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醫院的加護病房外,乾淨的長廊,有來回走動的醫生。護士和病人,空氣里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消毒味兒。
我坐在長椅上,醫生說虎哥沒什麼大礙,不過只是太疲勞了,需要在醫院休養一段時間。
已經打過電話通知了周忻,算算時間,她差不多該來了。
正想着,走廊的那頭出現了大齊高大的身影和周忻焦急的面容,見到我後,周忻飛快地跑了過來,我笑着說道:「在病房裏,醫生說沒什麼大礙。」
周忻沖我點了點頭,急急忙忙地推開門,走進了病房中。
也許是忘了吧,也許是心急吧。她忘記了對我說一聲謝謝。
「苦毒婆婆說周忻和巴扎虎她會派人照顧的,我們的車就在門口,老三家裏也沒什麼人,我讓兄弟們正幫忙查他的下落呢。二傻在車子裏等你。你怕是要去鬼脈了吧?」
醫院不讓抽煙,更見不得人喝酒,大齊靠在牆壁上,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不自在。
我點點頭,笑着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緩步往外走,大齊跟在我身後低聲說道:「兩年前,好像她也是在這間醫院離世的吧。我記得就是虎子住的那間醫院,對嗎?」
我一頓。停下腳步,搖了搖頭道:「不,兩年前,她送到醫院之前就已經死了,走吧。」hei yan
隱約間,能夠聽見病房內傳來周忻細小的哭泣聲,醫院走廊上的窗戶外有陽光灑進來,大齊看着我的背影,我卻依然習慣地走在陽光曬不到的地方。仿佛是害怕,又仿佛是一種躲避。
「你何時才能走進光芒中呢?」
大齊低聲呢喃道。
酆都之外三公里左右的山區內,一座看起來已經廢棄了很久的破廟,即便是白天這裏也顯得昏暗陰森,更別說是晚上了,此時是晚上十一點,山中卻沒有蟲鳴,更無獸吼,唯有風吹過那些漆黑的樹葉時散發出來的可怕的迴響。
只是今夜,這往年連山中狐兔都不敢居住的破廟內卻亮起了絲絲鬼火,透過已經斷裂的窗框往外映射出一些細小的光芒。
一個上山採藥的藥農因為犯了迷糊,躺在石頭上睡了一覺,卻沒想到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大晚上了。夜裏在山中趕路是很危險的事情,就算是對這大山再熟悉的人也會被在漆黑中迷路,而且,一些毒蛇,毒蟲之類的東西都會在夜裏爬出來,所以急着趕路危險性很大,他便想找個地方湊活過一夜,待到第二天一早再繼續趕路。
但是,偏偏這附近也沒有什麼破房子,他順着山路往前走,這都走了將近半個小時,也沒見到能夠住一夜的地方,手中提着的簡易火把也快熄滅了,卻在此時,前方有一絲絲的亮光映入了他的眼中。
像是什麼人家的燈光,這讓藥農的心裏不禁一喜,看來老天爺還是保佑他,讓他不用今夜風餐露宿。
順着燈光往前走,很快便看見了樹林外面那一座小破廟,只是藥農卻看見這透出窗戶的燈光是綠色的!山上可沒有拉電線,這廟看起來不僅破,而且還陰森森的,加上這綠色的詭異光芒,很容易就讓人會聯想到某些不乾淨的東西。
藥農眉頭緊皺,腳步也停了下來,山底下的幾個村子都有傳說,說是這山上過去曾經有過一座老廟,沒幾個和尚,大約是明代的時候建立的,距今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不過老和尚一個個圓寂,小和尚漸漸也下了山,這廟就荒廢了下來,年月久了之後,村民就互相傳說,說這廟荒廢之後,經常有孤魂野鬼路過,有的甚至會在廟裏住上一夜。
藥農心裏惴惴不安,看這綠色的燈光,看這陰森的氣氛,難道是遇見鬼了?
