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藍想不到陳似海手法這麼快,心中一急,也不顧那麼多,一腳朝前方掃去,心中所想,腳還剛出,手臂便被陳似海用力扣住。
「啊……痛!」
陶月藍一痛,叫了出來,陳似海也不知自己寒星手有如此威力,連忙將對方放開。
誰知自己手剛松,對方雙掌卻一齊打了過來,陳似海大意來不及閃開,被打了個正着,幸好陶月藍沒什麼功力,此時又餓得全身乏力,這一掌力道很小。
「沒見過你這麼不講理的人。」陳似海氣道,「算了,就讓你打一掌吧,我走了。」
「想走?沒那麼容易!」陶月藍大喝一聲,又是一掌追加過來。
這邊陳似海寒星手已動,霎時手影如飛,連拂陶月藍幾處手臂,陶月藍招架不了,被逼得手忙腳亂,連往後退了數步,忽然腳下卻站立不穩,掉進了旁邊河裏。
「救命……我不會水性……」
陳似海見對方在河裏求救,心知岸邊水不甚深,倒不擔心,只道:「就讓你多喝幾口水。」
誰知對方只掙扎數下便沉下去沒了動靜,陳似海大驚:「不會這麼快吧!」
連忙跳入水中,才一落水,右腳便被對方扯住,往底下沉去。
原來陶月藍見武功勝不得陳似海只好假裝落水,等陳似海來救便將對方拉到河底,想以水性取勝。陳似海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有這等詭計,不慎吃了一口水,想往上游卻被陶月藍往下拉,水中武功全不管用,只好與其糾打在一起。
陶月藍以前頑皮經常去河裏游泳,水性頗佳,陳似海被壓在下面,連吃了數口河水,臉色大變卻仍是強憋住氣,滿臉痛苦。
哈哈哈!
陶月藍雖然在水中無法說話,心中卻早就樂開了花,等玩夠了準備上去,誰知有隻腳竟然卡到兩塊石頭中間,拉不出來,心中大急,不小心張口嘴巴,不慎將一口河水灌了進去。
「嗚哇~」
陶月藍被迫張開嘴,一口一口河水都灌進身體,完全憋不住氣,連續吃進河水,全身無力,連神志都開始模糊了。
這下糟糕了,本來只是貪玩,竟然把命搭在這條小河裏。
~
陶月藍腦中空空,忽然,只感到石頭一動,發現有人抱着自己往河面游去,陶月藍感到腰部那隻手粗大有力,竟然是這傢伙?
模模糊糊看到陳似海一臉憋氣的表情,隱隱約約兩次將自己身體脫手又重新抱住。
終於,呼吸一暢,兩人浮出水面。
竟然被他所救,這下,真是丟臉丟大了!
陶月藍望着天,動彈不得,陳似海畢竟功力稍強,氣血順暢得快,一陣嘔吐之後,不多久便能勉力站起。
陳似海抱怨道:「竟然碰到這麼個人,真是倒霉。」
陶月藍臉色蒼白,眼雖睜開,卻是說不出話來,只有綠色污水不時從口中溢出。
「很難受?」陳似海問。
陶月藍稍微點了點頭,因為自己完全不能說話。
「看來,你是被水給憋住氣了,在下……」陳似海猶豫片刻,忽然俯下身子道:「得罪了!」
「!」
陶月藍只見對方低下頭來,貼到自己嘴上。
「!」
「!」
「!」
「!」
「唔……唔……」
陶月藍手在地上越抓越緊,拼命搖頭,對方卻將空氣盡數吹到自己嘴裏,伴隨着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自己臉上一陣火熱,身體越加不能動彈,全身微顫。
~
「咳……咳咳,你,你混蛋!」
吹了五六次氣,陶月藍氣急敗壞推開陳似海,大罵道:「臭混蛋,你……你竟然……嗚哇……」由於過於激動,胃中一涌,又吐出一大口綠水來。
陶月藍呼呼喘着氣,看着陳似海,臉上發燒,心中卻恨極,從小到大,自己在眾人眼裏都視若公主,除了小時候與自己哥哥嬉戲外再也沒男子與自己如此肌膚接觸過,如今被個陌生男子這般耳鬢廝磨,心中想起,如何不氣!
