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扯虎皮做大旗
南陽郡,公安署。
監控室內。
陳漢聽着蕭慶南與李淳風的對話,眉頭皺得緊緊的,有了視頻證據,還有音頻證據,加上證人,殺人動機,這一下子整條證據鏈就完整了,也就能證明他李淳風殺害黃曉麗的事實了。
只是為何這李淳風到如今還不認罪,而是死磕着,陳漢心裏頭總有一抹疑雲無法散去。
陳漢打了個電話給蕭慶南,讓他問了一個問題。
蕭慶南往後面的玻璃看了一眼,那裏空無一物,這就是監控室的好處,從審訊室是無法看清楚監控室裏面的情況的。
蕭慶南臉色難看,審訊了半個小時,卻毫無進展,他心裏頭壓着沉甸甸的焦慮情緒。
「你父親李大民知道你犯罪的事實嗎?」蕭慶南問道,他的目光陡然凌厲起來,心裏明白,這是陳署長與李大民決裂後,權力的第二次交鋒碰撞。
只要李淳風承認李大民也知道他的罪名,也就是說,李大民身為郡委一把手,就有包庇罪犯,知情不報的嫌疑,這無異於是知法犯法了。
李淳風舔了下嘴巴,乾渴的嘴唇傳來一絲痛楚,他從昨晚到現在,一直處在焦慮緊張的狀態,沒有攝入足夠的水分和食物,整個人都虛弱了許多,精神也有些恍惚。
「我沒有殺人,沒有…」
李淳風覺得眼前升騰起了一片迷霧,牢牢地把他給鎖住了。
幻覺之中,他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光,一個身材婀娜,面龐清純的女人從光中走出來,那是黃曉麗,她對着李淳風笑着,可是轉瞬,這笑臉變成了一張七竅流血,滿嘴腥臭的可怕惡鬼,朝着李淳風撲過來。
南陽郡醫院。
李淳風猛地睜開眼睛,渾身冒着冷汗,驚魂未定,周圍是陌生的環境,白茫茫的牆壁,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刺鼻的藥味。
「這是醫院?」李淳風心中想到。
落地窗外的陽台上,一個男人抽着煙,眼睛看着俯視着醫院外如流水般的車輛和路人,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的狀態。
他認識這人,而且很害怕他,在審訊室里的那一幕就如同地獄一樣,而這蕭慶南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刀子一樣刺入他的內心深入,攪動着,好似要把心臟給割裂開來一般。
蕭慶南,刑警隊副隊長。
他動了動,手背上傳來一絲刺痛,那是葡萄糖輸液針扎入血管的痛楚,他看了一眼葡萄糖液,還有一半。
而這會兒,他聽到了門外有吵鬧聲,聽聲音是他爹李大民的。
蕭慶南似乎也聽到了動靜,打開了陽台連接着病房的門,冷冷地看了一眼李淳風,後又打開門走到了病房外。
李大民站在門口,有兩名警員攔着他,這位南陽郡風光無限的郡委一把手,如今因為兒子被列為殺人嫌疑犯後,精神狀態一直不佳,因昨夜無眠的關係,眼袋下的黑眼圈十分明顯。
「李一把手,您來啦。」蕭慶南不卑不亢地笑了笑。
他身在其位謀其政,平時他會畏懼這郡委一把手李大民。
而這時則不然,這個案子不同以往,有王一把手罩着,加上陳漢如今也跟這李大民鬧翻了,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公事公辦,不得罪不幫忙。
唯有就事論事,才能讓他渡過這一關,省得兩邊都不是人。
李大民臉色鐵青,冷哼道:「怎麼?我要見自個的兒子也沒有這個權力嗎?」
蕭慶南說道:「您這麼做,我們有些為難了不是,現在李淳風還是重要的嫌疑犯,誰都不能見。」
「不能見是吧!?」李大民眼裏冒着凶光,說道:」蕭慶南,你們公安署審訊人,怎麼都審訊到醫院來了,我懷疑你們對我兒子動用私刑。」
蕭慶南皺眉了,露出為難的表情。
他心想,李淳風這個公子哥真是夠廢材的,本想着不給食物和水就是想熬着李淳風,讓這小子的身體虛弱,那麼精神防線也會容易攻陷,沒想到橫生枝節,竟然進了醫院了。
「蕭隊長,我還是郡委一把手呢,我一天沒倒下,在這南陽郡我就說的上話。」李大民冷笑道。
蕭慶南也感到壓力:「五分鐘。」
李大民緊緊盯着蕭慶南的眼睛,發現對方十分強硬,一點都不退讓,也只能後退一步,點了點頭。
蕭慶南讓開後,李大民打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而這會兒,咱們陳署長剛才接到了李大民來醫院的消息,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李大民呢?走了還是進去了?」陳漢說道。
蕭慶南知道自個犯大錯誤了,畢竟陳署長這般着急的敢來,肯定是放着李大民進去的。
蕭慶南沒有回答,陳漢心頭怒火升騰,罵道:「廢物,連個人都擋不住。」
陳漢一擰病房門,一眼就看到了李大民坐在兒子病床旁,兩人輕聲交談着。
看到這一幕,他心裏咯噔一聲,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了。
本來想陰李大民一把,如今讓兩父子一串供,這事兒就難辦了。
