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水之後,胡宇的情緒平復了許多。不知為何,僅僅一天沒看到她,他就覺得心裏發慌,連身體都覺得難受得要命,腳下完全不受控制的想往這裏走。
蘇微很是安靜的接過他喝過的空杯子準備放好,還沒轉身,胡宇就上前從後面一把抱住她。
將自己的頭貼在她的後背,深深嗅着她的香味,那種讓人粘上就不想放開的感覺,淡淡的清香味讓人很是安心。他早就想這麼做了,如果換作以前,綁了她也要強來,可是現在他不想了。
胡宇的雙手圍住她的腰身,這樣溫軟的身子和記憶裏面那個模糊的身影一點點重合。他閉了眼,如果可以,一輩子就這麼過了多好。
蘇微僵直了後背,可是她沒有動,並沒有拒絕他的擁抱。胡宇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像母親一樣的愛人而已。
這幾天,她雖然沒有和胡宇說過話,可卻做着一個母親最普通的事,為孩子洗衣、做飯,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安靜不打擾,卻又在他隨時可以看得見的地方。
——他很缺乏母愛,幻想着有一個女人既像母親一樣慈愛,又如妻子一般溫情。既可以讓他心靈得到慰藉,又可以讓他身體得到滿足。
蘇微垂目。如果前一世,她懂得他的心,也許自己就不會有那麼慘的下場。妻子總歸和母親不一樣的。她希望得到丈夫的關愛,而不是像母親一樣只是付出。
女人做為母親,可以為了孩子堅強,而做為妻子,卻只想得到丈夫庇護。如母親一般的愛人哪裏去找?
所以,他註定只能孤獨一世了。除非他真的能參透這個道理。男人應該承擔起一個家的責任,他的女人是用來愛用來呵護。要懂得敬她愛她尊重她,最重要的,是給她安全感,用愛去打動她。
蘇微在心裏輕嘆口氣,將自己的手移到腰間,想要把他的手拿開,卻被胡宇順勢握住。
「微微,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好好愛你,我想要你每天都陪在我身邊。」胡宇說道。
並沒有提之前的不愉快,似乎忘了才和於青山吵過架。忘了計較她與他之間的事。他突然覺得,就算他們真的有什麼,這個時候還能感受到她真實的體溫,他都可以不去計較了。
「在你心裏,愛是什麼?」蘇微手上一用力,掙脫開來,將他與自己分開來,反問道。
胡宇低頭想了很久,他真的沒辦法形容出來。只是指了自己的心說道:「看不到你的時候,這裏會疼會難受。」
就像當初找不到媽媽一樣的感覺,好彷徨無措。
蘇微輕笑,是啊。看不到自己愛的人時心裏會疼會難受,他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疼多難受嗎?他有替自己想過一點點嗎?
明明祝捷現在最需要的人是她,可她卻與另一個男人在這裏談論什麼是愛情,她現在的心就如被人凌遲一般的,血淋淋的不忍直視!
胡宇很值得她同情,可她又值得誰來同情?
是,她每次都為他們找着藉口,從來沒覺得這世上有絕對的好壞之分。包括她自己,做事為達目的不折手段,他們都說她是壞女人,誰又來為她多考慮一分呢?
女人要的真的不多,只希望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愛而已。再累,也值了。
蘇微沒有理他,徑直去了自己的臥室。他愛在哪裏呆哪裏,她自有打算。
胡宇並不泄氣,只要她沒有趕他走,他就相信總有一天會感化她的心。胡家現在已經呆不下去,公司那邊也撤了他的職,現在的他,可以說是自由身,想幹嘛就幹嘛。
如果是以前,他把所有精力都用上事業上,因為他希望被所有人肯定。現在一無所有了,他會痛苦。
而現在,他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找回屬於自己的幸福,不需要全世界的認可,只用被一個人肯定就好。
……
蘇微照常上着班,胡宇住進她家的事瞞不住,外面多種傳言,她也只能當沒聽到。只是沒想到,吳青青會來找自己。
看着面前站着的人,蘇微很是平靜。輕聲說道:「對不起,你擋我路了。」
吳青青怒目而視,她不分晝夜在醫院照顧祝捷,還要與朱紫瑩每天明爭暗鬥。可是蘇微呢?不僅一走了之不管不顧,現在才多久時間,又與另一個男人住到了一起。她很憤怒。
因為她知道,即使祝捷醒過來,他要的幸福她也給不了,而能給他幸福的這個人,一定會讓他傷透了心!
