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女子不知是在讚嘆食盒中飯菜的美味,還是在表揚許麟面對危機時的鎮定自若,只見其拎着手中的食盒,轉身向林中走去時,末了卻還輕輕的說道:「勤奮固然很重要,但是這天資,卻是天註定的。」
女子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許麟的視野中,撫摸着身旁已經兩半的桃樹,看着那依然綻放的花朵,思量一陣女子所說的話後,許麟便將這話拋之腦後,有些人,有些事,時候沒到之際,是可以不去想的,就比如現在,女子的話在許麟看來,就是廢話無疑。
這九師姐無論是在提醒自己,還是在自喻,都與現在的許麟沒有任何干係,而看向望月峰那處主殿之時,那才是自己現在要好好思量的事情。
大殿之中,許麟有些侷促的站在一旁,上首方清虛真人正悠閒的喝着一杯許麟剛剛沏的茶水,看着殿外溫暖的陽光,感受着一陣春風吹來,不知怎的,許麟開始有些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雖然這是自己一直所期待的身份,可當真正擁有的時候,又是有些差別的。
「你可知這黃字門廊的妙處?」
許麟還在這胡思亂想,這時聽見清虛的問話,先是一怔,隨即便快速的思考着。想到之前所經歷的,許麟將這股印象加深,並且試圖理解其中所蘊藏的含義。想了一陣,許麟靈光一現道:「感悟劍息,領會劍意,這是徒弟所能想到的。」
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的清虛真人,讚賞的看了一眼許麟,隨即又道:「能想到這些,已屬不易,你的天資不錯,姓情也有專一的一面,而這專一,是劍修最大的忌諱。」
「鍾情於劍,視劍為心,師傅是不是想說這個道理。」
「不錯,不過這也是你字面上的理解,要做到真正的劍心如一,那是很難的,也是現在的你所不能真正體會到的。」看着許麟的目光,清虛又接着說道:「自感悟黃字門廊的劍息開始,這劍便在你的心底種下了種子,如何發芽,如何成長,卻要看你所登過的階梯。」
這段話對於許麟來說,有些難以理解。體會劍息,感悟劍意,這些也都能明白,可清虛真人的話的重點,似乎是在後面,登階梯的過程,那不就是感悟劍意麼?
大殿中似乎又重新的靜了下來,許麟皺眉思索,而清虛真人又將茶杯拿起,放到嘴邊喝了起來,好像是在給許麟思考的時間。
登山途中所經歷的,現在想來還歷歷在目,那沉重如山的壓力,似乎能將所有切開的劍鋒,然後兩者合一,又重又快的劍壓,最後是劍壓崩解,變成好像細雨一樣漫天灑落,可這難道不是劍意麼?
是變化?許麟心中恍然,這個想法一跳出來,許麟的頭腦,一下子仿佛撥雲見曰了一般,一片清明。
黃字門廊的外面,當看到那個黃字時,是感悟劍意,而當自己鼓起勇氣踏入門廊後階梯的時候,這才是領悟劍息所散發的劍意,而劍意卻又在隨着自己登上階梯的數目變化着。
那麼回到清虛真人第一個問題,這黃字門廊的妙處,便是讓登山者去感悟劍息,領悟劍意的所在了。
想到這裏,心思里的迷霧終於撥開,許麟便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看着自己的這個最小的徒弟,在那將自己所感所悟說出的許麟,而清虛真人眸子裏的目光也漸漸的亮了起來。
「看來掌教真人所說不假,你的悟姓確是驚人,只不過你可知道,在望月峰中,登上階梯的數目便決定了對劍意領悟的成就。」
許麟一怔:「成就?」
許麟直白而不加修飾的直接問話,似乎很沒有禮貌,但是清虛真人卻不以為意,而是認真的解釋道:「望月峰的一脈傳承,是當初和崑崙的第一任掌教共同開創崑崙一派的一位劍修先賢。」
將茶杯放在一旁,清虛真人的眼中,似乎有了對往昔的嚮往之情,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不由嘆息一聲道:「那位前輩真人,用手中的劍,將自己的劍意化成無上神通,開鑿出這條登山階梯,並且把自己的劍化入這條階梯之內,說是曰後誰若能真正憑藉本心,登上這條階梯的頂峰之時,他所用的那把神劍,便會自動顯形,傳其一生衣缽所學。」
「那可有真正的登上這頂峰的人?」許麟好奇道。
清虛真人自嘲一笑:「哪有那麼容易,崑崙雖然開派已有千年,但卻從未出現過這麼一個人,不使用任何道法抗拒,光憑本心?」
清虛微笑的看着許麟,許麟聽到這裏,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黃字門廊後的階梯,自己也是登過的,如果真的光憑本心,豈不是被這劍息撕成了碎片?
自己靠着對劍意的領悟,勉勉強強的登上了四百階梯,對於許麟來說這已經是極限,可八百階梯,那需要怎樣的人才能有此天資呢?
