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如此囂張地和鬼神說話,更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麼年輕的一個青年。
我趴在地上,看着司馬天一身白衣,宛如從武俠小說里走出來的偏偏公子,又如同從天上落下的仙人。
在我小小的腦袋裏從未想到過,我們的圈子裏會有一個人如司馬天這樣飄逸出塵,卻又帶着一點點的痞氣。
我看見千古一帝鬼神嬴政面前的八匹駿馬竟然在不斷地往後退縮,就好像站在它們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可怕的天敵一般。血紅色的眼睛裏露出驚懼,嘶鳴的聲音變成了嗚咽,八匹駿馬都焦躁不安。
「我的時間有限,你只有三秒鐘的時間考慮,三秒鐘後,若你還不退走,那就不用走了。」
我看着司馬天的背影,黑色的長髮散落在他的腦後,那些從窗外灑進來的星光一點點被他凝聚到了手裏。
鬼神嬴政之魂沒有回答,從開戰到現在,我第一次見到這位大帝的魂魄沉默。
「三。」
司馬天伸出了右手的三根手指,他的聲音里透出一絲絲冰涼。
嬴政之魂依然沒有回答。
「二。」
司馬天的左手上,星光就好像活潑的精靈,一個個蹦跳着落在了他的手心中。整個一號坑內,所有的人都盯着司馬天,卻沒有一人說話。
嬴政之魂依然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
「一。」
司馬天緩緩放下了右手,往前輕輕邁出一步,黑色的長髮緩緩飄動,我看見他的側臉,嚴肅和冷漠。
「殺!」
嬴政鬼神忽然爆發,身後的黑色鬼氣內頃刻間幻化出數個鬼臉,每一個都帶着猙獰的表情,衝着司馬天狂吼。
「星光,綻放。」
司馬天左手高抬,我看見那些匯聚在他手心裏的星光在這一刻從他的手心裏綻放,就好似是噴泉一般涌了出來。
越來越多,越來越盛,越來越閃亮。
我的眼睛深深地被刺痛了,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流,趕忙閉了起來。耳朵里傳來厲鬼哭泣的聲音,一聲聲順着我的耳朵鑽入我的腦中。
那是多麼撕心裂肺的哭泣,震撼着我的心靈,讓我畏懼。
我雙手蒙住自己的耳朵,身體雖然不能動,但是頭還是能轉動的,我將腦袋轉向看不見光芒的地方。
這一刻,好似時間過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人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才慢慢抬起了頭,張開了眼睛,此時,一張英俊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帶着懶洋洋的笑容。
「沒事了,小傢伙。」
司馬天笑着對我說,笑容里充滿了燦爛。
「啊!鬼神呢?嬴政之魂呢?」
我嚇的立刻站了起來,卻看見原本嬴政之魂漂浮着的地方,此時卻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片黑色的印記,好像燒焦的痕跡一般。而剛才還被鬼氣繚繞的兵馬俑一號坑,在此刻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黑氣。甚至連十常侍的三人也都不見了,章邯和王賁之魂也都消失不見,被控制的復活戰魂,一個個都重新變成了兵馬俑,化作了雕塑。
「一切,都過去了……」
這一刻的我,直直地發愣,只是司馬天手中的星光璀璨爆發,便一切都被化解了。僅僅是一人之力就終結了這場天大的危機。
師傅疲憊地走到了我的身邊,摸着我的臉,左看右看,瞧了好半天。
「小子,沒事吧,你傻啊!這麼危險,逃跑啊!」
師傅抱着我,責罵道,只是聲音裏帶着關切。
「蔣天心,你的徒弟嗎?」
司馬天飄然走到師傅的身邊,輕聲問道。
我看見師傅眼中的激動,就像是粉絲見到了自己熱愛的明星,不停地點頭。
「挺勇敢的孩子,是個好苗子,要是願意,可以送來通天會,正好,鐵山也收了個弟子,也許可以做個伴。」
司馬天說完後,沖我壞壞地笑了笑,蹲下來,望着我。
「小傢伙,我是通天會的大長老,司馬天,活了500多歲了,以後見到我要叫祖師爺爺哦。」
說完後,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轉身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依然是一身白衣翩翩,灑脫自在,我緩緩抬頭,看見師傅的臉上不知為何佈滿了淚水,他不是一個愛哭之人,卻在此時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淚如雨下。
「師傅,為何哭了?」
我不解地問。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司馬天了,我也很久很久沒有回通天會了。」