吳青青看了她,說道:「你現在很快活是不是?」
「這不關你的事。」蘇微推開她,想要繼續往前走。
吳青青一把抓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蘇微,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很榮幸,還曾經讓你報有希望過。」蘇微嘴角邊露出一抹淡笑,掩蓋住了自己的淒涼。
「你太冷血、太絕情了。你知道嗎?陳阿姨嘴裏不說,心裏卻是很苦,有時候我看到她在偷偷流淚,卻不敢去安慰。她還是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她兒子……」吳青青說着,掩面哭了起來。
蘇微心裏一酸,她也想過這樣的情景,可是她現在不能回去。就算於青山什麼都不追究她了,可她的行為有多少人能理解呢?
相信她的,始終不用過多解釋,不信她的,說再多也沒用,反而被以為是藉口。何必……
「那就麻煩你照顧好她吧。」蘇微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巧。她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吳青青一急,伸手就想給她一巴掌,可是卻被蘇微抓住了。她心情也很不好,她也想找一個發泄口,憑什麼這些人都自以為是天使、是判官,可以裁決別人的對錯?
「吳小姐。請你弄明白一件事,我已經與他斷絕關係,現在他的事不歸我管。教訓我?還輪不到你來!」丟下這麼一句話,蘇微頭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吳青青的視線,她才讓眼裏忍了好久的淚流出來。其他人怎麼想怎麼看她無所謂,可是那個為了兒子操碎心的人,現在一定很無助吧?她也很想去抱住她,安慰她。
回了家,看到胡宇正坐在平時她休息的窗邊沙發上,捧了她愛看的書在讀。
窗簾開着,細碎的陽光灑進來,他不再像原來一樣整天襯衣西裝,而是套了件簡單的線衫,像是居家的好男人。
見她回來,胡宇放開書主動過去為她遞上拖鞋,就像兩人真的是親密無間的愛人一般。
「你可以走了。不要再賴在我家裏。」蘇微脫掉自己的鞋光了腳進去,沒有穿上他遞過來的鞋子。
聽了這話胡宇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有些小小的愉悅。因為蘇微難得和他說一句話,就算是罵他的,他也覺得十分悅耳。
他蹲下身,拿了鞋子在她腳邊,輕聲說道:「我幫你穿上。」
蘇微後退一步,沒讓他抓到自己的小腳,平日裏的偽裝在這時全然崩塌,她現在心情十分不好!
「滾!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她吼道。說完,她跌跌撞撞進了臥室,「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這一天,她沒有吃飯,也沒有為他做飯。
胡宇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很是頹廢的跌倒在沙發上。這還是他平生第一次在一個人面前如此卑微。他做出了那麼多的讓步,那麼大的犧牲,可她還是看不到嗎?
他在沙發里沉沉地睡了過去,一直到半夜的時候滿頭大汗的醒來,四處找水喝。
胡宇顫抖着手,只覺得胸口處陣陣難受,他在包里摸了半天,才找出醫生為他開的藥來,連去找水的力氣也沒了,直接含了藥在嘴裏一口吞下。
可是,卻怎麼也無法緩解身上的不適,他這是怎麼了?好難受,快要死掉的感覺。頭一陣陣的發沉,這樣的現象有一段時間了,可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難受過。
胡宇支撐不住,一頭倒在地上。他翻來覆去的在地上打着滾,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蘇微聽到動靜從床上爬起來,實事上,她一直就睡得很不安穩。起身倒了一杯水,走到胡宇邊上將他扶起來。
「喝了吧。」她將杯子放到他的嘴邊,蠱惑道。
胡宇靠在她身上,他嘴唇有些發烏,額頭上佈滿了汗。這水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接過來一口喝掉,這才覺得身上舒服了許多。
「微微。不要不理我,不要丟下我。我什麼也沒有了,我現在只想要和你在一起。」胡宇拉了她的衣袖喃喃地說着。也不知是在自說自話還是說給她聽的。
他所有的一切全部被她毀掉,可是他卻對她再恨不起來。
她讓他賠盡了自己全部的私有財產,又讓他在公司沒了地位。現在還與最好的朋友於青山決裂。他似乎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了。
蘇微面上很是平靜,將他扶進房間放在床上。
「不要走!」胡宇拉住她,喝過水之後,他的精神好了許多。這時身體也慢慢恢復了力氣。
他將蘇微拉到床上壓住她不放,盯着她的眼睛,是問句卻用着肯定的語氣說道:「微微,你其實也喜歡我的是不是?」
「胡大少爺。你想多了。」蘇微平靜地說道。想要推開他起身,奈何她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怎麼也沒辦法推動。
「不,你騙我。你一定喜歡過我的。」胡宇不相信。
他還記得第一次與她見面的時候,她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好。可他還是看出來了,蘇微看他的眼神很複雜,不像是單純的愛慕,但裏面絕對有說不清的情愫。像是——又愛又恨。
所以他堅信,她一定喜歡過他。而那個時候,她看祝捷的眼神不過是朋友,還是很一般的那種朋友。是祝捷從自己身邊搶走了她!
