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大樓的花壇邊,蘇微半趴在那裏,用手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想要站起來。地上還有未乾的水漬,冰涼涼的有些沁人。
她側了頭,看着邊上開得正艷的小蒼蘭。嘴角邊有一抹淡笑。
冬天,作為一年中最為寒冷的一個季節,動植物為了躲避寒冷,或沉睡,或遷徙。可是,它卻迎着寒風,孤傲地綻放。
周圍有一些圍上來看熱鬧的人,已經有幾個想要伸了手拉她一把。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顯然是剛生了一場大病,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身子還在微微顫抖着。
蘇微的手撐着地面,一雙光亮的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里。抬頭,是於青山站在那裏,面無表情的伸了手想要拉她。
蘇微艱難地起身,打開他的手,輕輕拍着身上沾染的泥,冷冷地說道:「於先生。你不講信用。」
她已經照他說的做了,成了眾人唾棄的女人,也在發佈會後不顧一切的趕到這裏來為他以身試藥,可是他卻為自己安排了這麼一齣戲。
「蘇小姐。我很抱歉。這次只是一個意外。」於青山收回自己的手,重新放入褲兜,將視線調向遠處。
這並不是他的本意,是胡宇一手安排的。如果他不照着他的話做,只會讓胡宇不信任他,他別無選擇。
「我們之間的約定,還有效嗎?」對於胡雪琪,她知道一定不會有生命危險,否則於青山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就算胡雪琪不是胡宇的親妹妹,可不代表一點感情也沒有,胡雪琪還也不至於讓胡宇見死不救。沒讓於青山去搶救,說明沒有傷到她的要害。這一點蘇微心裏是有數的。
「當然。我像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嗎?」於青山笑。
見她起來,於青山從兜里拿出一個藥盒,交到她手上說道:「蘇小姐。我想提醒你一句,這不是普通藥物。孕婦禁用,你考慮清楚。」
「對不起。對於我懷孕的事其實是假的。我們倆扯平了。」蘇微從他手裏接過藥,打開盒子看了看,沒有猶豫的吃了下去。
她假懷孕的事始終會被發現,瞞不了多久,不如自己先老實招了的好。想必於青山也沒反對的必要了。
於青山愣了幾秒,也是。不然她怎麼會答應自己。這女人確實很有心機。笑了笑說道:「好,這種藥吃過之後可能出現心慌氣短、頭暈目眩的症狀。請蘇小姐仔細記錄,什麼時間段、身體感受如何,每周交給我一次,而我也會給你新的藥物讓你試驗。」
蘇微點點頭,這時,她包里的電話響起,她看了看,是家人打來的,一定是追問她為什麼要發佈那樣的消息,對於這些,她真的解釋無力。
於青山見她吃下去,也不多停留。做了個請便的動作便先一步離開。
蘇微很想直接掛上這個電話,可又怕家人擔心。她還是接了起來,「喂,媽。是真的……我決定了……沒什麼……我很好。」
簡單的幾個句話後,她掛了電話。
關機,整理着自己的思緒。一個人驅車回了家洗了澡,一頭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蘇微一大早就重新邁着精神的步子進了公司。看到她,所有人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外面對他家經理的傳言夠多的了,所有人都在嘲笑她、罵她、奚落她。沒想到,身為當事人的她卻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照常上班,連面部表情都和平時沒有差別。這心理素質……有夠強的。
坐在辦公室里,蘇微有條不紊地整理着文件,該簽字的簽字,該批改的批改。良久,崔玉才給她泡上一杯菊花茶遞到她手邊,「經理。你……還好吧?」
每次都是這樣,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即使再傷心難過,她仍然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沒有忘記過本質工作,沒有放棄過自己的信念。
看似強大到無懈可擊,可崔玉知道,她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
她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時,那個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卻又一臉稚嫩,帶着玩世不恭的態度。
那個時候,她以為這只是一個靠家裏混飯吃的小女孩,以為她不過憑家裏關係坐到經理位置,不過來體驗下生活而已。估計過不久發現工作的枯燥很快就會厭煩了。
可是漸漸地,她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這個女孩子,她堅韌、果敢,聰明、冷靜。處理起事情來絲毫不亂,總是以讓人瞠目結舌的方式開頭,再以絕對佩服的結局收尾。她總有奇招將事情擺平,總用讓人意外的方式把困難搞定。
現在,崔玉已經打心眼裏佩服這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女孩子。
這個時候看她這樣子,她只當她是自己的妹妹,心疼她。
蘇微抬起頭,還給了她一個微笑,答得很是輕鬆,「嗯。很好啊。」
軟弱有用嗎?頹廢給誰看呢?
