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兩人都十分興奮,但是在看到李言成曾經的高中之後卻有些興奮不起來,這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高中,並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若要真要說這裏的特殊地方,那恐怕就是這裏的破舊程度。
這學校像是80年代時候的建築。雖然名義上是一所高中,但是兩人覺得已經快要列入危房的行列。
大雪天,他們走在操場上迅速望去,幾棟教學樓都已經露出了磚塊,有些教室的玻璃甚至是還破了被紙板擋着。破破舊舊,簡直落魄。
學校門口就連一個警衛都沒有,任由其他人自由出入。
李言成進了學校之後徑直帶着兩人向着教務處走去,這麼多年過去了,教務處的擺設和位置還是一點都沒有改變,李言成進屋之後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曾經的老師,站在那中年人位置前面,李言成輕輕開口喚了一聲:「孫老師。」
那老師此刻正低頭批改作業,從安翔、張軒他們的角度看書對方耳鬢白髮紛紛,年歲已經不小,聽到李言成的聲音他頂了頂臉上的眼鏡後才抬起頭來看面前的人。
「你是……李言成?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已經不會回來了。」那老師看到李言成師似乎是十分的高興,頓時站了起來,因為激動,他有點沒站穩差點跌倒。
「這兩位是?」待到他站穩之後他才注意到李言成身後一人扛了一大袋東西的張軒和安翔,頓時神色有些微妙。
「你就是李言成經常說起的孫老師吧?我是張軒,之前聽他說過您,這次有機會我們便和他一起來看望您。」張軒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全部放在那孫老師的座位上,然後伸出手與他握了握手。
「這是安翔,和我一起來的。」張軒指着在一旁的安翔說道。
安翔見狀也連忙把東西放下,然後與對方握手。
張軒介紹完,那老師卻神情微妙地笑着說道:「你們也別騙我了,李言成這小子的性子我還能不了解?他會說起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現在我能看到他有你們兩個這樣的朋友,我也安心了許多。」
安翔見有戲,立刻走上前去對他說道:「我聽李言成說他曾經受了你很長一段時間的照顧,不如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李言成曾經的那些事情對張軒和安翔來說,無疑是十分有吸引力有意思的。兩人探尋那些往事的時候,甚至是會覺得十分刺激和驚喜。
「好好好,難得你們有這個心,我也不推卻了,我也確實是好久沒有見到李言成了,正好想和他好好聚一聚。」那孫老師說道。
從頭到尾李言成都沒有說過任何話,他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張軒和安翔兩人與那孫老師不斷的對話。
那孫老師做了這麼多年的老師,手下的學生也有不少,回頭來看望他的更加不少,因此他們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以往的學生身上去,在安翔和張軒的有意引導下,孫老師說起了李言成當代的學生。
李言成當時並不是一個惹人注目的人,他十分沉默,就算是在上課期間也從來不會主動回答問題。再加上那一段時間他一放學就要去工作,與學校裏面的人也並不親近,唯一一個與他有所聯繫的便只有孫老師。
李言成這人從來都不喜歡與人親近,從高中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與他聯繫過,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回來看望自己,因此孫老師十分的高興。
安翔和張軒兩個人追着那孫老師問來問去,但孫老師回答他們的問題時總是只有那麼幾句話,兩人問着問着也察覺出了不對的地方,如果當初李言成真的是在孫老師的監護下上課,為什麼在孫老師卻對李言成曾經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
三人聊着聊着便也沒了話題,好在這個時候是鈴聲突然響起,孫老師上課的時間也到了。
孫老師熱情地把3個人安排在了候客廳之後,自己便去上課。
已經察覺到不對的兩人在李言成身旁一左一右的坐了下來,但此刻兩人卻沒有什麼話可說,他們一開始興致勃勃原因便是因為覺得那孫老師肯定知道還曾經幼稚的李言成的一些事情,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卻是,曾經監護過李言成3年時間之久的孫老師卻對李言成一無所知……
然而換個角度來想,他們也明白李言成那冰冷的性子並不是一時半刻形成的,而是在周圍的人從小到大冷漠的眼神之中慢慢養成的。
想到這兒兩人心中難免有些酸澀,他們兩人雖然算不得是什麼含着金勺子出生的,但是從小受盡的寵愛也是無數的,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李言成年輕時候生活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李言成……」安翔張了張嘴,叫了李言成的名字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你們要和他去吃飯嗎?我還有事情就不去了,這邊晚上會很安靜,我想在這邊拍攝一些照片今天帶回去,再過兩天我就要回之前的城市了,沒有太多時間。」李言成說道。