原本還想在廟裏住上一夜的想法一下子就全拋在腦後了,轉身就想走,可這才剛邁出一步,卻聽見身後的廟裏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好奇心是一種毒藥,人要是有了好奇心,有時候用錯了地方,卻會給自己招來巨大的災難。
這個藥農就是一個例子,明明可以離開,卻偷偷摸摸地走進了破廟裏,人對於鬼非常害怕,可是這種害怕中又包含着敬畏和好奇,很多人都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鬼存在的,但是卻又希望覬覦鬼的世界,所以恐怖片才能夠那麼賺錢,對於人類未知的世界,人類總是試圖去了解。
藥農背着藥筐,輕輕地走到了窗戶邊上,扒着窗戶往裏面看了進去,凌亂的破廟內部,能夠看見腐朽和衰敗的家具,牆上的窗簾也耷拉在地上,一座金色的佛像豎在前方,其上卻蒙着厚厚的灰塵,桌子上點着蠟燭,蠟燭上燃燒着奇怪的火焰,仔細一看,居然是綠色的鬼火。
有三個人坐在破廟中,一個中年人,兩個是老頭,中年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長衣,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留短鬍子,只是臉上表情比較凝重,看着像是有些心事。
對面的兩個老頭,一個留着長鬍子,穿着白色的長袍,精瘦的好似皮包骨頭一般,指甲卻特別長,感覺像是好幾年沒剪過的樣子,頭髮紮成一束,臉色微微泛白,顴骨特別明顯。而另一個老頭則和身邊的老頭完全不同,胖胖的臉,圓滾滾的身體,穿着黑色的長袍,但是即便沒有束腰帶,長袍卻已經脹的緊巴巴,大光頭,手上套着一串黑乎乎的珠子,臉上笑嘻嘻的樣子,只是這笑容乍一看很親切,可仔細一看卻又透出一種令人不安的詭異,就像是死人的微笑,明明是笑容卻僵硬的好像皮肉都無法鬆弛一般。
「怎麼穿成這樣了?弄的好像和拍電影似的。」
藥農心裏嘀咕道,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就算是他們這塊的一些少數民族,平日裏也都穿的和現代人沒區別,可是眼前這一胖一瘦,一凶一笑的兩個傢伙怎麼越看越覺得像是古代人呢?
「大人,我聽說前段日子,楚喬這小子去了上海,估計是去找黑將幫忙,拿修羅玉去了。要是被這小子拿到了修羅玉,那我們可就危險了,大宗師這幾年陸陸續續派過不少人去找黑將的麻煩,可是修羅玉一直沒辦法成功到手,這事情早已經成了大宗師的一塊心病,可要是讓楚喬這小子給辦成了,那這大命師的頭銜怕是會落到他的身上。」
瘦老頭開口說道,聲音特別尖銳。
「還有,我聽說這一次人脈的閆封如會親自到我們鬼脈,大宗師也會出面迎接,咱們鬼脈和人脈一向不對盤,可是為什麼他會親自前來呢?難道他們人脈真的沒人了嗎?嘖嘖,我覺得這裏面肯定很有問題。」
胖老頭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不見消失,仿佛這皮肉真的僵硬住了一般。
「哼,楚喬的事情你們不必擔心,這小子野心不小,心機也不錯,可畢竟還是嫩了點,要想在我們鬼脈玩出名堂來,他還不夠格呢,修羅玉黑將肯定不會給他,要是給了,萬一大宗師派我們幾個大命師聯手殺他,沒有修羅玉強化的黑將如何抵擋我們?而且,我收到線報,他和段飛四人去了北京,至今還沒消息。至於閆封如,這事情輪不到我們操心,這是大宗師該操心的事情。倒是有一件事很讓我介意,萬林當上了妖脈大命師,這事情,你們可知道?」
坐在中間的男子明顯地位比較高,此刻發問。
兩個老頭紛紛點頭,男子眼睛裏露出凶芒,呢喃道:「早知道,九年前就給拼命弄死他,現在,終成大患啊!當年我和於紅軒爭奪青之命,卻被這小子撿了大便宜,如今,他終於鹹魚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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