「隨你怎麼想吧。我怎麼不知道胡大少爺一向這麼自戀。」蘇微無奈地笑,她是喜歡過他,不過已經是上一輩子的事了。
一個人再會演戲也終有破綻,她確實對他動過心,怎麼可能完全不被他覺察?胡宇這麼狡猾的人,早就看明白她了。可還有他很多不明白的事,他無法看懂自己對他的恨。
胡宇將她壓在身上不讓她亂動,他們倆貼得很近,只隔咫尺。他只對自己說着,這個女人不過嘴硬而已。也許,自己真正得到她,她的心也就屬於他了。
這麼想着,胡宇就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連呼吸也變得不順暢了,體溫一路攀爬,就要到達沸騰的那個點上。
他騰出自己的一隻手來,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遊走,越是和她接觸,就越覺得心癢難耐。他將自己的手伸向她的衣領處,只要一用勁,就可以將它撕碎。
「呵呵呵呵……你的強硬,就是用來對付喜歡的女人?」蘇微笑。她停止了掙脫只讓自己在最放鬆的狀態。笑得很是輕蔑。她在看不起他!
「我沒有。」聽到她這麼一說,胡宇的手也停了下來,他否認道。
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想要的女人從來都是不招自來。沒有想過要用強的手段得到。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蘇微盯住他,不放過他一絲的表情變化。這樣,她才能主導兩人之間的對話。
「我……我只是,想好好愛你而已。」胡宇為自己辯解。
「你所謂的愛,就是強行得到我的身體?」蘇微笑,笑得很是諷刺。字字句句都像是戳在他的心窩。
「不是。」胡宇搖頭。其實他並不懂怎麼去愛,可是他也知道,他不想傷害她,現在想要得到她並不是因為生理需要,他只是從心底里渴望而已。
「放開我。」蘇微命令式地對着他說道。
看着她的樣子,胡宇最終還是妥協,從她身上起來,只是離開她以後,才覺得身子有些發冷。那個身體好令人眷戀,他真的捨不得。
可是,他覺得自己再用點心,她一定看得到。這一次,他要放下一切,好好試着去愛。
蘇微悄悄鬆口氣,從他的床上下去,面無表情地回了房間。
胡宇看了她的背影出神。折騰這麼久他也累了,躺平身子,讓自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胡宇出了房間看到蘇微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桌上仍舊是為他準備的牛奶和麵包。
平時的時候,蘇微一大早就會出門,但桌上總是給他留了早餐,一直是牛奶和麵包,有時候也會多一顆雞蛋。
中午她留在公司吃員工餐不會回來,胡宇就自己簡單的吃點東西,她不在的時候他在家等着,幾乎一天都不出門。
到了下午,她六點半準點回家,到廚房忙碌,然後默不作聲的一個人進了廚房,將做好的飯菜端上桌,與他面對面的吃着。胡宇儼然把這裏當自己家了。
周末的時候,蘇微會出去逛街,去公園散步。他就在後面陪着,只要她眼睛掃過、視線停留的地方,那裏的東西他就全部都買下來。
蘇微既不接受也不拒絕,只是自己走自己的路。可是他抱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卻很樂意。從未有過的快樂。簡單而幸福的感覺。
熱鬧的公園裏,蘇微站在那裏停了下來。陽光下,她只穿着一件長袖針織衫加長褲。春風已經送走冬天所遺留下的最後一片落葉,吹散了整個冬天帶來的寒冷。
她看向不遠處一個賣棉花糖的小販,那個簡單的機器里,正一點點將一團糖不斷繞大。好多小孩子們圍在那裏看,排隊等着買。
胡宇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很快走了過去,他已經習慣了她留了一點意的東西便會去買過來,就算最後會被她扔掉,可他仍然要去買。
排隊等待的時間稍微有些長,等胡宇拿過一支彩色棉花糖過來的時候,突然看到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向着蘇微刺了過去!