這兩個人的這一頭熱水讓他覺得莫名其妙,不管這兩人對那孫老師到底有何企圖,他反正目的只是拍照,並沒有準備在這裏長留。
聽了李言成這話兩人頓時苦着臉,他們還以為曾經照顧過李言成的人肯定與李言成關係十分親密,卻沒想到不過是這樣泛泛之輩而已。
但是已經說出口的話不能就這麼收回,因此兩人只能硬着頭皮對李言成說道:「你看我們都一起來了,不如就在這邊吃一頓飯吧,好歹也是你曾經的老師,與他談一談也沒什麼不好的。而且這一段時間是去不是出了人命案嗎?我還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說都斷案了。」
張現在話說出口,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旁邊就突然傳來了一道尖酸冷漠的話語,「你們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回,我們都已經說過沒什麼可以交代的了,怎麼還天天糾纏不休,還要不要讓我們上課了,整天纏着我們問來問去,有空在這裏問我們還不去查查案子啊!」
三人被罵地一頭霧水,紛紛回頭看去,卻見一個中年婦女正怒氣沖沖地看着3人。
張軒看了安翔一眼,他回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好像也沒有提過自己是警察這件事情吧,對方明顯是誤會了什麼。
「你好,我叫張軒,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們今天只是來看看孫老師的,並不是來查什麼案子的。」張軒想了想之後又問道,「你剛剛說的案子是現在城裏鬧得正大的那個『意外死人事故』嗎?」
張軒本來對這件事情還並不是那麼在意,但是最近這一段時間幾乎走到哪兒都有人在說這些事情,作為一個警察,他也難免上了心。
雖然群眾的言語並不能作為直接的證據,但是卻撩起了張軒的好奇心,一場能夠接二連三發生的意外到底是事故還是人為,這就不可得知了。
那中年婦女的疑神疑鬼地看了看3人,似乎確定三人真的不是什麼警察之後才鬆了口氣,她有些氣餒地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打量了一會兒3人這才開口說道:「你們是哪兒來的?不是這市區裏的人嗎?」
「我們g城的人,最近是來這邊拍攝一些景物照片的,沒想到遇到這種事情,再加上李言成的老師正好是孫老師所以便過來看一看。」安翔拿出之前李言成放在他哪兒的攝像師證件來。
看見李言成攝像師的證件之後,那女的才徹底放下懷疑的心,然後她對三人說了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
神鬼的言論從古至今都不曾停歇,往往很多自己解釋不清楚的事情就喜歡扯上神鬼,神鬼地說法也各式各樣,復仇地說話更是十分常見,並不稀罕。
那中年婦女是學校的一個物理老師,但此刻她卻跟李言成他們說了一則鬼故事。
他們這學校建校已經非常久,來往過的學生非常之多,升學率一直是這市區前三,老師也都是一些資深老教師,獲得的獎項數不盡,作為一個學校也算是功德圓滿。
但是學校也並不是完全沒有任何缺憾,七、八年前就出了這樣一件事情,當時一個助教的新老師和他們學校一個女孩子談戀愛,兩人避開眾人眼前偷偷摸摸在教學樓相會。
剛剛開始眾人還不知情,直到後來女孩子的父母帶着一紙體檢報告來到學校鬧事,眾人才知道那女孩子已然懷孕。
那女孩不過是一屆高中生,高中都還沒畢業,年齡也不過才十六、七歲的樣子,父母認為她根本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因此不願松嘴,一口咬定是那男孩子□□了高中女生。
而那男孩當時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並且是作為教師學校助教。沒發生那件事情之前,那男孩再過兩個月便能轉正成為一名教師。
但是事情鬧大,他教師的職位肯定是保不住。但是兩人當時感情很深,那男孩子還據理力爭,承諾要娶那女孩子。
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沒了聲音。女方等了幾天沒等到聲音便覺得不對,他們到處去找那男孩,卻聽說那男孩子已經退了房早已經不知去向。
後來事情鬧大,那女孩子深知自己被騙,便趁夜離開家中半夜在學校上吊自殺了。
女孩一死,女方便哭得死去活來,事情也就越來越大。
但是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女孩出殯那天那男孩居然又跑了出來,女方家屬見到他自然忍不住一番窮追猛打,男孩子逃進教學樓,在激動的退讓之中,一不小心從樓上摔了下來死於非命。
這件事情也就算是這麼結束了,在校方的壓制之下很快便沒了聲音。
但是就在最近一段時間這件事情卻再次被眾人討論起來,因為就在前一段時間,學校居然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一個新來的助教老師與高中高三的一位女同學好上,不知道怎麼回事兩人親密的照片居然被人發現,並且發在了校園官網上。
