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北,并州軍軍營。
騎着赤兔馬剛靠近軍營十丈程遠,就遠遠聽到前面的吶喊聲,似乎是有人在通報什麼,應該是注意到他來了去通報了,此時的呂布穿戴正式,紫冠金袍,亮銀甲、五彩靴,畫戟背在身後,端坐馬上昂首就有近丈高,端得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就是到哪裏都能夠盡放光芒的焦點、吸引着眾人的目光,而對於這位威武的將軍,并州軍將士們都是懷着崇敬和仰望的心情行着注目禮。
呂布此刻就像是閱兵一般,讓赤兔將速度放緩,一路遊蕩過去,目光也跟着一路梭巡過去,當他目光所過之處,那些并州軍將士們一個個地,都下意識挺直了腰杆一副急於將自己最好一面表現出來在呂布面前的樣子。
對此呂布自然十分滿意,如果是換在以前,雖說他的聲望也是極高并州軍也一直都是以他馬首是瞻,但這種情況卻不多見,主要也是這個時代的士兵心中多數時候是缺少信仰地,尤其是對於他們主將的信仰,很多時候打仗用命與其說是信仰忠誠不如說是為了生存。
就拿呂布本人來說,因為他行軍打仗勇猛果敢、而且用兵不俗,但最多讓手下將士們信任他卻絕對達不到信仰的程度,而對於當今天下絕大多數的普通百姓來說,對於天子、對於皇權甚至對於天命也只是敬畏,而非信仰。
一支軍隊沒有信仰並不可怕,但是一支有着統一信仰的軍隊卻是可怕地,如今的并州軍已經初步具備了這一特徵,這當然都有賴於路粹這傢伙。
蔡邕推薦的的確是個人才,路粹在謀略方面並不擅長,甚至處理文事也只能算才能普通,但他了解人心,更懂得因勢利導左右人心,有些東西對於呂布來說當然不算什麼,但在這個時代受到了局限的這些普通將士們卻很容易被路粹所誘導,這個過程或許也可以稱之為「洗腦」,他們還有自己自主的思考,但思想里卻會逐漸根植下絕對服從呂布命令的念頭;此外路粹的筆鋒也非常犀利,以後如果有需要的話,還可以讓他幫自己下筆去干某些自己不方便直接動手的事情,要不怎麼說殺人的時候文人的筆就是武人的刀呢。
不過雖然是自己的軍營,但到了這裏呂布自己也要以身作則守好規矩,而此處并州軍營最大的一個規矩就是入營則下馬,除非是在校場操練的時候,畢竟并州軍以騎軍為核心力量,要對他們限制多多豈不是自斬手腳?
呂布下馬,赤兔就讓人牽到了一邊去,而方天畫戟也放到了一邊,在這裏沒人能夠動得了他。
入營就見一切如常,雖然每次來看到的景象都是一樣地,呂布卻有點兒百看不厭的感覺,威武雄壯的將士、忠心耿耿的手下,是他現在最大的依仗。
呂布到來的消息轉眼就傳遍了軍營,該來的人也都來了,呂布還沒走幾步,就看到遠處一大夥人簇擁着往門口這邊過來,其中還混雜着幾個自己頗覺陌生的身影。
「奉先來啦!」當頭那個八尺漢子,可不是張文遠又是何人?
張遼一邊走着,卻在隔着遠遠的時候就大叫了一聲呂布,平常他可不是這樣地,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嚴氏的到來帶來的喜悅,畢竟在呂布印象中這個原配夫人與呂布這些同僚手下張遼、高順、曹性等人都很相熟,關係也很好。
呂布一笑,也大步迎了上去,兩人接近時候張遼又說道:「奉先是來接夫人的吧,你不來遼倒是要去了,親自送上門去可讓你好好看看自家夫人和孩子,好教你知道他們早到了,遼可沒虧待他們招待可都是營中上等的吶。」
張遼小小的開了一個玩笑,呂布一揮手嘴角也滿是笑意,但下一刻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將軍……」一聲遲疑中帶着驚喜的聲音響在耳畔,呂布聽出這是個年輕女子,聲音並不婉轉卻很清脆,聽着讓人很舒服,呂布循聲側目,就看到了亭亭玉立在張遼身側的一道倩影。
這可是并州軍營中難得出現的女子,本來新的軍規中軍營中也是不許有女子出現地,不過這一次是特殊情況而且現在的呂布也沒心情去追究那麼多,他心裏已經知道此女是誰了,高挑而玲瓏有致的身材這是對方給呂布的第一個印象,然後就是那雙靈動敏感的大眼睛,裏面盈盈水波一傾目就讓人覺得好像要柔軟的深陷進去一樣。
這就是嚴氏了!
呂布看得出雖然她並沒有顯出多少熱情,但那朦朧的雙眼中卻是滿溢的感情,不管怎麼說以前的呂布和嚴氏是真有感情地,繼承了記憶的他自然有所了解,不然現在相處也不會覺得有些尷尬了。
說起來放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標準嚴格來說,嚴氏並不算是一個美女,她的身形高挑,偏偏相貌也偏向於剛直,並不符合這個時代的主流審美觀,當然這對現在的呂布來說就不算什麼了,他連洋妞都見過,嚴氏在他看來可也是一個難得的美女呢,只不過是另一種類型罷了。
原本那呂布能夠和她在一起,其實更多還是來自於家庭安排,這時候講求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呂布的祖父與嚴氏祖父乃是世交,當時便定下了生子拜為兄弟生女結為金蘭若是一子一女便乾脆成秦晉之好,結果兩人生的都是兒子,呂父與嚴父各成其父之志,雖無兄弟之名卻勝似親生兄弟,兩人更將前輩之願傳承後代,這才有了呂布和嚴氏的娃娃之親,可算得上這個時代包辦婚姻的典型案例了。
後來兩人也一直青梅竹馬,直到定親成了成親,直到婚後呂布與嚴氏感情也算一直不錯。
或許很多人覺得呂布不肖,這很多是來自於演義中描述以及他對於知遇之恩的丁原等人的所為,在這樣一個講求忠勇義的時代,他的這些表現對於那些正統主流的思想來說是具有挑戰性地,然而在對待家人、親人上,呂布很多時候就是擺在第一位地,前者顯得無情後者又太多情,這就是矛盾的呂布。
而對於現在的呂布來說,在面對嚴氏的時候他心裏就有些矛盾。
要說起來嚴氏才是呂布的原配,而且與原來那個呂布也是相濡以沫,感情很好,之前在并州已經懷了身子,雖然嚴氏身子並不弱,但懷孕之事非同小可,還是令她先呆在并州,等着自己這邊安頓好,而此時自然是孩子生完了才會過來。
雖然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但母親也是捨棄不下新生的孩子,這個時候的孩子自然也離不開母親,所以也跟着帶來了。
此時孩子也就在嚴氏懷中抱着,襁褓遮住了那幼小的軀體,呂布卻恍然有一種莫名的悸動,完全是情不自禁伸出了手去,然後就感到那襁褓帶着軟軟小小的身體被送進了自己懷裏,呂布看了一眼嚴氏,意味深長,嚴氏目視着他,倒讓他先低下頭去。
懷中的是個小女娃兒,看樣子粉雕玉琢,脫了剛出生時候的胚胎氣,更顯出了這女娃兒天生的精緻與靈巧,至於要問呂布怎麼看得出她是個女娃兒地……咳咳,這個呂布的生理課可不是白學地,難道是不是那玩意兒他還會認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