她要振作,才能擊垮敵人。因為她夠了解他們。沒有實力,報仇談何容易?
「經理。你已經工作了一上午,該去吃午飯了。」崔玉提醒道。這個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蘇微剛才太專注,她不方便打擾,可再這樣辦下去,食堂都收工了。
她們家的食堂總是讓人放心,無論是食品安全還是菜的味道上面,都比外面強上許多。
蘇微抬腕看了看時間,崔玉不說她還真沒感覺到餓,現在一看,原來都快一點了,這才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說道:「哦,這麼快。」
說着,便將自己的工作牌丟了過去,「崔主管,麻煩幫我打點飯,菜什麼的隨意就好。」
崔玉接過她的工作牌,點頭答了是,輕嘆了聲拿着出了門。
……
一天的工作結束,蘇微收拾了東西出門。剛到門口,就看到朱紫瑩站在那裏,手裏捏了一本新出的雜誌,封面上正是她的大幅照片。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最近一段時間的熱門話題,她主動提出分手這件事,已經將自己推向風口浪尖,只是她刻意不去理會不去管,假裝與自己無關而已。
她堅強,但不代表心就是鐵打的,她也怕聽到那些人說不好的話,同樣會不喜歡別人談論與她有關的內容,一樣討厭他們不知真相的謾罵。
可她卻不能作出一點的解釋,所有的一切只能自己承擔。所以,她選擇了視而不見,不去想便不會痛。
朱紫瑩一臉的憤慨,一見到蘇微出來便氣沖沖的急走過來,手一抬,就想要給她一個巴掌,嘴裏罵道:「蘇微,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拋棄那麼愛你的祝哥哥!」
蘇微一用力,死死地將她的手腕抓住,看着朱紫瑩氣得通紅的臉,冷冰冰地說道:「你、不、配!」
陳思潔打她,她不會反抗,因為她確實讓她失望了。可是朱紫瑩不配,她是他什麼人?有什麼資格來教訓自己?她有看到自己的努力和放棄的東西了嗎?!
「賤人,你放手!」朱紫瑩左右掙扎卻怎麼也無法掙脫開來。臉上的表情很是扭曲。
一些好事者紛紛圍了上來,看着兩人女人之間的熱鬧。
蘇微一用力,就將她推到了地上,看着朱紫瑩狼狽的樣子,輕輕哼了一聲便要從她邊上繞過去。
見她要走,朱紫瑩也顧不得還在疼,她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趁着這麼多人看着罵道:「蘇微,當初祝哥哥好的時候,你看上他的家世,騙取他的信任。現在他才一出事,你就第一個出來撇清與他的關係!這世上還有比你更惡毒的女人嗎?!」
蘇微盯了她一眼,嘴角拉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有啊。不就是你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朱紫瑩與她不在一條平行線上,這些話對她完全不構成影響。
蘇微的這一句,惹得看熱鬧的人偷笑不已。有些人認出她是誰來,不過看她仍是氣定神閒的樣子,與朱紫瑩的爆怒比起來,光外在來說確實要勝一籌。
要說朱紫瑩,這名聲也不太好。她又有什麼資格來教訓別人呢?有時候,管好自己比計較別人更來得有用。
朱紫瑩胸上堵了一口氣,沒想到蘇微定力這麼好!也難怪,她能在第一時間站出來與祝捷解除關係,說明她就是一個狠心腸的女人,完全不知道反省自己!