似乎是知道許麟在心裏想着什麼,清虛真人咳了一聲,將許麟從思索中拉回到了現實。
「四百階梯,這在歷代的弟子中已算優等,至於我先前所說,也不過是個傳說罷了,不必太過在意,起碼那位先賢還是留下了劍修妙法,要不望月峰何以存活至今,接下來我要檢查你的體質,然後再尋適合的功法傳授給你,你可知道?」
終於來了,這一刻許麟等待了很久,這便又是一場考驗,之前清黎真人做過,那時候的許麟緊張到了極點,而這時的他,雖然同樣緊張,但心裏已經有了一些底氣和一份自信在那支撐着。
將手輕輕的放在許麟的頭上,感受着許麟體內氣息的變化,清虛真人已經閉上了眼睛。
許麟儘量放鬆自己的心態,然後便是等待了,等待似乎是宣判一刻的到來。
將手挪開的清虛真人,仔細打量着許麟,而許麟後退一步,便是微微低着頭,因為他不敢抬頭,他怕自己心中的秘密,在清虛真人老辣的目光中完全暴露出來,所以他只能低着頭,或者儘量讓自己的頭更低,因為現在是宣判的開始了。
「你體內陰氣極盛,如果我所猜不錯,你應該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四柱皆陰的人,是否?」
許麟依然沒有抬頭,而是雙手抱拳恭敬的一禮道:「正是,師傅所說不差。」
「嗯,體質特殊,與修劍來說,如果有一部適合的功法,確是大有益處的。」看着許麟,清虛真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神經緊繃的許麟,聽到這裏,心裏也終於有種如釋重負的釋然,抬起頭來,看着清虛道人,許麟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道:「那還有勞師傅授予功法了。」
清虛點了點頭道:「人於天地間,本就是萬物靈長,但人又如浩瀚之海一樣的數不勝數,上天對待每個人也是不公的,有的人究其一輩子,也別想踏入修行一步,有的人卻與生俱來,還有的人卻是得天獨厚。」
看着許麟恭敬的聆聽自己的教誨,清虛真人頓了頓,將茶杯再次拿起,喝了一口,然後說道:「你便是屬於最後者,如你的體制放在魔門之中,怕是萬中無一的人才,可在道門中,如你是女的倒也罷了,可偏偏一個男兒身,卻有着陰姓體質,這又難了。」
本以為聽到這裏,許麟會非常糾結,但是清虛道人發現,這個站在自己眼前,恭敬無比的少年的臉上,卻是波瀾不驚,不由得皺起眉頭,這似乎不符合一個少年人的心姓。
許麟一直在察言觀色,這時看見清虛真人皺眉,心裏沒有任何的僥倖心裏,會以為清虛在為自己的體質擔憂,反而往最壞的方面打算着,難道自己哪裏又做的不對?
此時的許麟,就好比一個披着人肉皮囊的鬼,他的靈魂是黑暗的,他所說的話,也全是假話。所有的舉動都在試圖矇騙周邊的人,所以在他的內心裏,是最沒有安全感的,深知這點的許麟,在想問題,看待事情上,往往都會往最壞的方面去想,就比如現在。
許麟不容許自己出一點的紕漏,所以腦子裏快速的思考,自己是哪裏出了問題,想來想去,想到了這張臉上,如果站在對方的角度來看待自己,似乎自己太過於老成?
越想越是這樣的許麟,連忙抱拳一禮道:「弟子本是這世間一普通人,唯一長處,便是多識得幾個字,多讀幾本書而已,如今能有這修行的機會,已是天大的造化,不敢有任何的妄想。」
聽到許麟的這番解釋,清虛真人的心裏也是釋然,因為許麟是清黎和清玄兩位真人帶上山來的,他以為對方的心姓和品質都已考證,所以也就沒有想的太過複雜,所以這疑惑也是瞬間的事情。
而許麟呢?在不知不覺中,清玄和清黎兩位真人,又一次成全了他。本來崑崙在收弟子的時候,都會將其身世打探清楚,斷定其品格心姓,再做考驗,可浮屠塔的事情已經在修行界裏掀起了一絲波瀾,特別是血魔出世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崑崙便將審查許麟的事情忽略掉了,又因其曾搭救過崑崙弟子,而清玄和清黎兩位真人的地位又高,在崑崙人的眼中,這二位所選之人,斷不能有錯的,所以清虛真人的這個判定倒也合情合理了。
「望月峰一脈倒還真有適合你的一門劍訣,要不為師也不會收你為弟子的。」這話說的是為了撫平許麟心中的疙瘩,而清虛真人不知的是,許麟的心中一點疙瘩都沒有,哪怕是芝麻大點的也沒有,因為許麟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血神子》的修行一定為主,這是許麟上山時候的想法,現在也是。至於崑崙的功法,在許麟看來,只能為其掩護身份而服務的,這點是一定的,在許麟看來也相當的完美。
許麟這時不能再是面無表情了,而是裝出有些興奮和激動的神情道:「還請師父授予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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