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不念慌亂無比轉頭望向那個始作俑者,確定了劫持自己的是曹操時,卻見曹操稜角分明的側臉上,嘴角微揚,絲毫沒有畏懼的神色。那笑容就宛如湖面上輕輕盪起的漣漪,竟讓不念失了神。
面對着追擊而來的眾人,曹操似笑非笑的抬起手指向了袁紹:「你們不是找賊嘛。喏,賊就在這。」
「孟德!?」袁紹瞪大雙眼看向曹操,還沒等袁紹反應過來,曹操早已經拉着不念往灌木叢深處跑去。
灌木叢里,正好有一匹袁紹帶來的駿馬。
顧不得不念的感受,曹操隨手將不念攔腰抱起,伴隨着不念的驚叫聲,曹操輕而易舉躍抱着不念跳上馬背。
「駕——」一聲厲呵,黃鬃馬一聲馬嘶,奔騰而去。
雖有袁紹的馬相助,可府邸中騎着馬來追尋新娘的人還是緊追不捨。
一路上,正值夕陽西下集市眾人收攤之時,也不去管打翻多少攤位,曹操就這麼駕馬直奔。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曹操的馬匹卻來到了漸漸關上的城門口,可曹操驅馬的速度卻沒減弱絲毫。
「停下啊!停下!會撞到的!」不念驚恐的大喊,曹操卻沒有理會她。危及之中,不念只好閉上自己雙眼來逃避撞到城門的事實。
「駕!」馬匹急速的跨越之下,揚起了一陣烈風。曹操眯起眼揮鞭,馬吃痛的揚蹄,躍出了一個完美的弧線。就在幾個關城門的士兵驚恐的眼神中,黃鬃馬從狹小的、即將關上的城門縫隙中一躍而出。緊接着,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城門穩穩的關上,追趕的人均被關在了城門內。
不念急的都快落下淚來,那個叫曹操的,他知不知道只要晚一步,就會連人帶馬一同撞死在城門口啊!
城門雖關,曹操駕馬的速度卻並未減慢,一路上馬匹直奔叢林,恰在此時,天空中有濕潤的微風吹起。起初,不念只以為是馬匹奔跑所帶動的風,等豆大的雨點不偏不倚落在了不念臉頰上,她才意識到下雨了。
眼看雨越下越大,曹操連忙駕馬往叢林密處而去,可衣袍最終還是濕了個透。
「呼——」跑了許久,確定沒有人打開城門又追出來,曹操長吁一口氣,勒了下韁繩從馬匹上躍下。
不念摟了摟自己的肩,只覺得寒意陣陣。再看看那始作俑者,卻是單手叉腰,靜站在樹叢下,一副極其享受細雨的模樣。
終於是忍不住了,不念惱怒之中扯下額頭擋住臉頰的珠串就往曹操腦袋上砸去,大喊道:「曹操!曹孟德!曹阿瞞!快送我回家!」
被珠串一砸曹操顯然是一驚,被不念這麼一吼他更是愣住了。
曹操神情有些驚愕,雨水淋濕了他的發梢,順着臉頰緩緩落下。
曹操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着一臉怒意的不念許久才反應過來:「是你?!小豪豬?我說呢,如果換了別的新娘,早就哭哭啼啼了。」
「快送我回去!你如果要劫持我家小姐,那我很遺憾的告訴你,她早就已經走遠了!」不念不耐煩的揮手,她早就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只想早點回城換一件衣服。
「回去?回哪裏?」曹操挑眉,「丁府嗎?以丁家被拐新娘的名義?」
雖然此時曹操不明白新娘為何變成了一個小侍女,卻也大致能猜出威脅不念的話語。
被曹操這麼一說,不念果然是詞窮,半天卻只能說:「你……你……!」
不念不願就在大雨中這樣狼狽,還要忍受曹操的氣。見曹操不願把自己送回去,自己又說不過曹操,雖然此時驚魂未定,不念還是咬着牙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腳卻是不爭氣的一扭,疼得不念齜牙咧嘴。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倒霉的時候喝水都嗆着。
不念吸了一口冷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神氣的瞪了眼曹操,示威似的一瘸一拐自顧自轉身離開。
曹操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那鬧彆扭的小侍女,雖然劫錯了人,他也是對女子極其溫柔的曹孟德啊,思來想去不能救這樣放任不念不管,只好牽着馬跟在不念身後走去。
夏天的雨,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一會,月亮就掛上了雲端。
雜草叢生的叢林裏,不念忍着疼痛一步步走着,周圍的景物卻是越來越陌生。雖然心中恐慌,不念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轉身。又是走了好一會,身後卻再沒傳來馬蹄聲和腳步聲。
不念臉色微變,慌張的轉過身,卻見曹操雙手交叉,見到她那狼狽的神情後,似笑非笑的往身後的樹幹上一靠。
「你這是要去哪?」還未等不念開口,曹操就率先發問。
「你、你管得着嗎!」不念臉一紅,又一次轉身要走。
卻聽曹操道:「你再往裏走,說不準會冒出什麼黑熊豺狼,我可不管啊。」
「誰要你管!」不念狠狠反駁道:「我這是要回城!」
「哈哈哈,回城?」曹操笑的前仰後翻,「小豪豬,你確定你真的是回城?你這可一直在往叢林深處走。」
不念的臉又是一紅,卻還死鴨子嘴硬道:「我樂意,你管得着嗎!」
曹操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連連點頭:「可是我不想往裏走了呀,所以我們往回走吧。」
見曹操轉身往回走了,不念連忙追上去,腳下卻被樹枝一絆。
本來下馬時腳踝的扭傷就讓不念疼痛不已,又走了那麼久的夜路,如今再這麼一摔,不念疼得眼淚直打轉。從小到大,她何時受過這樣多的磨難?
一想到自己悲劇的穿越,悲劇的婚禮,不念委屈的乾脆趴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了。
「餵——小豪豬。」
突然變柔和的聲音,不念淚眼婆娑的抬頭,只見曹操已經半彎下腰伸出手掌來。
不念癟了癟嘴,卻還是伸出手讓曹操將自己扶起。反正,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對她而言才無所謂呢。
剛踏出腳,不念只覺得扭傷的右腳宛如針刺一般疼痛不堪。似乎因為剛才那一跤變得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