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新的白色長袍,梳理整的頭髮,消瘦的臉,已經有一些淡淡的黑色鬍渣。我站在處刑台上,背上的四把靈
覺枷鎖壓的我的肩膀生疼。
四周來觀禮的人不少,全都冷着臉,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這樣的面容,這樣的眼神,我看見過很多次,就像是多
年前的四脈會武上,所有人關心的並不是人間正道。而只是一場盛大的死亡,一場他們眼睛裏的好戲。
四臂的鎖鏈沉沉地垂在地上,唐門弟子站在處刑台的四周,有一段日子沒有剪去的頭髮有一些長,散落在額前的碎發觸碰我的眼睛,有一些痒痒的感覺。
我雙拳緊緊握着,沉默着,如同被囚困住的野獸。
「大長老到!」
唐門弟子高聲說道,唐凌峰帶着三堂堂主,以及一眾弟子緩緩走了進來,這個陰險的老頭依然帶着平靜的笑容,仿佛無害的普通人。但在這層偽裝下,剩下的是比蛇蠍還要毒的心靈。
四周圍觀的賓客紛紛拱手行禮,唐凌峰春風得意,走來之時不斷地揮手。隨後走到了處刑台前。站在了處刑台石階下的他盯着我,隨後說道:「都準備去吧,我來送送咱們這位天才英雄。」
他背着手,緩緩走上了處刑台,徑直走到了我的面前,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看着他冷笑道:「你覺得你殺的了我嗎?」請百度一下黑x2dx5ca9x2bx9601;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謝謝!
他同樣微微一笑道:「虛張聲勢可是沒用的,你所有的後路都被我斷了。而且,還有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皺起眉頭,他見我露出了不解,便低聲說道:「我可是記得所有的事情,在數年前我便恢復了上一世的記憶,我記得羅焱,記得當年在上一界中,無極閣內殺死通天三魔的記憶,記得我被你師傅追殺的畫面。我第一次對付通天會,我的對手是羅焱,那時候的他身負上古戰神亡魂,我不是對手。第二次我對付端木森,他擁有百族血脈。而我每一次都估計不足,每一次死都是因為我小看了你們這一脈,但是這一次不會了!殺了你之後,我會奪取你的身體,我知道你同樣擁有人皇血脈,有了你的身體,我就有可能成為第二個端木森。放下了所有對你們的輕視,所有的局都是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了你。」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可沒那麼容易死,你覺得你在我太師祖和師祖的面前能撐過幾招?」
我冷笑着問道。
「他們會來嗎?我想不會吧,他們現在距離蜀中可有十萬八千里,殺了你之後……」一邊說着他一邊湊到了我的耳朵邊,用非常輕的聲音說道:「殺了你之後,我便會擁有兩重身份,你覺得羅焱和蔣天心看的穿嗎?就算他們看穿了,又怎樣?」
說完之後,他伸出手輕輕點在了我的額頭上,隨後輕輕往外拉,將我的魂魄中輕輕拉出了一道殘魂,殘魂很弱,纏繞在他的手指上。
「這一絲殘魂只要存在,和你的身體一起被保留下來,融合在我的魂魄中,他們若想殺我,也就等於是滅了你最後的殘魂,你覺得他們會這麼做嗎?所以,即便他們看穿了我的真面目,又能怎樣呢?」
我終於知道了他的目的,不僅僅是要奪取我的身體,更是要冒充我的姓名和身份,他要假借我的名義繼續活下去,直到成為第二個如同我師傅一般的人。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絕不會!」
我拉動鎖鏈,咆哮了起來。
他卻只是笑,緩緩往後退,我的眼睛裏閃爍出烏黑和冰藍的光芒,但是身上的四重靈覺枷鎖封鎖了我的所有靈力,他不說話,只是冷笑。
當他退下了處刑台之後,唐門弟子開示敲鼓,高聲說道:「處刑儀式開示,請處刑人上台。」
話音落下,我看見一個落寞的身影出現在了遠處,穿着黑色的長衣,段叔慢慢地走了出來,腳步沉重地往前進,終於走到了處刑台前,他抬起頭看着我,我們面對面,此時沉默,竟是無言。
隨後他一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兩邊的唐門弟子將我往下壓,讓我跪下,我抵抗着,最後卻還是單膝着地。
「你們下去吧。我來送他最後一程。」