朱紫瑩在這個時候開始充當起了正義的使者,想着陳思潔傷心的樣子,便決定要替祝家討伐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
她揚着手裏的雜誌,指着上面的照片對着蘇微說道:「蘇微,你看清楚。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譴責的人是你不是我!你還有什麼話說!」
「呵……」蘇微笑,看了看她手中的雜誌,「這有什麼奇怪,現在這個社會的報刊雜誌良莠不齊,奉勸朱小姐一句,購買的時候一定要擦亮眼睛,慎之又慎。」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朱紫瑩之所以憤怒,是因為她喜歡看的東西檔次就低,你喜歡談論什麼,愛好什麼,都表現在這些上面。
一個人的文化、內涵,體現在他平時的愛好上面。愛好可以有,但不是生活的主體。只有閒得無聊的人,才喜歡去八卦別人。才把這些愛好當作生活的全部。
於其他人,這不過就一笑而過的談資,於朱紫瑩,就是上了台面的東西了。有必要專程拿到她面前說教一通?而且,她有什麼資格?
朱紫瑩咬着牙,恨恨地看着蘇微,說道:「沒想到這個時候你還能為自己狡辯!」
蘇微不想再理會她,正要走,卻覺得自己的頭有一陣的暈眩感。她閉着眼睛輕輕甩了甩腦袋,試圖將這股不適剔除,可是沒有成功。
這是在吃過於青山給的藥後就一直有的感覺。想必是副作用很大吧,他也說了,這是還沒有正式面市的藥。
她看了看時間,將之記在心裏,回去後好寫在本子上交給於青山。
朱紫瑩看她不在狀態的樣子十分氣惱,她吼道:「蘇微!你……太過分了!這幾天,可都是我在不眠不休的照顧着他!你呢?你又在哪裏?!」
蘇微本來還揚着的唇終於收了下去,朱紫瑩說什麼都無所謂,可只有這一句,直直的戳進她的心窩。
很疼!
她也想,守護在他身邊的人是她。也希望,不分晝夜照顧他的人是她!
蘇微深吸了口氣,藏在袖口的手在收緊,可面上卻一派平靜。回了頭,對朱紫瑩說道:「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在哪裏重要嗎?」
朱紫瑩的手再一次提了起來,想要再次打她一巴掌。卻被蘇微狠狠的打了回去,這一次,她一點也沒有留情。她說過,朱紫瑩沒有資格去教訓她!她付出的,一點也不比她少!
「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一定是這樣的。祝哥哥太可憐。為什麼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朱紫瑩揉着被蘇微打得紅腫的手腕哭道。
她是真心難過,愛了那麼多年的人連看都不願看她一眼,他愛的人此時卻對他不屑於顧。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
蘇微低了頭,是啊!她的心到底是不是石頭做的?對自己都能那麼狠。疼得都已經麻木了,可是還要笑着面對所有人。
恨她的,在等着看她笑話;愛她的,她難過他們會傷心!所以她要笑,讓恨她的無話可說,讓愛她的放下心來。
在朱紫瑩面前,蘇微更不想輸了氣勢,她的愛不比朱紫瑩少一分一毫!
蘇微回道:「朱紫瑩,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口口聲聲說愛他,卻與一個又一個的男人傳出緋聞。我至少從身到心都只屬於過他一個。」
至少,在此之前她從未與任何一個男人傳出有過什麼,她的愛一直一心一意,乾乾淨淨。
「你……」朱紫瑩紅了臉,雖然什麼蘇二寶和祝志偉都是假的,可她確實被鄭大勇糟-蹋過。這是她最不想面對的過往,這個時候被蘇微拿出來說無疑是讓她痛徹心扉。
曾經她也覺得自己髒了,配不上祝捷了,可是現在,他昏迷着,她付出那麼多,陳思潔由於傷心過度,對她的到來並沒有太多的排斥。
——至少,不管她人品怎樣,她喜歡祝捷是真心實意的。現在的陳思潔,最怕的就是再有一個人棄她兒子而去了,她有的是機會。
朱紫瑩就覺得,她再多努力努力,就算祝捷一輩子都醒不來,她也願意陪在他身邊,總比這個蘇微強。她絕不會在關鍵時刻,在他最需要人來關心的時候離開!
