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是奇妙的,它讓毫不相識的人聚在一起,可是當這些人真正熟絡了以後,又會讓他們分開。這好似一種無情的規則一般,讓人琢磨不透。
二呆子低垂着腦袋,他萬萬沒想到絕魂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三個月之後,與我一同離去!」這好似一道命令一般,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這其實也是絕魂的一種打算,畢竟他的身軀依然還是中年,雖說生機彌補過來了,但是這人界浩渺無邊,也不知何其廣闊,若是用雙腿行走,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夠探知其一二。他不可能像在龍域之時,動用源力,馭靈飛行。
他還有的打算便是看重了這二呆子體內的一絲天鳳血脈,若是這天鳳血脈能夠覺醒過來,恐怕這二呆子日後會成為自己的一大助力。這只是絕魂的妄想而已,畢竟這天鳳血脈的覺醒太過艱難,相差了四個靈級的禽類,若是真的覺醒,恐怕也不會好到哪去。但這二呆子靈智已開,作為自己的一種代步工具也是不錯的。
二呆子其實不是這樣想的,它只想早早擺脫這煞星,就算這煞星真有通天的本事,它也不想跟着他了。因為這一路過來,絕魂的動作都太過驚人了。它只想在這小小的黑石村,好好享受生活,戀戀紅塵,泡泡妹子,生活也過的挺滋潤的。
這一人一雕懷着不同的心情回到了黑石村,黑石村一如往常的寧靜祥和。天色已經漸漸明亮了下來,二呆子經過一夜的折騰,回來之後直接躺在它那個巨型鳥巢中懶得動彈了,真可謂是身心俱疲。
絕魂赤裸着上身,下身則圍着自二呆子巢穴中拿來的皮毛,走在黑石村的小巷內。寒風凌冽,他也不自覺的哆嗦了幾下。這使得他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周圍緊挨着的人家隱約傳來幾聲鼾聲,除此之外整個黑石村都顯得格外的寧靜。
他前行不遠,便輕輕推開了一扇門,走了進去。這裏是他和村長蘇子賢住的地方,是他的「家」。門被輕輕推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躡手躡腳地走進自己的房間,直到天色大亮,雞鳴犬吠之聲再次響起,他才再次從這房間裏出來。
此時絕魂已經換了一套乾淨衣裳,原本有些蓬亂的頭髮也被重新的整理了一番,用一根麻繩系在了腦後。整個人看起來極為精神,誰也不知道,他昨晚一夜未眠。只是真的沒人知道嗎?
他走進庭院內,看見那蘇子賢坐在一個藤椅上,那藤椅是他親自動手做的,這活計是他自村頭的老張家學來的。雖說這藤椅做工有些粗糙,但是這是絕魂的一點心意,蘇子賢看着心裏也喜歡,每日都要坐上這麼一早上。
蘇子賢這一早就這樣坐着,佝僂的身軀依靠在藤椅上,仰望着高空。天空很藍,朵朵白雲緩緩飄蕩,顯得是那麼平淡,又是那麼澄澈。
這二人便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樣坐了一個早上,直至蘇靈珊送來早飯。蘇子賢才從藤椅上緩慢站起,他那已經步入遲暮之年的身體,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格外吃力。絕魂跑過去,將蘇子賢扶起來,向着屋內走去。
蘇子賢蒼老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卻在這欣慰之色下略帶了一點落寞。絕魂畢竟不是他的兒子,他又怎能將絕魂留在身邊呢?
