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見幾人出來,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呼喊:「幾位哥哥,快來,這小子撞破了咱們的好事,黑三已經被他殺了。」
那趙二見了來人,又因為開口說話,奔跑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姜寒青此時手中也只剩下最後一根羽箭,當下停了腳步,深吸一口氣,張弓搭箭,平息凝神,手指一松,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中了!也不看結果,轉身便又撤回山林。
果然,那趙二突然身體一跳,一股鮮血從口鼻中衝出,原來這一箭正從背後肩胛骨下面的空隙,狠狠地鑽了進去,他眼前一黑,心裏還閃過一個念頭:「這娃娃不是箭術尋常,射了那麼許久,也不曾害了自己,這一箭怎麼這麼准!」
模模糊糊,趙二還看到自己大兄驚叫一聲,上來接住自己。
這間茅草屋鑽出來了卻是五個持刀弄槍的大漢,最前面便是趙二的大兄趙大,兄弟倆從
小父母雙亡,雖然平日裏在十里八鄉偷雞摸狗,不做好事,但好歹也相依為命,兄弟情分也不少,此時見趙二猛然一聲不吭地栽倒,心中一陣劇痛,趕緊上前接住。
一時間想到兄弟兩個過往種種,任他是五大三粗的漢子也幾乎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後面幾人也迎了上來,只聽有人說道:「趙大也且莫慌張,快讓老錢看看,說不定沒什麼大礙。」
「老錢那騙子,能行嗎······」另一人剛說了半句,便被趙大扭頭血紅的雙眼給堵了回去。
趙大知道,這人叫孫三林與那錢木龍平日裏便有些齷蹉,只是想不到此時十萬火急的的時候,他居然還耍弄心眼。
不過此時也不需理會他,等此事了了再說,他此時托着趙二的身軀,右手還能感覺到趙二的心跳,只是不如平時強勁,心中鬆了口氣,也不計較那麼多,對走在最後面的錢木山急着說道:「老錢,快來看看,我摸着還有心跳,這可真指望你了。」
錢木龍本來走在最後,眼見趙二重傷,只是在琢磨剛才趙二的消息,剛才那少年卻不知從何而來,怎麼得知了自己這邊的消息,還有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
正聽得第一個說話,不由心中有些懊惱,這個不長眼的李青山,自己那點醫術,別人不知道,哥幾個還不知道嗎,全靠當年跟着那瞎子算命師傅學來的皮毛騙術,此時趕鴨子上架,若是有個好歹,那趙大豈能干休。
不過此時聽了趙大說還有心跳,心中鬆了一口氣,面帶關切地迎了上去,口中慌忙說道:「不要亂動,你托着他不要亂動,免得傷到了心肺。」
趙大聽他說的認真,一時間也不敢動彈,待錢木龍上前,看了傷口,心中那口氣徹底鬆了,這還是他送給黑三的箭,他卻是認得的,這幾隻箭還是他從村里老獵戶老周那裏騙來的。
那老獵戶老周一輩子進山打獵,別的不說,這弓箭做的是極為精緻,箭杆精直,尾翼也是上好的羽毛,只是山里鐵貴,箭頭只是普通的骨頭磨的,也不是什麼猛獸的骨頭。
普通的骨頭也經不起打磨,所以箭頭也鈍的很,只能射一些山雞野兔之類,箭杆的長度,錢木龍還有印象,此時對比了趙二的傷口,入肉也不算深。
看傷口的位置,又還有心跳,並未傷到心肺,那便只是重傷,不曾致命,這點把握,他還是有的:「趙大哥且放心,不曾傷到要害,養兩天就沒什麼大礙了。」
於是幾人,扶了趙二放在平坦的地上,由錢木龍處置。
趙大見趙二安頓住了,心中鬆了口氣,突有想到剛才放箭傷了趙二的少年,不由又是一陣惱怒:「那就拜託老錢你了,我去捉那小賊,看模樣十里八鄉也不曾見過,必然不熟悉地形。」
錢木龍道:「也好,我為趙二處理了傷口,也過去尋個必經之路守住,早點完事,之前趙二從山裏回來不是說,準備要咱們今晚子時作為接應嗎,不要耽擱了才好。」
聽他這麼說,孫三林、李青山也要同去,趙大邊走邊說:「也好,我們三人必然不會讓他溜掉,老錢隨後再來,只是要把我兄弟給安排妥當了。兩位要是先撞見他,且不要殺他,我必然要替我兄弟好好招待招待。」兩人連連答應。
