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閒雲楊柳蔭,
塞外野鶴驚路人。
將軍刀馬疆場上,
十載古剎余血腥。
時光匆匆,荏苒流逝。她與他相識已經一載歲月,一年了……
又是一年陽春三月,又是一年花開時節。
這個熟悉的山頭上,他與她並肩而站,共同凝望着遠方。
「我……我要去邊塞了。」他似乎有些失落的說,又似乎是不舍那般。
「如今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受戰事連害。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若非女子之身,也想去馳騁疆場,用手中的劍捍衛我國大好河山。可惜啊……」她心有大志,滿腔熱血與抱負,卻無處揮劍。
「踏萱,一年了……」他很早以前就不再「姑娘姑娘」的叫了。他一直都叫她踏萱,彼此交流的越深,關係也循序漸進。他們是很好的朋友,可以坦胸而言的朋友。只是朋友……
「是啊,都一年了,不知不覺中,我們相識一載了。歲月真是捉弄人啊……」她說的似乎有些莫名奇妙,但他聽得懂,卻又有些難言之隱。
「一年前,也是在這。在這片花海,在這座花山,在這個熟悉的地方。」他說着轉過半邊身子看着她。
她笑而不語。或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或許是在沉思着什麼……
「真羨慕天上的雲啊!」她看得着了迷。
「是啊,可以無憂無慮的飄。永遠都是自由的。再慘烈的世事也無法改變它,如何變化都只遵循自己的意願。其實……我也想做一朵飄在天上的雲,每天看着下方的大好河山。」他發出感嘆。
「也並非全部如此啊,天上若有風,它也會隨着風吹的地方跑啊。世上,哪來的無憂無慮啊!」
「或許吧……」
「逍遙……」她背對着他,似乎有什麼說不出口。
「我在呢。」
「陪我下山走走吧。」她有些迷茫的說。
「好。」很簡短的回答,他一陣苦笑。
他們漫步在花海中。花的芬芳在微風中綻放,淡淡花香溢滿了整座山,他們就沐浴在花海中。她是喜歡花的,然而,此時的她,卻完全忽略了它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意也不在她最喜歡的花。蝶與蜂還在眼前飛舞,腳下的花泥還沾在鞋上,花香還瀰漫在周圍,她的心卻乘鶴而遊了。
這條鄉野小路不長,而他們卻彼此沉默的走了很久。羞花何來聲呢?讓他們就這樣沉默吧,沉默吧……沒有什麼可以打擾他們,無論什麼都不可以打破這個靜寂……
「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嗎?」她終於還是開口了。
「南宮逍遙。」他很是吃驚她會這麼問,但他還是這麼答了。
「我問的是你的身份,而不是你的名字。」她轉過身來看着他,他在她的眼中看見了他的模樣。
「這……」他迷惘了。
「能告訴我嗎?」她嘴角上掛着略帶可憐的苦笑。
「我想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早就猜到了吧?」他也是對她輕輕一笑,笑得有些從容。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想讓你親口說出來。」
「你這又是何必呢?」他一陣無奈和糾結。
「從見你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鄉間子弟,亦不是富家商人。」她笑着說。
「是啊,我的確不是。」他承認了,她一陣吃驚。雖然知道結果,但是卻沒有想到他會直接這樣承認。
「既然如此,公子能否告知真實身份?」
「公子?公子……哈哈哈哈哈哈。哼,公子……」他似是發了狂般的大笑,「誰願意在這個亂世當什麼公子,大家族裏的公子,沒有自己的自由。甚至,連命都不是自己的,哈哈哈,公子……」
他笑着笑着,卻又笑出了幾聲哭泣,喜極而泣吧。笑的是自己的可悲,哭的是自己的命運。「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叫我公子?為什麼不叫我逍遙?叫我逍遙多好啊!」說着說着,話語中似有一絲傷感和淒涼。
「逍遙?我怎敢如此稱呼武神王之子?」她眼中似乎泛起了梨花,連說話似乎都帶些哽咽。
「呵呵,武神王之子?哈哈哈……」他苦笑着,冷笑着,哭笑着,「誰想當什麼武神王之子?在凡人眼中,我是高高在上,高官達貴,人恆敬之。但是能有幾人體會到官場險惡?能有幾人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皇上欽賜的武神王,好大的神氣啊,所有官員都要討好,連皇上都要禮敬三分。但這又如何?我南宮家族從小就要習武練劍,用族人的命換來世間太平,換來皇帝的江山,換來今天的達官顯貴。一旦有戰事時,我們為了百姓幸福和這個江山,拋頭顱灑熱血,放棄自己的親人和愛人,在那冷漠的戰場上揮劍殺敵,拉弓射馬。誰知道我們的痛苦?誰知道我們的感受?哈哈……武神王啊!」
「但是你不得不去啊。」她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失落和痛苦,又像是可憐。
「是啊,命運就是如此,我一次次的被它玩弄,哈哈哈。什麼時候才能掌握自己的命啊!啊——」他仰天大叫。
「逍……逍遙,我等你回來。」她紅潤的臉上掛着笑,也帶着淚。
「不,我此次去,誰知何日歸還?但是……我一定會活着回來見你的。」
「嗯,你一定要回來啊!」
…………
天空的閒雲還在飄着,幾隻野鶴在她的心裏飛着。一條通向遠方的古剎上,壯馬狂奔,背上的少年漸漸消失在了她的視野……
閒雲,野鶴,古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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