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點拳腳只配唬三歲小孩。」安煌冷笑一聲。
他一句話,觀眾立刻停止鼓掌,看他有什麼要發表的,有些人已竊竊私語,說什麼有熱鬧看了,興奮言於表情。
郭寒頃刻明白眼前這個安煌是來者不善,但為了息事寧人,他忍住對方的挑釁,很平靜的說:「在下這一點點微未武功原本入不了尊駕的法眼。」
「既然知趣,為什麼還要收大家的錢,還不還了大家,趕快滾走。」安煌的話惹起一些無賴的助威。
「這。。。。唔。。。。。。這個郭兄,江湖上有行規。我表演了收了點錢,要我吐出來,不太。。。。。。好吧!」郭寒辛辛苦苦要了許久,好不容易得了一餐飯錢,怎能輕易交出血汗錢。
「不退也行。只要打得過我,我再加十兩銀子給你。」安煌拿出一錠十兩銀子。
在場的觀眾沸騰了,紛紛叫嚷着,要求郭寒應戰。
陽朝宗已鄙視安煌此人,人家一個賣藝的,你插上一腳幹什麼,就算讓你打贏了,又能證明你什麼,不知所謂。
「陽大哥,好戲上場囉!」唐家碧興奮的說。
陽朝宗本想離開,見唐家碧來了興趣,不便拂她意,加之也想瞧瞧兩人比武情況,如果兩人中有人違反江湖道義,他就會出手制止不義之舉。
郭寒深知今日不打發眼前之人,他休想在南京立腳賣藝。此人也決非一兩句話能打發掉的,不露點真功夫令其知難而退是不行的。
「安兄,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請安兄高抬貴手,能否交個朋友。」郭寒還想最後爭取儘量不動武。
「學武之人是以武會友。你不敢應戰,是個懦夫,不配做我的朋友。」安煌根本不領情。
觀眾有人已高呼:「再不打可要退錢。」其餘之人跟着起鬨。
郭寒已退無可退,只好抱拳道:「安兄,請賜教!」
安煌也抱拳道:「請!」
兩人拉開架式。
交過兩三招,陽朝宗已知勝敗。郭寒學拳只是為了餬口,故招式講究華麗,姿態優美,無實戰之用。而安煌顯然注重實戰,招式力求擊敗對方。從出手招式可以看出,安煌拳術經驗多,出手如風。
「勝負不出十招。」陽朝宗想着,果然,第十招,安煌已將郭寒一拳打了個趔趄。
按照一般比武點到為止來說,郭寒要認輸,安煌要住手。
但是郭寒認輸之時,安煌根本不理會,右腳飛出,重重印在其胸前,將他踢飛在地。
郭寒痛苦的倒地,安煌似乎沒打算停止攻擊,飛身而來,飛腿要將對方一雙腳打瘸才可作罷。
眼見郭寒即將成為廢人,說時遲那時快,一聲「住手」清晰傳入眾人耳中,聲音未落,安煌的飛腿已被擋住。
擋住他的人竟然是一位妙齡女郎。
陽朝宗見安煌如此兇險,毫無江湖道義,俠氣油然而生,正欲出手。有人已出手,還是一位和唐家碧相仿的女子。
「既已分勝負,何必再下毒手。」女郎開口說話。
「關你什麼事,臭娘們。」安煌惡狠狠的說。
「今日的事我管定了。」女郎眉毛一挑。
「你憑什麼管?」安煌不屑一顧。
「就憑這個。」女郎晃了晃拳頭。
「哈哈,就憑你這繡花手。」安煌大笑,其餘圍觀之人也跟着笑。
「陽大哥,這女的能打得了麼?」唐家碧有些擔心的說。
「放心,她不濟我會出手。」陽朝宗雖如此說,心中卻認為這女郎有兩下子。能在電光火石之間擋住安煌凌厲的一腳,武功不到一定火候決計辦不到。
「有種過來試試看。」女郎挑釁着。
安煌被區區一個小女子鄙視,乃奇恥大辱,他怒色滿面,拳頭已出。
陽朝宗看了數招,驚訝萬分,怎這女郎居然會少林武功。而且一招一式經過少林正宗傳人的指導,決不是偷師而來。一套少林柔拳打得有板有眼,時不時還幾下譚腿。
「沒聽說師父收了女徒弟呀!」陽朝宗覺得納悶,難道是師伯或師叔們收的女弟子。按理說少林武功傳男不傳女。女的會少林武功可是稀罕之物。
轉眼間,女郎把安煌逼得步步後退。
