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晴鼻翼一開一合,胸脯一起一伏,使人感覺到她那顆心,此時正在胸膛中緊張地跳動着。
「我們要阻止獸人炸掉深溪牆。」
聽到從新人中傳出的聲音,曹風的眉頭皺起,立即瞪起了眼。
身為新人,迎着曹風兇狠的眼神,黃一州那一對睫毛很黑的眼睛,雖然不大,卻是藏鋒臥銳,流露出一種機警與倔強。
「好,很好。」曹風怒極反笑。他的兩道眉毛,也是很規則地望下彎,像是圓規畫出的兩道弧。「楊兄弟,我們之間的分歧其實並不難辦。你要去防守深溪牆,那我們只需分開,各行其是便是了。至於你——」
曹風盯着黃一州,他的嘴角微微上翹,表面上似乎是在笑。但灰白的嘴唇,卻全無血色,「你會死。」
聽到那個冷冷的字眼,黃一州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堵得他自己呼吸都覺得困難。
現在,他或許已經有些暗暗後悔了。
「鄭晴,快,就是那裏。」
聽到楊建功的提醒,鄭晴拿起弓箭,趕忙往城牆下一看。
剛剛不看還不要緊,這下一看她的心更慌了。艾瑪,有多少雙眼睛盯着自己呀!
特別是楊建功和曹風兩個人的眼光,讓鄭晴的兩隻手也有些不知道怎樣放好了。她的眼睛搜尋着目標,張弓拉箭瞄準的時候,整顆心都在砰砰直跳。
「不要緊張鄭晴,你一定能行。」通過言語鼓勵的方式,楊建功儘量讓鄭晴保持冷靜。
幾個強獸人抬着一顆『炸彈』放進深溪牆下面的水閘口,緊跟着,一個手舉火種的獸人狂戰士,在雨水中向前奔馳。
咻————
頭部中箭,只是讓獸人狂戰士的整個身體微微前傾。
就連精靈英雄萊戈拉斯也有失手的時候,強獸人的腦殼構造與人類不同,由此他判斷箭鏃被雨水削減了威力,有可能是被卡在了獸人狂戰士的頭骨當中。
「快,阻止它!」
眼看着獸人狂戰士就要炸掉深溪牆,遊俠阿拉貢除了不停地大喊,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一切似乎都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了深溪牆,獸人大軍就可以直接圍攻號角堡。
而戰爭還只不過是剛剛開始。
「號角堡真的要完了嗎?」阿拉貢的心底忍不住嘆息。然而就在他眼睜睜看着獸人狂戰士即將炸毀深溪牆,因為角度的問題精靈萊戈拉斯再難以射出第二箭的這段空隙里。
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獸人狂戰士沒能引爆『炸彈』,便失去了半邊腦袋。
胡亂扭動着身體,它的頸椎已斷,只有幾根韌筋牽連着腦袋與軀幹。然後瞪圓雙眼撲倒在地。手上的火種掉進雨水中,馬上熄滅。
「好強的力道!」
「比精靈還要厲害的箭術。竟是來自人類!?」
遊俠阿拉貢與精靈萊戈拉斯,同時看向號角堡的外牆之上。
「我射中了麼?」
鄭晴怔住,在突如其來的驚喜中還沒回歸神來。她身邊的楊建功忽然轉身劈砍,長劍在空中劃了一條漂亮的弧線後,不偏不倚地落在剛剛爬上城頭的強獸人腦袋上。
「鄭晴,一定要看住,不要讓強獸人炸掉了深溪牆。柴靈雪,你帶兩個人留下來保護鄭晴。剩下的人,跟我來,一起去支援深溪牆。」
不管是楊建功劈開強獸人腦袋的場面,還是他的命令,都讓新人們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
但至少每個人的心裏都知道,要想在這樣的大戰中活下去,不拼命是不可能的。
「拜託了。」
臨行之前,楊建功回頭看了曹風一眼。語氣中帶着些許的歉意。
有曹風在,鄭晴的安全應該沒問題。
至於剛才的爭吵,在楊建功看來,面對生死攸關的問題,就算是『朋友』也難免會有一番的爭執,難免情緒會變得激動。但即便是如此,他依然將曹風當作是朋友。
…………………………
從號角堡外牆到深溪牆的這段距離並不是很遠。
但是隨着不斷有強獸人攀爬上來,耳邊總能聽到有人倒地的「咚」聲,強獸人和人類在城頭肉搏,強獸人的血和人類的血溶在了一起。
「大家都跟緊了。不要掉隊。」
黃一州有點跟不上楊建功的步子,他能感覺到細細密密的汗珠一點點沁滿了他的額頭。作為新人,第一次看見血從人的口裏和嗓管里一起湧出,第一次看見有人被砍斷骨頭,頭卻沒被砍下。緊張起來,他握緊了手裏的武器,瞪圓雙眼,將楊建功餓背影當作了他眼裏唯一追隨的目標。
「怎麼、怎麼停下了……」差點撞上楊建功的脊背,黃一州他住腳,輕問。
「沒路了。」楊建功苦笑一聲,隨即擺開了搏鬥的姿勢。「準備肉搏吧……菜鳥們。」
黃一州看見了前面那五六個渾身披着鋼甲,手持大砍刀的強獸人。他竭力穩住自己正在發抖的手,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吼——」
有戰鬥經驗在身的楊建功,率先沖了過去。
隨後只見他有技巧性的閃身,只聽見「噗」的一聲輕響,利刃已經沒入了強獸人的體內。然後快速拔劍,用雙手握住劍柄,迅速高喊了一聲,「泰坦之握——」
200斤的重劍所形成的力道,突然翻倍。
站在楊建功身前的強獸人從上到下被劈成了血淋淋的兩半,那些腥臭的溫濕的血就這麼濺了楊建功一身——頭上,臉上,身體上,都濺滿了強獸人溫熱的血液。而楊建功的模樣,也很自然地發生了變化。
身高一米九幾頭頂着犄角的冷漠青年。
妖怪!獸人?
在視覺的刺激下,黃一州的腦子在一瞬間短路了。
然而這並不是好現象,因為楊建功殺死了兩個強獸人已經沖了過去,眼前還剩下三四個強獸人瞪着不知所措的十二個新人。
「活下去,還是被抹殺。讓他們自己來選擇吧……」
楊建功故意將四個強獸人留給新人,他奔跑的速度並不快,有節奏地調整呼吸,五步一吸氣、五步一呼氣。不斷殺死那些剛剛爬上城牆的強獸人,為還活着的精靈埃達射手們減輕了一大部分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