陳漢笑着走過去,說道:「李一把手呀,來看你兒子呀?」
李大民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陳漢。
陳漢有些尷尬了,說道:「淳風,恢復得怎麼樣了,都是陳叔不好呀,沒有照看好你,唉,都是手底下人不懂得辦事兒。」
一句話就把所有的事兒推給了蕭慶南。
李大民冷淡道:「五分鐘也到了,我該走了。」
他轉過頭,笑着對兒子淳風說:「你沒有罪就不要認,免得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害了你,知道嗎?」
李淳風看着父親渾濁而溫柔的目光,堅定的點頭,父親的那些話給予了他信心,原本沒有在警局待過的他,一時慌亂,害怕,忘了分寸,而如今經歷過了兩天的煎熬,李淳風的心反而越來越鎮定了。
畢竟,他應該相信父親,郡委一把手的地位仍舊高高在上,有許多辦法可以把他弄出來。
「陳署長,我有話跟你談談。」李大民說道。
陳漢心中冷笑,跟着李大民走了出去。
兩人到了醫院外面的草地上,這裏屬於較偏僻的角落。
李大民沉聲道:「陳署長,我需要你的解釋。」
他好歹也算是郡委一把手,怎麼如今連一個公安署長都敢對付他了。
陳漢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說道:「我也不想呀,您也知道,這事兒是王一把手看着的。」
李大民眼皮一跳,又是王一把手。
「你別老抬出王一把手,現在我還是你的上司,南陽郡的郡委一把手。」
陳漢故作悲傷的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想為難淳風這孩子的,畢竟他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不是,主要是證據確鑿了,我這個當公安署長的,也只能揮淚斬馬謖了。」
李大民說道:「有哪些證據?」
陳漢說道:「這事兒吧,李一把手,是我們公安署的事兒,我也不能透露太多不是。」
陳漢的多次不識抬舉,讓李大民頓時有種被手底下的狗欺負的恥辱感,有力無處使的失落空虛感,更是讓他的內心深處,感到無比的憤怒。
這一次談話非常不愉快的結束了。
陳漢瞅着李大民離去的背影,心裏頭也有點不踏實起來了,畢竟這李大民還是郡委一把手,如果這一次沒有賭對了,那麼他也得倒霉了。
陳漢連忙打了一個電話給青峰市的王一把手。
「王一把手,我有個事兒向您匯報,就是鴻盛機電的案子。」
「查到什麼了?」電話令一頭傳來略顯疲憊的聲音。
「最近快換季了,您的身體也要多注意呀。」
「嗯,說說鴻盛的案子吧。」
陳漢把李淳風的事情告訴了王大明,一點都沒有隱瞞,當然了,語氣中還是頗多暗示,暗示李大民在辦案過程中,多次阻擾,對案子的開展造成了困難。
而因為李大民是郡委一把手的關係,所以他陳漢也不敢多說啥,但在大原則上還是沒有退步的。
「我知道了,這個周末我會下去看看。」
陳漢心中一喜,領導多下來幾次,他就有更多的時間營造自己的好形象。
「那成,您下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去接您。」
「不用了,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陳漢恭敬地道別後,掛斷了電話,心裏頭一陣竊喜。
青峰市,市委。
張揚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說道:「王一把手,要走了嗎?」
王大明站起身來,說道:「晚上,我朋友有個生日宴會,一起去吧。」
而這會兒,楊青也坐上了回青峰市的車,匆匆趕回位於市區的家。
十幾分鐘後,王大明站在了一棟二層樓高的居民房下面,這房子的裝修只能算中等偏下,門口還有一輛車子,王大明認識,是公安署署長和安平的。
這回和安平的小姨子秋萍過生日,同時呢,也是慶祝秋萍懷了寶寶。
宴會屬於家庭式的,請的都是一些熟人,和安平也給王大明發了請柬,王大明也不想拒絕,就算是回到家裏面也是閒着。
藉此機會,也可以跟和安平交流下上司和下屬的感情。
再加上這楊青就是他王大明從深圳請回來的,也是他的朋友,雖說有一段時間沒接觸了。
這會兒,又有一輛車子過來了,是紀委一把手李乾的車子,他跟現任檢察院的檢察長曹夢從車子裏面走出來,兩人很是親昵。
李干朝着這邊揮了揮手,鎖上車子後,拉着曹夢跑了過來。
李乾笑道:「王一把手,你也來啦。」
王大明故意用意味莫名的眼神打量他們兩人,說道:「不行了,必須趕緊進去了,我在這裏就跟電燈炮似的。」
曹夢拉着李乾的手,有些害羞了,嗔道:「瞧你說的,你也找個過來唄。」
馬路的另一個方向,一輛奧迪a6開了過來,朝着這邊響了響車笛。
王大明有些愣神了,怎麼壟溪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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