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大地上消泯了一切的聲息,萬籟俱寂。林中空地上,熊熊的篝火仍在燃燒,紅紅的火焰映照眾人的臉龐,顯得溫暖、悠閒而恬靜。身後臨時搭建的帳篷被拉出長長的影子,顯得詭異而唯美。
獅蠻依舊提着棒子站在遠處守衛,這傢伙看起來似乎永遠不知疲倦。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除了默,其餘三個人無一不是滿面倦容。
「你們都去休息吧,畢竟奔波一天都累了。」凌天對直打盹的豆豆和月凝道。
說着,他給火添了把柴,但是看得出來他也已經很困了。
「那葉大哥你呢?」月凝揉揉沉重的眼皮。
「你也去休息。」默低聲說,「這裏我和獅蠻守着就可以了。」
「可是.....」凌天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雖然年紀最長,可是以他的能力,也確實幫不到什麼忙。
豆豆站起來想往裏面走,可還是有點不放心。
「你們倆能行嗎?」他扭頭問。
默瞥了豆豆一眼,不帶任何表情道:「如果連我和獅蠻都搞定不了,那估計你們也是無可奈何了。」
「嗯。也對。」
豆豆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笑得很欠。
三個人都進了各自的帳篷。
他們一走,篝火四周就顯得很寥落了。默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獅蠻,然後默默地添了把柴。
長夜漫漫,茂密的叢林裏漆黑一片,視線被局限的很小。默習慣性地抬頭,看不到星月的光輝,只有直逼面門的壓抑。
但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夜晚,甚至更濃更冷的黑暗也經歷過。在他無數次的執行任務中,這一次的環境實在算是很好的了。
但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雖然樹高林密,但還是有微弱的風在林中潛行。不必細心聞嗅,默就可以聞到一股股濃濃的妖氣。身為御岩一族的長老,他的感受力已經被訓練得異常靈敏,更何況這股氣息來得沒有絲毫掩飾。
他感受得到對方就在附近,鼻息身形,甚至就在咫尺。可是對方卻像他一樣按兵不動,似乎準備進行一場耐力的較量。他不知道對手是誰。公羊谷?句芒?還是其他不速之客?然而不論這傢伙是誰,他們都絕無勝算。
時間像被冰凍住一樣,流淌得越來越緩慢。也越來越深,初春夜晚的寒氣依然刺骨。而下一個黎明,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來。
其實默只猜對了一半,那就是句芒確實離得很近。那沒猜出來的一半是,他們此刻其實正在對手之內!巨榕繁密的根須交錯連接,形成了密不透風的羅網,隨時都可以將一行人擒住。
但是句芒卻沒有下手,不是他不能,只是一旦這樣做,就在某種程度上違背了他的本意。
正如公羊那老頭所說,如果他想要報仇,就必須先成為這些人的朋友。只有藉助那個孩子的力量,他才能在最後達到自己的目的......
第二天清晨,凌天照樣被早早叫起來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出帳篷,發現所有人都已經整裝待發。很快就要到御木一族的村子了,想起來也確實令人振奮。
約摸兩柱香的功夫,他們就出了獨木之林。看來那巨榕怪還在沉睡,青龍句芒也不在家,害他白白擔心一場。葉凌天耷拉着眼皮啃着最後一點乾糧,雖然這夜睡得挺香,但身上還是散了架似的酸疼。
畢竟他還是第一次騎馬趕路,馬走山路的那個顛勁兒,不親身經歷一番,你是永遠體會不了的,絕對能攪亂你的五臟六腑,實在是折磨人。凌天差點沒暈死在半道上,以至於出了河谷以後,他感嘆那路簡直像是神仙走的一樣平坦舒服。
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依稀可以看到村落。村子上空,炊煙裊裊,應該是村人在生火做早飯。這可讓啃了好幾天乾糧的凌天和豆豆泛起了饞。
「那就是我們住的村子了。」月凝掩不住的高興。
「我們走得快一點吧。」豆豆催馬疾行。
眾人見狀,紛紛緊緊跟上。
默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的林子,眉宇間閃過一絲陰翳。
他還是跟過來了,一如默所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