於是三人分頭行動,各自把握了方向,圍了上去。
姜寒青自從射出最後一箭,正中目標,見幾人從茅屋中衝出來,頭也不回地扎進林中,才突然一頓,瞬間清醒過來,不由疑惑地看向自己雙手,剛才那情形,明明是自己親手做出來的,此時卻分明感覺陌生無比。
自己是從來不曾學過射箭的,剛才那一陣雖然自己的意識也清醒無比,但偏偏好像身體被另一個人給操縱着,着實有些怪異。
本來懷疑是那狼妖作怪,但自己分明感覺到這是自己殺了那黑三之後才突然間便會了這高明的箭術的。
之前自己懷疑那野狼成精,準備奪舍,強化了自己的身體,但那黑三總也不可能是什麼妖怪或者高人,也要奪舍,不但強化了自己,還讓自己無師自通地學了這高明的箭術吧。
若這便是奪舍,那自己反倒要歡迎多來幾次,想到這裏,姜寒青不由搖頭暗笑,哪有這等好事,奪舍便是奪舍,縱然有好事,也必然是糖衣炮彈,不可大意。
只是此時的情形,姜寒青分明意識到這並不是什麼奪舍,這怕是這個世界有些古怪,具體還要再實驗一下才知道,只是不知這個世界人人都是如此,還是唯獨自己是這樣的。
姜寒青在林中走了不遠,看到前面一根剛才射偏了羽箭,順手拾了起來,自己剛才把最後一根箭射出去了,此時正好防身,或者獵殺了什麼野味,來餬口也是不錯,不過想到這裏,突然發現已經有大半天了,自己也不覺得餓。
又走了幾步,突然想到,自己剛才射殺趙二的時候,那幾人迎了上來,極為可能追上來,自己卻不能順直地走,還是要換個方向才好。
接着便又想到,自己不如這些人熟悉地形,還不能順直林間小路走,於是轉身鑽入樹叢,什麼地形限額,難以通行,便一頭扎進去,好在經過兩次強化,他身體極為強壯,極為靈活,攀爬跳躍,無不如意,縱然是溝壑荊棘,也能攀緣跳躍,想辦法越過。
不多時,便發現前面又是一條小路,正要掉頭繞過,突然聽到一點動靜,此時姜寒青正好剛剛爬上一株大樹,趕緊蜷縮了身軀,借着樹枝樹葉,擋住了身形,小心翼翼地向着來人的方向看去。
片刻之後便又個手持短槍的青衣壯漢,饒了過來,正是與錢木龍不怎麼對付的吳三林,姜寒青自然不知道他的姓名,只是剛才倉促一撇,對這人有些印象。
姜寒青見吳三林手持短槍,小心地前進,不時撥開草叢,查看跡象,顯然是在追蹤自己,只是一時不曾有什麼發現罷了。
姜寒青不該動作,連呼吸也放慢了,等那吳三林過去,怕他再殺了回馬槍,又等了會,只是這幾人都是山里獵戶,或者十里八鄉的潑皮無賴,沒什麼見識,一時間也想不到這種招數。
過來一會,姜寒青見沒什麼動靜,這才換了個方向,背對着吳三林去了,還是不走小路,單純向着偏偏險要的地方去。
只是他終究不熟悉地形,剛才從黑三身上衝出來的白煙也只是強化了他的身體,學會了說得過去的箭術外,其他的東西半點也沒有,饒了一會,便有撞到了一人,這回卻不是吳三林而是李青山了。
姜寒青仍是躲在暗處,準備等那李青山走後再繞過去,只是李青山卻呆在這不走了,原來這處山里雖然不大,但是地形複雜,偏偏有幾個位置,如同之前的兩片石一般,是進出山林的必經之處。
李青山搜了片刻,便受不得辛苦,此時太陽也幾乎完全消失,樹林中已經有些朦朦朧朧了。他多少有些腦筋,估量了一下位置,便在這其中的一個必經之處,隱藏了身形,守株待兔了。
他卻耐不得枯燥,時不時地有些輕微的動作,雖然已經盡力消弭了動靜,但姜寒青經歷了強化之後,不但身強力壯,五官六識也得到了強化,在遠處就聽到了動靜,悄悄地觀察了片刻,便發現了他的位置。
等姜寒青發現這李青山竟然埋伏在這裏不走了,難免有些鬱悶,正要悄悄退回去,再尋了方向離開,突然又聽到遠處有動靜傳了過來,趕緊又按捺住身體。
此時,林中已經一片昏暗,姜寒青卻發現自己的視線絲毫不受影響,仍然可以清楚地看見李青山的身形,只是不如白天那麼清晰罷了。
片刻之後,姜寒青便看到來人手持一把短劍,看不起具體的面目模樣,只不過他顯然在夜裏視力不如姜寒青,行走時有些小心翼翼,帶着點摸索。不時地揮舞兩下短劍,走了幾步,還突然開口說道:「我看到你了,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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