安煌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給他醫藥費,並且賠禮道歉,不然打斷你的狗腿。」女郎口中說着,腳下一盤,安煌差點跌倒在地,饒是如此,也頗為狼狽。
安煌深知已打不過眼前被他稱為「臭娘們」的女郎,再不按她所說的做,恐怕真的會斷手斷腳,可大大的不妙。
「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後有的是機會,於是連喊:「我認栽!」
女郎立刻停手。
安煌走到郭寒面前道個歉,留下十兩銀子,落荒而逃。
觀眾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郭寒正欲去道謝,女郎擺擺手,消失在人群中。
觀眾見沒有戲了,都一鬨而散。
「哇,她武功好,人又漂亮。」唐家碧讚嘆不已。
「你別羨慕,只要在我指導下,你肯用功,將來武功不在她之下。」陽朝宗看得出那個女郎雖是正宗少林傳人,但傳授武功時間不長,比起他十年寒暑可得大打折扣。
「真的!」唐家碧目光炯炯,人也興奮起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唐家碧接口說。
「太好了,陽大哥,為表示我的誠意,請你吃中飯。」唐家碧一想到即將成為一代女俠就高興得合不攏嘴,人也大方起來。
「我的胃口很大喲!」陽朝宗笑了笑。
唐家碧拍拍香袋,道:「十兩銀子,夠不夠。」
陽朝宗笑道:「我要大開口戒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去大哥新開的酒樓吧!」唐家碧一指掛着「駱駝酒家」的牌匾。
姚海一見堂小姐進來,親自過來招呼。領他倆一處臨窗的坐下。
「姚掌柜,今天是我請陽大哥吃飯,務必豐盛點。」唐家碧拿出僅有的十兩銀子,遞給姚海。「看着做,剩下的留着下次來吃。」
「小姐,小的怎敢收你的錢呀!」姚海有點為難。
「收下吧!」陽朝宗向姚海點點頭,姚海會意而去。
「不知大哥在麼?」唐家碧環顧四周,尋找唐家偉的身影。
「家碧,是找我嗎?」唐家偉突然現身令唐家碧直點頭。
原來自從酒樓開張以來的幾天裏,唐家偉每天總要看看,指導一下。姚海拿着十兩銀子向他說明堂小姐和陽朝宗在此用膳一事。於是他就趕緊看看究竟。
「家碧,今天什麼事高興,出手闊綽得很。」唐家偉坐下說。
「大哥,陽大哥答應我傳授我武功。你說我該不該請客吃飯呀。」唐家碧振振有詞的說。
「真的嗎?」唐家偉以為唐家碧胡鬧,說得好玩的,遂問了一下陽朝宗。
「真的!」陽朝宗很認真的點點頭。
「家碧,怎麼有想學武功的想法?」唐家偉已摸不透這位堂妹的心思,以為她不過和唐家其他少女一樣,做個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大家閨秀。
「從小就有了。只是沒有遇到像陽大哥這樣的高手。」唐家碧為了學武功放肆的恭維陽朝宗。
「可是練武很辛苦的。」唐家偉還是不相信眼前嬌俏可愛的堂妹去打打殺殺。
「我不怕。」唐家碧似乎下定決心。
「想想你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學武,簡直不可思議。」唐家偉笑呵呵。
「誰說女孩子不可學武。鄧女俠就是例子,還有很多哩。今天咱又看見一個會武功的女孩子,比鄧女俠還年輕還漂亮。」唐家碧很自豪的說。
「又在胡謅。」唐家偉一直只當堂妹是個小女孩。
「真的!不信可以問陽大哥。」唐家碧着了急,說:「陽大哥,你說。」
「是!」陽朝宗說:「這位行俠仗義的女孩年紀與家碧差不多,長相很美。最要緊的是她居然會少林武功,和我師出同門。」