「夜雨,你昨晚去哪了?」蘇子賢的身軀一頓,抬起頭看着絕魂說道。他雖然已經知道了絕魂的本名,卻一直還是叫着夜雨。
「賢叔,我的世界你不懂。」絕魂搖搖頭,看了一眼蔚藍的天穹,眼眸之中似帶着一絲堅毅,這絲堅毅竟那白骨骷髏一模一樣。只是他所要的卻不是成道,而是親人。
蘇子賢看着絕魂,感受着他與往日不同的氣息,良久蘇子賢露出一絲微笑:「即是如此,你賢叔便不過問了,只是賢叔要告訴你的是,現在的天下已經開始亂了,前幾日村中有幾人進城去,看着許多不同國家的人出現了,你出去可要小心一些。」蘇子賢語氣帶着關切之意,這讓絕魂心底一暖。
身逢亂世,那又如何。絕魂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即使是再多的大難橫陳在他面前,他也會坦然面對,這便是他的蛻變,他開始變得老練了,再也沒有了意氣用事的時候。這或許對他來說是一種好事。
絕魂面對着蘇子賢的提醒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蘇子賢隱隱覺得,此時的絕魂恍若一夜間,變了很多。只是他又說不出來是哪裏變了。
美好的時間總是顯得那麼短暫,就如那一夜凋零的曇花一般,一閃即逝,如夢似幻。三個月的時間,絕魂過的極為平靜,每天和蘇子賢照常的學着詩詞,他的心也慢慢沉寂下來了。
只有絕魂自己知道,這種平靜終究會被打破,因為他需要的是實力,需要的是可以抗衡蚩魔,回歸龍域的實力。他相信這人界總有修行之法,他會去尋訪,或許可以從中得到體悟,一種不同於龍族的體悟。
那弒天魔功絕魂卻不能再修煉了,因為他隱隱覺得,這弒天魔功被蚩魔改動了,即使他修煉下去,也只是為蚩魔做嫁衣。
這一日,黑石村的眾多鄉親盡皆聚集在了村頭,因為絕魂即將離開,全村人自發的來為他送行。絕魂被這一幕真正的感動了,雙眼也開始有些濕潤了。
蘇靈珊和吒虎扶着蘇子賢站在最前方,面對着絕魂。旁邊二呆子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這三個月是他過得極為不安穩的時光,因為這絕魂每幾天便會來一次,與它交代一些事,它即使不願做。但是也不能違背這煞星的意思,只得硬着頭皮做事。
這其中便有那紅色的野果,期間數次二呆子幫絕魂採摘回來,絕魂都是極為喜愛。這紅色野果真有強化身體之效,而且非常明顯。如今的絕魂,儼然已經強壯了許多。
「若是想我們,便回來。」蘇子賢只說了一句,看着絕魂渾濁的老眼中竟留下了淚水。這大半年的時光,是蘇子賢過的極為充實的一段時間,不僅解決了靈珊的終身大事,而且也與絕魂建立了牢固的關係。
絕魂看着蒼老的蘇子賢,恐怕自己下次回來,已是天人永隔了吧!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這時吒虎說道:「夜雨叔,有時間一定要回來,我還等着您喝我的喜酒呢!」吒虎傻傻一笑,一臉淳樸。
絕魂露出迷茫之色,喜酒,自己不是喝過了嗎?他看看虎娃,再看看靈珊,良久才露出恍然之色。「一定,一定!」絕魂看着蘇靈珊緩緩一笑,這笑聲極為爽朗,似在為某件事高興一般。
蘇靈珊看着絕魂對自己笑有些不好意思,她給了吒虎一個粉拳,似在怪吒虎道出了某些隱秘一般,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蘇靈珊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
眾多鄉鄰來道別,有的還送上自家最好的東西,只是絕魂沒有拿,因為他知道這些人家生活的本就不易。他走了,坐在二呆子龐大的雕身上,飛走了。臨走前,他只拿了蘇子賢釀的花果酒,這花果酒他已經離不開了。他漸漸愛上了這酒的味道,酒的香氣,酒的熾烈。那飲下時灼熱的感覺。
半天中,石村的眾人看着絕魂漸漸遠去,最終只剩下了一個黑點。他們也緩緩散去了,帶着一種不舍之意,投入到了各自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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