮前來主動示好,可這一次,曹操雖沒有離開富春回洛陽,卻也沒有和解的意思。
想到這,不念不由低下了頭來。
為什麼……會隱隱覺得難受呢。
房門口,惜文撒嬌似的纏住孫堅道:「文台,你怎麼來看我了,可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孫堅寵溺的看了眼惜文,從懷中拿出一包蜜餞來:「剛經過集市,想着你這饞嘴的貓會喜歡的。」
惜文嘿嘿一笑,歡天喜地的接過蜜餞便喜滋滋的往不念那跑:「不念姐姐,一起吃呀。」
看到惜文與孫堅恩愛的模樣,不念淡淡一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吃。
孫堅看了眼不念,抬腳跨入屋內走向她道:「不念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不念一愣,她雖有疑惑,卻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筆站了起來。
「文台你找不念姐姐做什麼呀,她還沒給我畫完髮釵呢。」惜文有些不滿的抱怨道。
「乖,我和不念姑娘有要事商談,你在這等我們。」孫堅溫和的一笑,抬手摸了摸惜文的腦袋。果然,被孫堅這一安撫,惜文瞬間安靜了下來。
孫堅對不念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念便跟着孫堅往屋外走去。讓人驚異的是,孫堅並沒有在屋外駐足,反倒是領着不念往更深的後院走去。
走了好一會,確定四下無人後,孫堅停下腳步才緩緩道:「不念姑娘與孟德的爭執,實在是不應該。」
不念沒有想到孫堅會突然提起當日的事,更沒有料到孫堅會幫着曹操說話。她只覺得一陣惱怒,不由提高了聲音道:「他濫用私刑,殘暴不堪,我為何不能阻攔?」
「不念姑娘。孟德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不念冷笑:「你那麼聰明,怎麼也被曹阿瞞那傢伙三言兩語迷惑?他若是為了我,又怎麼會不聽我的勸阻殺了郡守大人。他根本是以殺人為樂!」
孫堅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念顧念勸解我和惜文一事,倒是耳清目明,可如今怎麼反倒痴傻了?不念姑娘,你難道不明白孟德殺郡守,是殺雞儆猴嗎?」
「殺雞儆猴?」不念皺眉,胸口的怒火也已少了大半。
「不念姑娘可還記得為何會出現在富春?」
「當然記得,是在拜訪袁紹之後,莫名其妙被人追殺,隨後又被迷暈拐到畫舫中,陰差陽錯來到了富春。」
孫堅點點頭:「是啊。可至今為止,卻無人知道綁架不念姑娘你的,究竟是何人。」
不念滿是疑惑的看着孫堅,只聽孫堅又道:「不念姑娘。單憑你的姿容,虎視眈眈的人何其之多?而因為孟德的身份,想要羞辱和殘害你的人又何其之多?當日孟德若輕饒了郡守,今後便有更多膽大妄為之人想要對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