「我很好。不勞你操心了。」蘇微不想再應付她。手一揮將朱紫瑩推到一邊,獨自一個人走了。
朱紫瑩被這麼一推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她以為今天來找蘇微麻煩至少可以勝一次,沒想到還是打了敗仗。最後吃虧被人看了笑話的還是她。
朱紫瑩氣不過,她盯了蘇微離去的背景暗想道,其實這也是她最好的一個機會不是麼?而且,昨天胡家的大少爺突然給她打電話,說願意幫她實現心愿,所以她覺得自己離好日子已經不遠了。
就算祝捷一輩子醒不來,守着他也總比嫁給那個姓劉的胖子強,所以她決定,一定要好好努力了!
蘇微一個人走着,也不知道應該去哪兒。現在回家估計全家都等着問她怎麼回事,一個人在街上逛盪着,走得累了才停下來看這城市的風景。
站在天橋的扶手邊,蘇微靜靜看着遠方出了神。突然,她靈敏地感覺到有人從她身邊擦過,她的手向包里一按——是手機被偷了!
蘇微一轉頭,便看到一個小個子男人從她身邊快速走過,她上前一步,想要將他抓住。沒想到男人知道自己被發現,反身就踢了她一腳。
依蘇微的身手,要躲過這一踢是完全沒問題的,可偏偏這個時候於青山的藥又開始發作,一陣陣的暈眩感向她襲來,蘇微硬生生的接下這一踢,小腹處疼得額頭都冒出了汗。她沒有放棄,捂了肚子繼續追上去。
這部手機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可裏面卻有她與祝捷給她發過的短訊,每一條她都捨不得刪除的短訊,這些對她來說,是支撐她堅強地活下去的精神糧食!
見她如此執着,那個小偷也有些怕了,這裏人多,一旦她喊出來自己就會被眾人圍毆。現在的人,最痛恨的便是小偷了。
因為他們知道,即使送交了派出所,因為偷的金額小,在說教幾句後很快又會被放出來繼續作案,那些被偷過的群眾心中的怒不能很好的發泄出來,便會通過打他們一頓來泄憤。
他一急,就直接將蘇微的手機從橋上扔了下去,然後沒命的跑了。
蘇微的心一疼,顧不得許多就想從橋上跳下去,這一舉動,直嚇得一邊的路人驚叫不已。
先不說這裏有多高,光是跳下去就有可能被剛好路過的汽車撞上也說不定,她不要命了嗎?一部手機而已,值得那麼拼?
蘇微想也沒想,心裏只有那部被扔下去的手機,如果汽車攆過,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她的一隻腳已經快要跨出天橋,卻被人拉了回來。
「喂!想不開也別用這樣的死法,會害人的不知道嗎?」上官蔚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將她從橋上拉下來。
她死了不要緊,就可憐了恰巧開過的汽車司機,還要無辜地為了她的死背負一條人命。
這女人,平時不是挺冷靜的嗎?就算嘴裏說着最無情的話,可表面也一派平和,她家又不窮,至於為了一部手機連命都不要了?
蘇微被他拉住,可是視線還停留在橋下。她的手機,已經被飛馳而過的好幾輛車壓過多次,就算拿到也修不好,裏面的東西全毀了。
丟開上官蔚拉着的手,蘇微捂着被踢得生疼的小腹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
沒了,什麼都沒了。
祝捷不在,可她還能每天看着他發的文字,想像他在身邊的樣子,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上官蔚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突然一個想法跳入他的腦海,他幾步上前擋在了蘇微的面前,從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有!」他說道,「我這裏還有!」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肯定她想要的一定不是那部手機,而是裏面的內容而已。能讓她如此在意的,在他看來,除了生意上的重要文件資料,就只有一個了!
蘇微回頭,他有什麼?