唐家偉心一顫,腦海中顯現出楊雪蘭的身影來。唐家碧口中所說的會武功的女孩會不會是楊雪蘭呢?他陷入沉思中。
「大哥,大哥!」唐家碧在唐家偉眼前晃了晃。
唐家偉半天回過神來,說了一句「什麼」。
「大哥,怎麼一下子發了呆。」唐家碧有點不解的說。
「沒什麼。」唐家偉心不在焉的說。
「大哥,陪小弟喝一杯。」陽朝宗犯了酒癮。
「我也要來一杯。」唐家碧嚷着。
三人遂在酒樓開懷暢飲。
唐家偉自從聽到疑似有楊雪蘭的蹤影,每日有意在夫子廟一帶逛逛,希望能遇上她。可惜的是夫子廟美女多,卻沒有一個是楊雪蘭。
一天比一天涼,一天比一天冷,轉眼間已近冬天。
疑似楊雪蘭的身影一直再也沒出現過,令唐家偉頗為沮喪。
這一天,唐家偉冒着冷風在夫子廟逛了一會回到酒樓。還沒坐熱,只見一個僕人氣喘吁吁跑來,一見唐家偉,便上前匯報:「大少,機房出事了。」
「出什麼事?」唐家偉立即緊張起來。
「一個女工不小心被機器軋斷了手。」僕人連忙說。
「去看看。」唐家偉飛步而去。
唐固已牽了馬,主僕二人策馬飛奔。
很快,來到機房處。
只見院子裏圍着一群人,有人高呼「大少來了!」眾人忙讓出一條道。
段舟連忙上前打招呼。
「老段,情況如何?」唐家偉關切的問。他對於來他家打工的人,不論多麼卑賤,都很好的對待,從不辱罵以及虐待,故來他這打工的人絡繹不絕。
別人家的長工干幾天就會離去,甚至招不到,但他家的長工一干就是一輩子,連短工也經常來幫忙,這是他家仁慈之至。因為他們唐家知道,沒有人替他們幹活,他們也創造不出財富,甚至都不能生存下去。
「不妙,她的左臂已被削斷了,連不起。我已替她止血包紮了。」段舟搖頭嘆息說。「年紀輕輕,長相也蠻好的,可惜成了殘廢,可惜呀!」
唐家偉走近一瞧躺在地上的女工。只看她一眼,耳朵「嗡」的一聲響,失聲道:「雪蘭!」
被軋斷手臂的女工赫然是唐家偉夢中思念的最愛楊雪蘭。但是唐家偉的呼喚,她卻聽不到。巨痛之下的暈厥使她面色蒼白,無一絲血色。
「來人,抬雪蘭回唐府。」唐家偉一聲令下,馬上有人拿擔架來,他又吩咐去請全城最好的外科大夫。
眾人摸不透這位女工和唐家偉的關係,但見他如此關心,想必關係非比尋常。
段舟尤其賣力,他深知此女工恐怕就是唐家偉所思念的女子。如果是,將來說不定就是自己的主母。
楊雪蘭一進唐府,唐府上下像炸開的鍋,議論紛紛。
楊雪蘭躺的廂房擠滿了人。人人都想看看什么女工如此尊貴,還要堂堂大少的服侍。但唐家偉卻將所有人一律擋在門外,只留下大夫、他和妻子。
「大夫,楊姑娘的傷如何?」唐家偉焦切的問。
「失血過多,斷骨處筋絡不能複合,唉,不能接上來。」大夫嘆了一聲。
「人沒有生命危險麼?」朴艷嬌在旁詢問。
「這位姑娘身子蠻健壯,生命倒無礙。吃幾劑藥就會沒事。只是留了個終身殘疾。可惜呀!」
「只要人沒生命之憂就行。大夫快開藥吧!」朴艷嬌見丈夫一直盯着楊雪蘭的臉,一聲不吭,面有愛憐之色,就替他做主。
「好。」大夫寫了一個方子,「大少奶奶,你派人去藥鋪里抓藥。」又說明了哪幾劑是吃的,哪幾劑是敷的,每隔兩天要換敷的藥,避免傷口腐化。
朴艷嬌一一記在心裏。
送走大夫,她忙吩咐唐固去抓藥。又把外面圍觀的人勸離。
「大夫說楊姑娘幾時會醒?」唐家偉開口說話了。他極希望楊雪蘭趕快醒,好問她為什麼寧可做工也不來找他。而且他真想傾訴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大夫說明天就會醒來。相公不必太多擔心。」朴艷嬌伶俐之人,不必丈夫說也猜出楊雪蘭就是丈夫的意中人。只要丈夫喜歡的人,她也會喜歡。她在唐府心滿意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