他一着急,就直接將自己擋在了蘇微的面前,那把匕首就這麼插-進他的後背。蘇微面上一冷,很快與公園裏的熱心人一道把歹徒制服。
「你……怎麼樣了?」蘇微看了痛苦地蹲在那裏的胡宇一眼,問道。
胡宇想笑,蘇微的眼裏終於有了他期待的緊張,不再是那樣冷冰冰了。可這麼一抽-動,讓他的臉上很是扭曲,他咬了牙搖頭,將手裏的棉花糖遞到了蘇微手中。
——如果不是為了它,他根本不會受傷。一旦他出手了,這朵棉花糖一定會弄壞的。
看着他的樣子,蘇微拼命搖頭,她很想哭。
[收手了吧,他真的夠可憐了;收手了吧,不要再想去報復了;收手了吧,祝捷如果知道自己如今的樣子,一定會覺得很醜惡……]
「我送你去醫院!」蘇微果斷地丟掉了那朵棉花糖還有胡宇手上的其他小玩意兒,與其他人一道將他送進了醫院。
坐在手術室門口,蘇微望了自己的手出神。她的手上,還粘着點點的糖,伸了舌頭去舔,甜甜的,很久沒有吃過零食、快要忘了甜味是什麼樣的她,再次感受到了甜。
夠了吧?她現在這樣子,和胡宇又有何不同呢?
明知道胡雪琪已經看出端倪,女人嫉妒起來是可怕的。她一定會想辦法殺了自己,可胡宇整天和她一起,她派出的殺-手沒有機會,她就故意引自己落單,胡宇看到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救她。
包括他手裏拿着的東西,不想扔掉或者弄髒,這些都被她算計在內了。現在,他如自己所願的躺在醫院,還有……
蘇微深吸口氣,到此為止吧。如果他不再招惹自己,她就此收手了。她掏出電話,打給了於青山。
「於醫生。我想和你交換一個條件。」蘇微站了起來,走到樓道的窗戶邊向外遠眺。冬天裏的蕭瑟不復存在,換來的是生機勃勃的春。
醫院就在公園不遠處,裏面紅的海棠晃得人眼花,白的百合讓人心神安定,那裏還有一片人工湖,從樓上望去,像一匹新撕的翠綠綢緞,偶爾有風吹過,漾起一層層的波紋。
於青山接到她的電話時愣了愣,只語氣冰冷地說道:「什麼事。你說。」
「我放棄對胡宇的傷害。你放棄在我身上試藥。」蘇微感受着風吹過臉頰的感受,閉了眼說道。
沉默。
不過不到一分鐘時間,於青山還是答應了她:「好。我同意了。」
他嘴上說着不管胡宇了,可心裏還是在擔心。如果蘇微肯主動放棄對付胡宇,那麼他也願意放棄在她身上試藥,繼續為祝捷治療。
「你放心,我會將最後的任務做好。之前寫好的東西和拍下來的照片我都會一一傳給你。」蘇微又補充了一句。
於青山交給她祛疤的藥,她一直在留心地記錄着,還拍了照片讓他考證,就算他們之間的協議作廢,她仍然會把之前遺留下來的問題解釋好。
「好。謝謝你。」於青山回了一句,然後掛斷電話。
收起手機,蘇微毫無留戀地出了醫院大門,去找上官蔚履行自己的承諾。
上官蔚看到她,明顯的有些驚訝。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最近蘇微的傳聞越來越不好,據說和胡家大少爺又走得很近。
不過這不是他關心的事,所以他沒去過問。現在,蘇微就站在他面前,請他與自己一同回去收拾東西。他還是有些驚訝的。
「你等我一天。我把手上的事處理和交待完我們就出發。」上官蔚坐在那裏說道。
等第二天他去了蘇微家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站在那裏等他了。上官蔚將她的行禮搬到後備箱,與蘇微一道上了車。
正準備發動車子,就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蘇家的門口。正是胡家的大少爺——胡宇。他走得有些踉蹌,腳下步子虛浮。扶着門,勾了身子大口喘息,很痛苦的樣子。