陳似海也不多說,找了些樹枝過來,就在岸上升起一堆火來,自己坐在岸邊將衣服烤乾,陶月藍腳上紅腫,看來已經脫臼,瞟了一眼陳似海,冷哼一聲。
一陣風吹來,陶月藍渾身發抖。
「快來烤乾烤乾吧,別着涼了。」
「哼!」陶月藍本不願過來,只是實在太冷,只好起身坐到火旁,將身上烤乾再說。
~
大半個時辰下來,兩人都不說話,陶月藍想起剛剛水中情景,又氣又羞,想罵對方,但又實在不知道怎麼罵對方才好,只好道:「你今日羞辱於我,我決計不能安然讓你離開這揚州城,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誰?」
陳似海不理對方,陶月藍越發不滿,揚聲道:「你可知道揚州有三大巨府?」
「哦?」這算是陳似海的回答。
陶月藍驕傲一笑,露出左頰淺淺的雪白梨渦,得意道:「我就知你是外面來的,連三大巨府都不知道,小心在揚州胡亂丟了性命!本小姐今日就告訴你,這三大巨府一為曾府,府上老爺叫曾吭陽,家族歷代經營當鋪買賣,當鋪遍及長江沿岸,與揚州布政司交情甚厚,自己府上養有家兵,在揚州城裏,就連揚州郡守也不敢隨意招惹其曾家。另一家當家人叫龍則明,以揚州為據點打理漕運,船隻加起來足以上千,遍佈大運河以及長江以南大小河道,有時甚至朝廷都宣其幫忙託運,府上經常招募一些江湖中人,龍家更是拉攏了揚州平章,在揚州地界,無人敢惹。還有一家,府上姓陶,經營稻米生意,幾乎整個江南地區都是售其陶家大米,為江南最大的米商,不久後或還能成為朝廷的御用米商。這三家,任何一家,外人都惹不起,任何一家,只要一口唾沫,都可以把你給淹死!」
「說這麼多,想必你就來自這三家之一吧。」
「哼哼,算你聰明。」陶月藍滿臉得意,高聲道:「本小姐正是陶府的千金,你若是對我無禮,我爹爹我哥都不會放過你的,你也休想平安地離開這揚……」
「咕……」
陶月藍話還沒說完,只聽見自己肚子裏面傳出一聲怪異的聲音,自己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見陳似海望着自己,陶月藍臉色一紅,怒斥道:「混蛋小子,看什麼看?」
「剛才這是什麼聲音啊,這天好端端的,怎麼忽然打起雷來,莫不是要下雨了?」陳似海卻是越發笑嘻嘻的表情。
「混蛋小子,今天我不是肚子……獨自一人走了一晚上路,我豈會輸給你?又豈會落水,還遭你羞辱……將來……將來我要是瘸了,我也要你陪我一起瘸。」
「笑話,你瘸了關我什麼事?」
陶月藍看着自己發紅腫脹的腳裸,心中害怕,竟然眼圈都紅了:「怎麼不關你的事?我的腳現在這副模樣,完全沒有知覺了,肯定會瘸的,以後,難不成我要拿根拐杖不成……」
「哈哈哈!」
「你這該死的混蛋小子,你只要在這揚州,我就有辦法找到你,到時,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還要你……」陶月藍話還未完,陳似海已經把自己的鞋襪脫了下來,用手抓住自己腳背用力一拉,陶月藍頓時發出一聲痛叫。
「你這混……」最後那個「蛋」字還沒出口,登時只覺得剛才腳下那種腫脹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說不出的舒適感覺。
「這下總行了吧,別再什麼求生求死的了。」陳似海放開陶月藍。
陶月藍沒有說話,只感覺自己臉上一陣發燙,連忙把鞋襪穿好,整了片刻,這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天連番遭你羞辱,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我哪裏羞辱你了,騙我下水的是你,被石頭弄傷腳的也是你自己,這會說瘸了要找我的還是你,你溺水我若不救你這會兒你恐怕已經去河神那報道了,你可真能纏的。」
「你羞辱我還敢說風涼話,你……」陶月藍作勢要打,忽然轟隆一聲,天空平地響起雷聲,這一下來得頗為突兀。
「真打起雷來啦?」陳似海笑着看着天空,正欲調侃對方幾句,卻見陶月藍蹲在地上,捂着耳朵,神情古怪之極。
「不會吧,打個雷就把你嚇着了?」陳似海微微吃驚笑道。
「……」
對方不作回答,忽然跑到旁邊樹下,一把抱住樹幹,臉緊緊貼着樹幹,神色惶恐。
「你,這是怎麼了?」陳似海心中不放心,連忙起身過來。
「我……我沒事!」陶月藍拼命搖着頭,眼眶卻流出淚來。
陳似海輕輕將手搭在對方肩上,發現對方全身顫抖不停,手指深深掐進樹幹里,指甲都磨出血了,還死死抓住樹幹不肯放開。
「你怕打雷?」陳似海小心翼翼問道。
陶月藍抿着嘴巴,輕輕點了點頭。
「你別緊張。」陳似海慢慢鬆開對方的手,將其慢慢扶到火旁,溫言道,「別怕,已經不打雷了。」這個姑娘,可能受過什麼驚嚇,但凡普通人,都不會對打雷有這麼敏感,更不會有這麼奇怪的舉動。
想到這,陳似海輕輕將自己的衣服披在對方身上,誰知對方忽然一把抱住自己,張口問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感受到對方瑟瑟發抖的身體,陳似海心中一酸,如實道:「我叫,陳似海。」
「陳似海,陳似海,你答應我,不要把我單獨留在這裏,我不要一個人!」陶月藍臉色難看,額頭上冒出冷汗。
「好,我一定在你旁邊。」看着迷迷糊糊的陶月藍,陳似海一屁股坐到地上,卻頗為不安,「你,真的不要緊麼?」
陶月藍搖了搖頭,卻不答話,只緊緊抱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