不光是網絡上,就連校刊專欄都有貼,一時之間,整個學校便陷入了一種緊張的情緒之中。
校方不想在發生之前那些事情,當機立斷把那助教老師開除,女孩子一時想不開頂不住壓力便在家中割腕自殺。
好在女孩還沒死成,被救了回來,但是至今昏迷不醒住在醫院之中。
這件事情便是起因,從那之後意外事故便不斷的發生接二連三,至今為止已經發生了七、八件之多。
剛剛開始眾人還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但當有人提出這是冤魂作祟之後,眾人便忍不住往這個方向想去。
一開始還有老師站出來反駁,可是事情越發,不可控制之後便再也沒人主動站出來說點什麼……
後來事情鬧大,這件事情不可避免地被那些警察查了個遍,可沒能查出什麼具體情況來。那些人死的蹊蹺,與之前那件事情十分契合,又找不到兇手,警察就算再三申明不是鬼魂作祟也沒人願意相信。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一次死的那些人全都是這個學校的學生,絕大多數都與之前的助教老師的關係不錯。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曾經與那助教老師關係不錯的人紛紛避諱。
可這時候那老師卻消失了。
助教老師本來不是在學校附近的人,他是從其他城市過來的,在事情鬧大之後,他便立刻辭職搬了家。
警察利用他的身份信息查到過他現在的住址,但是卻有他不在場的證明,證據很完美,讓他根本沒有殺人的嫌疑。
至於那女孩自殺的事情,他卻閉口不談。
在警方的詢問下,他說:他與那女孩兩人談戀愛本來就是心甘情願,並沒有誰脅迫誰地說法,現在事情鬧大倆人,各自分開離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他不像那女孩子有家人照顧,他還有自己的工作和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因為這一點事情便浪費自己這一生的時間。
雖然對這男人的做法警察是十分不屑,但是對方並沒有違反法律,他們也拿對方沒有任何辦法。
那中年的女教師說道:「這件事情之後我們學校也整頓內查過,但是並沒有查出任何東西來。」
張軒點了點頭,這件事情確實是麻煩。
就算是他,也未必能有其他辦法。
不過讓他一直十分不解的就是為什麼這麼多案子發生,卻一個被嫌疑人都沒有。
「按照道理來說,能做到這種情況的人通常都是學校內部的人,因為他們足夠熟悉找學校,才能避開其他人做到這些事。」張軒說道。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們在整頓完學生之後就在學校各處安裝了許多攝像機,可是就算是這樣,攝像機也沒有拍攝到任何有用的東西。」那中年女教師說道。
安翔和張軒對視一眼,安翔從小到大就最怕的就是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此刻聽了中年女教師這麼一說,他頓時忍不住全身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會不會是有內鬼?」安翔問道。
「這種可能性不大,當時安裝攝像機的人是我們幾個老師,其他人並不知情,因此學生不可能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安裝的攝像機。」中年女教師說道,「而且當初做這些事情的人都是我們自己篩選過的,大多數案發時間我們都在一起,不可能有人能單獨離開我們的視線。」
被那女教師越說越傳神,安翔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張軒在這時候低頭沉思了片刻,按照一般警察的套路,他們會重新排查第一案發現場第二案發現場,爭取找到以往疏忽的證據。
就算是沒有找到證據,他們也會開始排查被害人周圍的一些人,如果實在沒有辦法,他們也會選擇大海撈針的方式,把當時所有可能在學校的人都排查一遍。
而且判斷一個案件是不是連環殺人案最好的辦法就是案發現場的情況、被害人的選擇,還有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留言簽名信息。
如果是同一個人所作,不管他怎麼掩飾總歸會有相似的地方,如果能找到這個相似的地方,他們也能反向偵察。
這些都是張軒之前跟李言成學的,因為李言成破案的時候總是有個習慣,那就是把自己代入被害人的身份。
久而久之,張軒也已經學會這一點。
就在這時候,那中年女教師又說道:「之前被抓的那個叫李子的男孩子就是我班上的,我知道他這個人,他並不是那種會殺人的人,而且他之前在我班上上課,有好幾起意外時他根本就沒有時間作案,這次那些警察不過就是被逼急了,所以病急亂投醫找個人頂替者罷了,只可惜現在事情已經鬧到這麼大就上我們想要幫他說話,也根本沒有人願意聽我們說。」
三人一時間有些沉默,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路有兩條,一條就是和那孫老師吃完飯就g城回去,另外一條則是留下來查這案子。
雖然這案子與他們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不過現在人都已經死了這麼多了,總不能真的就這麼束手旁觀吧!