上官蔚急急的從手機裏面翻出照片,是上次他拍的蘇微與祝捷接吻的照片,那個時候他確實刪掉了,可回去後就找技術人員將它們恢復了回來。他拿在蘇微的面前,方便她能看得更清楚。
「你看,是不是?」
蘇微盯着屏幕,本來她應該生氣的,氣上官蔚不講信用。可是這時候她卻慶幸,自己將上官蔚惹得夠毛,所以他還留着這些照片,也許就等她再一次惹了他的時候方便拿出來將自己一軍。
蘇微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處境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有些東西,她抓得越緊反而漏得越快,而有的東西,在不經意間卻得到了。
曾經她並不在意的上官蔚,以為只是她生命中的路人甲,原來卻是最了解她的人。全世界都以為她背叛了祝捷,可他卻知道自己拼了命的只想追回有屬於他味道的東西。
「餵。你別對着我手機哭,它好好的,它的主人也好好的。」上官蔚嘴損的毛病一點沒改,他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派謙謙君子樣,可在蘇微這裏,卻能展現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他其實也只是個不太成熟的小男人,喜歡斤斤計較,爭強好勝。
蘇微擦了眼淚,第一次真誠地對上官蔚說道:「謝謝你。」
這時候,她再彆扭的說什麼我不是想要他留下的東西,是不是太矯情了?上官蔚如此聰明,他都看出來了,自己再否認會被他笑話的。他對自己從來就沒有客氣過。
「突然對我這麼客氣做什麼,我會很不習慣。」上官蔚有些不自然的別開了臉。從來都只與他抬槓的人一下子和他那麼親近,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蘇微笑了笑,從祝捷出事後,第一次真正的敞開心扉,第一次真正笑了。
「蘇經理,我發現你笑的時候還是挺好看的嘛。」上官蔚繼續損道。
她長得很漂亮,也不是沒在他面前笑過,只不過剛開始的時候對着他是一副討好的笑,太假。
後來,與她熟識後,蘇微的每次笑都是帶着一抹算計,或者是看自己被她算計後得逞的笑,讓他心裏十分不爽。
不過現在看來,她撇開一切,只是自然地笑,看起來就特別招人喜歡。她的眼睛很明亮,夠清澈。她其實還深愛着他吧?祝捷的眼光沒錯,她值得他去愛。
雖不明白為什麼她那麼在意卻還與他分手,可上官蔚並沒有問,這是別人的私事,她做什麼決定都與他無關。
蘇微沒有說話,其實她現在也沒有心思與他鬥嘴,低了頭不緊不慢地走着。冬日的天,不過七點就已經暗了下去,路邊的燈開始點上,為她的臉添上光彩。
「叫我蘇微吧。我們現在也不是同事或者上下屬關係。」蘇微笑道。都下了班了,還老是經理經理的叫着,總覺得很生疏。
和上官蔚打了這麼久的交道,蘇微也比較了解他這個人了。在她的心裏,人並不一定多善良,可真誠很重要。
上官蔚同她一樣,有小心思,會算計別人,不會單純到天真的地步。這樣的人符合她的交友標準。只不過她很少男性朋友,也不想與異性過於親密,所以對於他,蘇微的態度便是不牴觸也不親近。
現在,她也很需要朋友,純友誼關係的朋友。她願意接受上官蔚了。
「好啊!你也別經理經理的叫我,也叫我的名字吧。」上官蔚同樣說道。他很意外,來這裏的一趟,居然交上了一個朋友。這感覺,還真不錯。
「對了。我陪你去買手機吧。這些照片我全傳給你。」上官蔚提議道。
照片恢復回來後,他其實一次沒看過,但不知為何卻沒有刪除,保留了下來,現在剛好派上用場了。
也許,事情就那麼巧。上天就是專程派他來為蘇微送還這些照片的,彌補她現在心靈的空缺。
蘇微的手機沒辦法撿回來了,下面全是一輛輛路過的汽車,她也不可能下去,只能買新的。
蘇微點頭。與他一道去了專賣店,買好手機又補辦了自己的卡,看着上官蔚發過來的照片,心裏總算有了一些安慰。
至少,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她什麼也沒說過就知道她的心思。
讓她更加堅信,祝捷以後醒來,一定會相信她的,即使她什麼都不能說,也一定會相信她的!
只要他還信着她,她便有無窮的力量來戰鬥!
她,永不言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