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薑還是老的辣
王厚光買完螃蟹,又買了一條魷魚加上青椒,他還打算去附近的超市裏面買點幾百塊的白酒,他估摸着,這曾鶴年是武江市的封疆大吏,跟領導們聚餐,吃的是山珍海味,是喝慣了好酒的人呀。
剛走到菜市場中央,他抬頭一看門口,剛才那輛在陰影裏面的摩托車忽然不見了,他急忙跑到了門口。
見自個的摩托車摔在地上,車頭的兩個玻璃鏡子成了碎片,車身坑坑窪窪的,難看極了。
王厚光心裏頭那股火氣噌的就上來了,這啥玩意兒呀,我這車子剛進去還好好的,出來就壞了,這也太邪門了吧,這車子壞成這樣,肯定是人為的。
他想起剛才那個老女人一副不給錢你就等着倒霉的眼神,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理了?強收費不成功,還動手砸車了。
王厚光目光一掃,落在不遠處坐在塑料椅子上,搖着蒲扇的老媽子,那女人瞅了一眼王厚光,高昂着頭,裝作沒看見的模樣,兩個黑漆漆的鼻孔對着王厚光。
王厚光大步走過去,說道:「這咋回事?」
老媽子冷笑道:「我咋知道呀,我沒看見。」
「你剛才就在這裏看車,你說沒看見?」王厚光瞪大了眼睛,對方的無恥程度令人髮指。
「對呀,我真沒看見嘛,我看的都是別人的車,這些人的車子都是交了錢的,沒交錢的車呀,我是不看的。」老媽子冷笑道,看到王厚光吃癟,顯得頗為得意和興奮,臉上更是露出一種你不給錢你活該的表情。
王厚光強忍住怒火,差點沒一巴掌扇死這老女人,他走到旁邊,問在菜市場路口擺攤的年輕小販。
「小兄弟,見到是誰砸我車了嗎?」王厚光客氣道。
小販瞅了一眼那個老媽子,囁嚅的說了句:「我…我沒看見。」
「你剛才不是一直在這擺着攤子嗎?你咋還沒看見呀。」王厚光不信,追問道。
小販苦笑道:「大哥,你看我也是小本生意,有些人我也惹不起,你就行行好,別問我了成嗎?」
他抓起攤子上的一個水果,遞給了王厚光:「大哥,這給你,你去問別人吧。」
王厚光又走到另一個攤位上問了,還是沒看見。
他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看着周圍的攤位,他的目光掃過去時,那些人都不敢跟他對視。
他頓時感到了一種深沉的悲哀,有眼睛的卻跟沒眼睛一樣,睜眼說着瞎話,他們只看到了自己覺得該看到的東西。
有個攤位上的小伙子有點不忍心,走到王厚光跟前,把車子扶起來,說了句:「大哥,這世道哪裏都不好,咱們就只能認栽了。」
「小伙子,能告訴我是誰砸的不?」王厚光小聲道。
黃福強苦笑道:「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呀,大哥你還是別問了。」
那老媽子皺了下眉頭,那黃福強明顯是在跟王厚光說悄悄話,心裏面頓時就火了,周圍的人都不敢吭聲,你這個刺頭還敢當出頭鳥是吧。
這還得了,不教訓一下,就留下了個壞榜樣,以後她想收看車費,別人還會給嗎?
她冷冷的看着這一切,也不說話,只是朝着遠處的藏在陰涼里的幾個年輕人揮了揮手。
那些個年輕人眼冒凶光,理着平頭,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慢騰騰的走到剛才那個小伙子的攤位上。
高個子抓了一個蘋果,啃了一口,臉色一變,一口把蘋果吐在上,怒道:「馬勒個巴子,這蘋果的味道跟屎一樣,他娘的是不是往裏面打假農藥了?想毒死人是吧!」
高個子一腳把攤位給踢到了,蘋果梨子桃子落了一地。
黃福強眼睛一紅,說道:「你們幹啥呀?」
這些果子能賣好幾天,就這麼毀了,他得倒貼進去多少錢啊,好幾天的飯錢都沒着落了。
高個子冷笑道:「幹嘛,你在這裏賣農藥果子,想毒死人是吧,我這是為民除害,你小子以後還敢在這裏賣農藥果子,我見一次打一次。」
黃福強見到對方人多勢眾,有點發怵,他一個擺攤賣水果的,一天才掙幾個錢呀,菜市場又是個人流量多的力量,生意也挺好,要是不在這裏擺攤,他的生意就會一落千丈。
「大哥大哥,我錯了還不成嗎,我也是混口飯吃,你就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一馬吧。」黃福強求饒道。
高個子冷哼一聲,不屑的瞅了對方一眼,說了句:「識相點好,像是某些人不識相,遭罪了吧。」
王厚光知道這些人是在說自個,心裏面那股火氣再也無法忍住的爆發了,怒道:「你們憑什麼這麼做,憑什麼!?」
「憑老子拳頭大。」高個子上前一步,拳頭舉起來,朝着王厚光的腦門砸過去。