張軒自然是想要留下來,作為一個警察,他的良心不允許有這種錯判。
安翔作為一個律師,他雖然沒有張軒那種良心作祟的職業病,可是事情真的發生在眼前時,他也做不到無視他。
不過這件事情到底還是要看另外一個人的抉擇,兩人回過頭去看着一旁的李言成,帶着他的決斷。
但當兩人回頭時,卻驚訝的發現李言成靠在沙發上有些昏昏欲睡。
「你怎麼想?」很想輕輕碰了李言成,把對方喚醒。
「嗯?」李言成兩眼茫然。
「這件事情你怎麼想,是查還是不查?這裏到底是你的母校,你最熟悉這裏這件事情要怎麼辦你決定,我們都聽你的。」安翔言辭之間雖然說是讓李言成決定,但他已經暴露自己希望留下的意思。
只是可惜李言成卻茫然地看着他,「什麼事情?」
「殺人的事情啊!」安翔忍不住拔高了聲音。
他們已經在這裏聊了半天,感情李言成一句都沒聽進去。
「為什麼要查?」李言成一臉莫名的表情反問。
「你……這裏是你的母校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關心嗎?」安翔並沒有衝着李言成大吼大叫,而是略帶些驚訝地看着李言成,他知道李言成這個人性子有些冷漠,不過涉及到以往的事情他以為對方總會留幾分情面。
「為什麼要關心?」李言成也認真地看着安翔,他見張軒的表情也十分嚴肅,頓時越發的覺得驚訝起來,「如果警察不能拿出所有案件的犯罪可能性,那個梨子還是蘋果的就會被放出來,法院不會判他有罪。」
安翔啞然,這件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了,作為一個律師他自然看出冤判這件事情不可能真的成功,可是這些話有年才說出嘴來卻顯得有些怪異。
下課的鈴聲突兀的響起,眾人這才想起他們還在學校中。
那孫老師很快便回到了辦公室,他正巧後面沒課,便決定帶着安翔等人去他家裏坐一坐。
他家就在離學校不遠處的教師住宅區,雖然房子已經有些破舊,但勝在家裏打理得十分乾淨,看上去倒是十分的溫馨。
孫老師的夫人見有學生來看望他,臉上也滿是笑意,連忙招呼着李言成的人進屋。
孫老師下午就已經打過電話回家,因此她早已經準備了好些菜餚,等李言成的人一進屋,便立刻把菜端上桌子。
孫老師從一旁柜子裏拿出一瓶藏了許久的白酒,他拿了3個杯子出來給3人都滿上,然後說道:「嘗嘗這東西,這東西是上一次有一個學生給我帶回來的,說是從國外回來的,你們也嘗嘗看。」
孫老師十分熱情好客,剛才他們東扯西扯談了,幾個小時的時間,這一頓飯吃下來天色都已經大暗,等李言成扶着喝得暈乎乎的安翔和張軒回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
李言成把兩個喝得暈乎乎的人直接扔到一張床上,然後自己洗漱乾淨,睡了一覺。
第二天清晨天沒亮沒,李言成便背着自己的攝像機去了之前的學校。
昨天聊天的時候他已經跟孫老師說過自己要去拍照的事情,孫老師並沒有阻撓,反而是應承他要去教務處幫他說話,因此今天李言成過去的時候就直接帶上了自己的攝像機。
清晨天色才亮沒多久,學校便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學生,初中與高中截然不同,特別是到了高三之後壓力一下子變大了,許多學生清晨還沒天亮便到學校開始自習一次複習到天色大暗才回家。
最近一段時間學校有些不安,便三三兩兩的結對而來。李言成背着相機,也被他們當做是來採訪的記者了。
與孫老師打過招呼之後李言成便熟門熟路的在學校找了最高的教學樓,然後背着攝像機自己走路上了頂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