師傅的聲音裏帶着嗚咽。
那一年的我不知道師傅為何會哭泣,但是很多年後,我才知道,當一個遊子多年有家難回的時候心裏有多悲傷,有多難過。
西安之事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太阿劍的追查因為司馬天封了嬴政之魂而中斷了線索。十常侍的陰謀也徹底失敗,師傅和我坐上了回上海的火車。
當然,最苦逼的還是我師傅了,幾次冒險,幾次生死危機,最後500W沒到手,就拿到了5W多塊!氣的他差點把那個鷹鈎鼻男子再打一頓!要不是行悟和尚攔着,估計那個鷹鈎鼻男子真沒命當官了。
不過,能夠回家,我心情還是挺好的。
拿了5W塊,怎麼也能生活一段時間。
平靜地在家過了7天後,有一日,我正看電視呢,師傅則還在房間裏蒙着頭睡大覺,房門在此時被敲響了。
打開門後,看見站在門前的是師傅的老朋友,市里刑偵大隊的李大山,而這一次,他還帶了一個人來,是一個身材中等,面色泛黃,戴着眼鏡的知識分子,看起來和師傅差不多年紀,不過我看他的神色間有些恍惚,站在門口的時候竟然還低聲地自言自語,只是說話聲音太輕,我聽不清楚。
「李叔叔好。」
我乖巧地喊了一聲,把他們放了進來。李大山沖我笑了笑,拉着他身後的知識分子的手走進了屋子,而且我特別留意了一下,這個知識分子走路有些踉蹌,就好像丟了魂一般,要不是李大山拉着他,他連走路都邁不動步。
「蔣天心呢?」
李大山剛坐在沙發上,立刻問我。
「誒,大早上的吵吵什麼啊!我剛睡醒,等我幾分鐘刷個牙。」
師傅倒是很篤定,只是我能看出來李大山有些着急,我泡了兩杯茶放在了他們面前。
讓我奇怪的是,那個戴眼鏡的知識分子一看見茶杯上的熱氣立刻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雙腳離地,滿臉驚恐蜷縮在了沙發上,就好像這茶杯里有什麼怪物似的。
「拿開,拿開!」
他不停地揮手,讓我把茶杯挪開。
李大山微微搖頭,將茶杯放到了茶几的另一邊,可是這個戴眼鏡的知識分子情緒還是很激動,不停地顫抖,眼神飄忽不定,雙手雙腳胡亂揮舞,一看就是嚇壞了。
我看在眼裏,但是嘴上沒說,幾分鐘後師傅從衛生間走了出來,李大山立刻站起來想要說話,卻被師傅制止了。
師傅眉頭一皺,臉色一沉,快步走到了這個戴眼鏡的知識分子面前,手心一點他的眉心,再一點他的人中,最後輕輕在他的額頭上一彈。
這個知識分子頓時身子一軟,昏倒在了沙發上。
看見他昏倒後,師傅嘆了口氣,微微搖頭,看着李大山說道:「老李啊,這一次又給我找了個麻煩的委託吧。」
我心裏奇怪,這個戴眼鏡的男子雖然看起來有些行為怪異,但是我卻沒從他身上看出任何和鬼怪有關係的症狀,一沒鬼氣,二沒附身,三沒奪魄。
但是能被師傅稱為麻煩的委託,肯定有我不了解的一面。
李大山聽了師傅的話後,看了看戴眼鏡的男子,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個檔案袋丟給了師傅。
「今天早上接到的報案,兇殺現場的照片,採集的現場樣本都在這個檔案袋裏,現在大隊裏已經開始立案偵查了,我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
師傅打開了李大山的檔案袋,並沒有太多的東西,除掉一些現場採集的樣本和筆錄外,幾張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其中一張照片上,是一個死去的女人,渾身是血,躺在地上,肚子上被破開了一個大洞,腸子,器官流了一地,看起來無比噁心!
「恩?你小子怎麼沒吐?」
師傅一愣,看着我問道。
「為什麼要吐?不就是死人嗎?」
我反問了一句,說實話,自從上次華清池看見那麼多死人事件和替小王驅鬼之後,我看見死人不會覺得噁心,更不會反胃,就好像免疫了一般,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原因。
「老李啊,這是兇殺案,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是搞靈異的,不是私家偵探。」
師傅將檔案袋丟在了茶几上,不解地問道。
老李喝了一口茶,隨後指着身邊戴眼鏡的男子說道:「問題就出在這個人的身上,你也看出來了,他不太對勁吧。」
師傅點點頭,回答道:「受了巨大的驚嚇,雖然身上沒有附身的痕跡,不過他對於熱量的懼怕我能推斷,他和很厲害的厲鬼接觸過。」
李大山點點頭,看着師傅,眼神裏帶着一絲沉重和嚴肅。我忽然沒來由地感覺到房間裏的溫度下降了幾度,原本陽光燦爛地窗外,竟然漸漸陰沉了下來。
「天心啊,這一次是我辦案這麼多年遇到過最怪,最恐怖的事情,這個男人告訴我,昨晚他看見自己的恐怖小說里鑽出來一隻紅髮女鬼,飄到了對面的人家,把那戶人家的女主人的肚子撕開,將女主人肚子裏的孩子掏出來,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