上官蔚看了一小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蘇微。這個人,怎麼回事?」
胡宇看起來很不好。神情落沒,臉色蒼白,之前他就知道這個人被胡家趕了出去,然後公然住進了這裏。他與蘇微同進同出很長一段時間,大概一個多月,被不少人看到。
大家都說蘇微移情別戀了,只不過這一次她太不明智,選了一個過氣的少爺。還不如等祝家大少爺醒來的好。
而在之前,又聽說胡少爺為了蘇微受了傷,住進醫院。此時他應該在病床上靜養才是,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而面前這個女人,她居然就扔下才做手術不久之後的他一走了之,這個女人,上官蔚看着她面無表情的樣子,他是越來越不理解了。
蘇微沒有轉頭,只是將自己這方的車窗升了上去。阻隔了來自於外界的所有視線。
她都可以想像胡宇現在的樣子,除了剛剛在醫院做了手術,身體很虛弱外,一定還很是難受。
她淡淡地說道:「沒什麼,我只不過是……讓他染上了毒-癮。」
——第一天胡宇喝的那瓶酒里她就放進去了,當時的他神情激動,人也疲憊,雖是第一次接觸毒-品,可他只以為是自己喝醉了。
後來,是他每天早上的牛奶,還有專程為他準備的吃食,她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讓他沾染上了毒-品。
蘇微曾經看到胡宇在吃藥,她知道,胡宇沒了於青山,只以為自己是身體不適,去隨意找了家醫院讓醫生開的藥吃。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害他,會在他的飲食裏面下毒。
上官蔚手裏的車鑰匙一下子掉在車上,一發出一串悅耳的聲音。他猛地轉頭看向蘇微,面上全是驚訝:「你……你說什麼?!」
蘇微卻是閉了眼靠在汽車坐墊上,沒有再看他一眼。
上官蔚只覺得自己的背脊發涼。太可怕了。這個女人居然用這麼狠毒的一招!還好,他很慶幸自己沒與她起大的衝突!
彎腰拾起了鑰匙,上官蔚問道:「說吧。你的條件?」
他不會忘了當初答應過蘇微的,也要無條件為她做一件事。
「幫我照顧好祝家。」蘇微沒有睜開眼睛,只是答道。
祝家的情況現在非常不好,祝爺爺一病不起,他奶奶要忙着照顧他,陳思潔每天守在醫院,祝瑋峰和邱燕婷因為剛剛失去兒子大受打擊。
家裏所有重擔全部落在祝瑋凌一個人身上了。他一面要兼顧事業,一面又要照顧妻子,一面自己也很是傷心。
蘇微現在有心無力,蘇家也面臨着空前的考驗,她進火場救小女孩子的事跡一出,雖挽回了一些形像分,但生意大不如從前。
能幫他祝家的,也只有面前這個人了。
上官蔚再一次震驚,他知道面前這個女人,她不希望別人逼她做什麼,更不想被人威脅利用。可是卻甘願以自己為條件,換來祝家的平安。
「好。我答應你。」上官蔚說道。這事對他來說就是小事一樁。
「謝謝。」蘇微聽到他說,總算有些欣慰,她無法安撫他們的心,至少可以幫得了他們一些忙。
「你男朋友的事,是他幹的?」上官蔚問得很是小心翼翼。這個「他」,當然是指胡宇。如果不是天大的仇恨,沒有誰會用這麼惡劣的手段去對付另一個人吧?
蘇微輕輕點了點頭。
上官蔚的神情很是複雜,只是重新發動了車子,說道:「你男人,真是幸福。」
能讓一個女人化身為魔鬼的,她一定把他愛到骨子裏去了。那個男人雖然不幸,但有她真的很幸福。
蘇微輕笑,幸福嗎?他的一切痛苦,似乎都是因自己而起。但願,他還覺得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