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笑着握住曹操的手:「應該……不是吧。」
聽不念這麼一說,曹操才敢完全展露出內心的喜悅來:「不念!他們說你有身孕了!可是……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我看明天我出縣,找個大夫再來看看?!總覺得……像做夢一樣!」
曹操像孩子般的笑意,仿佛帶着陽光,將整個屋子都渲染上暖暖的春意。
「哪裏要這樣緊張……」
「當然要!」曹操單手插着腰,「你沒聽鎮裏人對我的責怪?還好你沒事,不然……」說道一般,曹操卻突然停下來,蹲下身到不念面前,一把反握不念的手,一邊哄道:「不念,我真的很開心。就好像你不再是會突然消失的人了。」
他不敢想像。
對於這個孩子,他是何等期待,甚至都不曾奢望過。
如今好不容易讓他擁有了,如果因為他的疏忽大意而……
那他一定會恨死自己。
不念看向曹操,隱約只覺得他的手有一絲顫抖,輕輕一笑道:「我不會離開你,也沒有人讓我離開你。我們以後會越來越幸福的。除了你,我,昂兒,還有另一個小傢伙。」
聽了不念的安撫,曹操才些許恢復過來,他笑着起身道:「我去看看嫣然藥煮的如何了。等我啊!我馬上回來,馬上!」
看着曹操歡喜躍出屋子的場景,不念咯咯的笑起來。好一會後,她才強撐着身子從床榻上坐起。
不念一邊輕撫小腹,一邊從脖頸中取下玉佩。
「是你嗎,是你保住了我的孩子?」不念將玉佩放在掌心細細掂量。食指緩緩划過玉佩上的花紋。隱約中,似見玉佩中有光芒一晃而過。
不念好像大致明白了什麼,怪不得自己的傷寒久治不愈,怪不得在昏迷中始終有暖意傳來。
想到這,不念有些歉意的對着小腹中的小生命道:「真是對不起啊,因為我的粗心大意……你放心,我以後會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會讓你安妥的來到世間。
會給你我能給予的,最好的一切。
「藥來啦!快喝藥!」
不念回過神,看着曹操端着幾乎溢出來的藥汁蹣跚走近。隔着老遠,她就嗅到了那苦澀的藥味。
若是換了平時,不念肯定想盡辦法拖延或是拒喝,可這回,反倒十分配合的皺起眉一口飲盡。
「給你糕點。獎勵。」曹操也不脫靴,盤腿就坐在不念身側,將袖中的糕點遞給不念。
不念剛想伸手去拿,卻見門口有個小腦袋躲閃回了屋外。
「昂兒?」認出是誰後,不念立刻提高聲音:「昂兒?你要吃糕點嗎?是你最喜歡的味道哦。」
哄騙了好一陣子,曹昂才有些唯唯諾諾的從門後走出來,那小臉上滿是淚痕。
曹操微微皺眉,急忙起身走到曹昂面前將他抱起:「怎麼啦昂兒?誰欺負你了?」
曹昂的小手緊緊攥着曹操的衣襟,雙眼卻一動不動的望向不念。他下唇微微顫抖,滿是委屈:「娘親……嫣然說你有孕了。娘親……昂兒不是你的孩子,你會不會不要昂兒了?!」
不念和曹操皆是一愣。
他們沒有想到曹昂這般小的年紀,就會有這樣的顧慮。一定是那天爭執的時候,絕馨的話語刺激到了曹昂。
曹操抱着曹昂來到不念身側,安慰道:「怎麼會呢,小孩子不要胡思亂想。」
「是啊。」不念摸着曹昂的腦袋道:「不要在意洛陽那些人的話語。就算你不是娘親親生的,你也是你爹爹最疼愛的孩子啊。」
如今,不念只能慶幸曹昂對生母雁容的事一無所知。
曹昂哽咽着趴到不念懷中,嚶嚶的像只小貓咪般哭泣起來:「曹府的時候,他們不是說,不是說娘親不會生育嗎?」
「昂兒!」曹操不由加重了語氣。
不念急忙擺手,對曹操做了個「噓」的手勢。
嫁給曹操多年,她一直不能生育,曹府眾多家僕婢女都對此議論紛紛,若不是曹昂過繼在她膝下,她的日子恐怕絕對沒那麼好過。如今曹昂只不過是聽到隻言片語,並說了出來,她又怎麼會計較。
只是……
不念輕拍曹昂後背的手略有遲疑。
不會生育……
「不念?你怎麼了?」
不念勉強笑笑:「剛到此處,你有不少事要去打理吧?我現在沒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曹操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曹昂,只見曹昂在哭喊中漸漸泛起了困意。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嫣然來帶走昂兒。」
不念點了點頭,看着曹操離去,臉上的笑容卻在不知不覺中散去。
她怎麼就忘了……
歷史上的丁夫人是一生無子嗣的。
可如今,她根本就不是那個真正的丁夫人,所以自然而然有了身孕咯?那既然如此……是不是說明……她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歷史?!
不念的身體在不知不覺中又開始冰冷起來。
那這個孩子,是不該出生的嗎?
若是按照父親工作筆記本中所述,一旦有不該出生的人出生了,那個人就會延續許多不該出生的後代,那整個時空與世界都會發生無法估量的滅頂之災。甚至……連她本身也不該存在了。
「娘親……你怎麼了?」曹昂用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昂兒惹你不開心了?」
不念搖搖頭:「沒有,昂兒很乖。就在這睡會吧。昂兒放心,就算娘親今後生了其餘的孩子,那你也是娘親的昂兒。」
從曹昂滿足的點點頭,依靠着不念繼續睡去。
可這一次,不念卻再沒有了初為人母的喜悅。
孩子會怎樣?孩子的人生會怎麼樣?今後整個歷史的發展又該怎樣?如果按照她與曹操現在的情感下去,若是個男孩,曹操一定會讓他繼承大統吧。那歷史上那個曹丕又該如何?曹植又該如何?
不念不敢再想下去,臉頰上在不知不覺中滿是淚水。
這個孩子,不該出生嗎?她該怎麼辦,究竟該怎麼做……
想到這,不念的小腹突然一抽搐,昏迷中所感受到過的痛楚又一次蔓延開來。一陣陣的刺痛硬是將不念額頭的汗水都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