段叔對兩邊的唐門弟子說道。
兩個唐門弟子看了看唐凌峰,唐凌峰揮了揮手後兩個人退了下去,整個處刑台上就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四周聲音紛亂,但是在這處刑台上卻異常的安靜,我仰起頭看着他,問道:「段叔,這是為什麼?」
他望着我開口道:「你是個苦孩子,你見過很多的死亡,也經歷過太多磨難。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當年從你走進我們那個院子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和我很像。眼神閃爍,如同一頭受傷的小獸。似乎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你害怕,你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未知,卻又害怕這個世界會傷害你。所以用冰冷的外貌,和假裝的堅強來偽裝自己,讓所有人都覺得你特別堅強,其實你不堅強,因為你畢竟只是個孩子。當年的我也是如此,我在暗殺堂內長大,當我還知道什麼是溫暖前,就已經學會了殺人。當我還不知道什麼是幸福前,就已經知道了搶奪。所以我留下了當年的你,不是因為忻妞的話,也不是因為想圖你什麼,只是覺得你就是曾經的我。」
說話間,他輕輕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瓶,打開後,可以倒出其中的一粒丹藥。
「唐門善毒,你我都知道。為了救忻妞,唐凌峰和我達成了協議,也為了確保我不會背叛,他給我吞下了九品天毒的其中一種。而你的身上也中了同樣的毒,就在這幾天給你吃的飯菜里,你的毒發時間比我晚幾天,而我最多也只有半個時辰了吧。而這是唯一的解藥,只能解開你我其中一人身上的毒。」
他低聲說着,我似乎有一些不好的感覺在心裏醞釀。
「段叔你放了我,我們衝出去,貓仔那裏還有解藥。我有方法救你……」
我大聲說着,卻在這一刻,他抬起手將唯一的解藥塞入了我的嘴裏,那唯一的黑色丹藥落入我嘴裏後立刻化開。
這一秒,我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吃驚地看着他,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將唯一的解藥送入我嘴裏的男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蹲下來將我環抱進了臂彎內,我感覺到溫暖,以及來自他身上淡淡的煙味。
「這是九品天毒中的冰苦毒汁,是去年才配製出來的唐門新混毒,你的解藥是沒辦法解的。」
他聲音很輕鬆,但我看不見他的臉。
「不是我不放你走,唐門的靈覺枷鎖是特製的,沒有鑰匙如果強行打開會斷了你的靈覺,但是我沒什麼用,這幾天只偷到了其中一把鑰匙,我這就給你打開,一會兒我會全力幫你拖住唐門的人,你想辦法逃走,我讓你跑的時候,你就快跑,別回頭,聽見了嗎?千萬別回頭!」
段叔低聲說着。
四周唐門的人已經開始感覺有些不對勁,紛紛站起身來,唐凌峰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孩子,七歲那年我就認識你了,我是看着你長大的。小時候你就總是習慣地站在陰影中,我知道那不是因為你害怕陽光,只是因為你知道黑暗才能保護你。但是,段叔還是想告訴你,無論我們年少時候多麼艱難,但是人間總還有正氣,世上總有光明。希望,今日我的死,能為你驅散心中的黑暗……」
段叔說話間猛地用靈力打斷了我身上所有的鎖鏈,我感覺到其中一把靈覺枷鎖被打開,靈覺開始有了反應。
接着我聽見了段叔最後對我說的話,那麼清晰,清晰的很多年後我都無法忘記。
「希望你記住,至少曾經有個叫段飛的大叔照顧過你……」
說完,他猛地站起身來,面向前方的唐門眾弟子,高聲喊道:「今日,誰想傷這小子,就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誰來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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