……
御膳房酒樓。
王大明跟曾鶴年聊着天,兩人天南海北的調侃,司機小陳也在旁邊給王大明敬酒。
王秀卿舉起酒杯,說道:「曾一把手,我敬你一杯。」
曾鶴年笑呵呵的站起來,說道:「秀卿呀,陽豐鎮這幾年發展很快呀,你的功勞不小呀。」
「我是趕上了好時代。」王秀卿說道。
「你這同志,謙虛了吧,我們這些老傢伙退下去以後,就是你們的天下了。」曾鶴年說道。
他一杯酒幹掉後,很是感概的說了句:「老咯老咯,人老精力就變差了,力不從心呀。」
司機小陳連忙說道:「曾一把手哪裏老呀,越活越年輕了。」
「你這馬屁拍的,忽悠我老人家呀,人哪裏有越活越年輕的,到了我這年齡,只會走下坡路。」曾鶴年又是一聲嘆息。
小陳一臉的尷尬,只得站起來,打算給王秀卿敬酒。
這時候,王大明的諾基亞響了,他接起電話,是醫院裏的人打來的。
「請問是王大明先生嗎?您的父親住院了。」
「什麼?」王大明臉色大變,急忙道:「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
「愛民醫院。」
王大明掛斷電話後,說道:「我父親住院了,現在要過去看看,你們繼續喝呀,不用等我了,姑姑,你在這照顧曾一把手。」
王秀卿擔憂道:「出啥事兒,咋住院了呀,要不要緊。」
「沒事沒事,你在這裏陪着曾一把手,中午帶曾一把手去酒店開間房,休息一下。」王大明說着,遞給了王秀卿一張卡。
曾鶴年不肯了,他站起來,說道:「大明,你父親都住院了,我能在這裏吃喝呀,不行,我要跟你過去一趟。」
「這…好吧。」王大明猶豫了半晌,答應了。
結了帳以後,他們出了酒樓,坐進了車子裏,一刻不停趕去愛民醫院。
這醫院是去年才剛開的,王秀卿比較熟悉路,在前面帶路,幾分鐘後就到了地方。
愛民醫院外停着一些車子,有自行車,摩托車,還有幾輛桑塔納,醫院外的街道人流涌動。
走廊上也有許多人影走動着。
王大明到了櫃枱上,詢問了他爹王厚光的房間,在護士的帶領下,他們到達了206病房。
剛打開門,一股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嗆得曾鶴年打了個噴嚏,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皺起眉頭,暗道鄉下的衛生條件太差了。
他的目光一掃,有三張床鋪把病房的空間擠得滿滿的,兩張床鋪上,一個是中年男人躺着,另一個是年輕人躺着。
中年男人的皮膚黝黑而粗糙,臉上滿是歲月的滄桑,因為疼痛而皺起眉頭,臉上出現了兩排皺紋。
王大明一看到那中年男人,激動的走過去,把他曾鶴年晾在一旁,這會兒曾鶴年才有些恍然,看來這人便是王大明的老爹了。
「爸,是誰做的?」王大明眼睛一紅,一股怒火衝上了腦門。
王厚光腦袋上包着繃帶,一層疊着一層,有股藥味就從那繃帶處噴發而出。
「我有點頭暈,讓福強跟你說,我先歇會兒。」王厚光靠造枕頭上,有氣無力的半睜着眼睛。
王大明是看得心疼無比,走到旁邊那張床鋪旁,說道:「我爸是咋回事呀?」
黃福強苦着臉,說道:「讓菜市場門口的那幾個流氓給打了,那些人今早上舉起來,強收停車費,還有攤位費,大哥他不給他們五毛錢停車費,砸了大哥的摩托車,我過去幫大哥扶車,那些人看不慣,連我也一起打了,我的攤位也給砸了。」
就為了五毛錢打人?
菜市場?
王大明眼睛冒着寒光,快步走到王秀卿跟前,說道:「姑,你在這裏照顧我爸,我去一趟菜市場。」
他姑王秀卿點頭道:「你一個去有點危險,叫上派出所的人去一趟吧。」
「不用。」王大明冷聲道。
說完,他便離開了病房。
曾鶴年連忙跟過去,說道:「大明,你這是幹啥呀?要自個動手呀?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一名廳級幹部呀,這種事兒要是讓媒體給曝光了,對你的政治生涯會有影響。」
「我咽不下這口氣,我爸讓人給打了,你說我該咋辦!?」王大明紅着眼,語氣有些不善。
曾鶴年也不惱火,說道:「有些事兒不需要咱們動手,這事兒就能解決,還能給你出氣。」
他頓了頓,說道:「跟我去一趟派出所,不用多少時間,那些人也跑不了。」
王大明看着曾鶴年,他心裏清楚,姜的還是老的辣,曾鶴年混跡官場多年,比他王大明老練許多。
「那就聽曾一把手的。」王大明壓下心頭的怒火,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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