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廣州,magic酒吧。
夏天的廣州是屬於暴雨的季節,灼熱的天氣後,暴雨一下,整個城市湮沒在雨幕之中,卻仿佛煥發着新的生機。
下了一個下午的暴雨此刻已經小了下來,淅淅瀝瀝的雨仍不斷落下,卻已經不會阻擋人們下班的步伐了。
寂靜的小巷中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窈窕的身影款款而來。來人看上去有三十多歲了,穿着一襲紫色的連衣裙,黑色的長髮如波浪般披散在肩後,她的臂彎里挎着一個小包,隨着她的動作而微微晃動。
她的腳步飛快,即便連衣裙束縛了她的步伐,片刻間她就走到了一家店面前。卷閘門上全是水,女人從包里掏出鑰匙,彎腰解開了閘門上的鎖,她一手握着閘門,但怎麼都拉不起來。
「拉不起來嗎?」黑暗的巷子裏忽然傳來一個痞痞的男聲。
女人站直了身子,轉身朝巷子裏看去。一個穿着黑色短袖頭戴帽子的紋身男踱步出來,右手手指轉着一柄鑰匙,只看得清光影。在他身後還跟着兩個男人,看樣子不是善茬。
「你上個月的『管理費』還沒交,就急着開業啊?」紋身男啞聲笑道,緩緩的朝女人走過去。
女人退後兩步,也是笑着對紋身男說,「大哥,這幾個月生意不好,我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
「我們老大看在你是外國友人的份上寬限了你一個月了,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紋身男惡狠狠的道。
女人整個人退到了閘門上,強顏歡笑,「要不你去跟你們的老大說說,再寬限我一個月,就一個月。」
紋身男一把拍在了卷閘門上,把卷閘門拍的轟轟響,「老大說了,這種例子不能開,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把規矩放開了對大家都不好。你今天不交錢,你這酒吧就別想開了!」
他身後的兩個男人也是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狠狠的等着女人。
「我,我今天真的拿不出錢。」女人一臉的無奈,看着那個紋身男。
紋身男冷哼一聲,也不跟她廢話,直接一把就把女人推了出去,女人手裏的傘被打落在地上,他抽過女人的手提包,打開袋子也沒翻出什麼東西,憤怒的把她的手提包往地上一扔,「他娘的,出門錢包手機都沒有,你做什麼生意啊!走,把這娘們兒帶進去好好教訓她一頓!」
他不客氣的推搡着面前的女人,女人沉下臉來一言不發的任他推,他推一步,她走一步。路過另外一條小巷的時候,女人狀似無意的朝裏面看了一眼,又被紋身男給推走。
四人走後,陰影處浮現出一個男子的輪廓來,男人穿着一身西裝,臉上戴着面具,雪白的面具上畫着奇怪的紋路,似笑非笑的臉讓人膽寒。
女人被那三個男人推到了一個小巷子裏,這個地段原本就不是在鬧市區,平日裏人也不多,一條大馬路上也只有幾間小店子。女人開的magic酒吧只是在一條小巷子裏,平常也沒什麼生意。當時也有人奇怪,怎麼會有人選在這種地方開酒吧。
今晚下着雨,這一帶更沒什麼人出沒了。小巷子裏三個混混圍着女人,手裏的刀光慘白。
「大哥,話可以好好說,但沒必要動刀子吧。」女人陪着笑道,一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少他娘的廢話,」紋身男說了,「老大說,今天你不交錢,我們就先收你一根手指頭抵賬......」他目光不善的看着女人,「你說你要是長得漂亮點也許老大還會看上你,可惜啊,你太老了。」
女人聽到這句話,原本的害怕姿態在瞬間消失,她抬起頭,黑色劉海下的是棕褐色的眼睛,但只是這麼一眼,卻讓原本趾高氣昂的紋身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女人忽然後退幾步,昏黃燈光下連衣裙包裹的曲線依舊美好,她抬手摸了摸臉上的皺紋,「女人啊,不論到了什麼年紀,都不喜歡被人說老啊。」
她抬眼看了那三個人一眼,在那一瞬間女人身上爆發出來的氣勢讓他們三個心都一跳。
後面的兩個混混忽然呆了,在他們眼中,紋身男頭和身子忽然分離,血柱沖天而起,噴了他們一身。
紋身男的頭被女人握在手裏,雙目圓睜着,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死了,死的這麼草率。
女人將他的頭顱朝天空一拋,火焰在瞬間吞沒了他的頭,「嘴巴不乾淨的人,還是死了好。」
她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對着另外兩個嚇傻了的混混道,「你們說是不是呢?」
那笑中的寒意如冰山一樣,壓着另外兩個混混喘不過氣來。女人笑了一下,雙手忽然做了一個擰毛巾的動作,其中一個混混忽然慘叫一聲,他的身體仿佛就是女人手上的毛巾,骨頭傳來暴烈的聲響,筋斷骨折,整個人在一瞬間癱倒在地上,宛若爛泥一樣。
另一個混混已經嚇得尿了自己一褲子,他顫抖的看着嘴角帶笑的外國女人。這個女人就像是個惡魔一樣,居然在眨眼之間就殺了兩個人......惡魔一樣的女人。
「救,救命啊!」他轉身拼了命的跑,顫抖的雙腿跑的跌跌撞撞。
「不幫我一下嗎?」女人站直身子,對着空無一人的街道說了一句,一副懶得抬步去追的樣子。
「樂意之至。」不知從那裏傳出了一個聲音,逃跑的混混在瞬間被一個戴面具的男人攔了下來,男人西裝革履,突然出現在雨幕中,仿佛上世紀的鬼魂。男人抬腳一腳把朝他跑來的混混踹翻在地,混混一身濕透,狼狽的哭喊着。
「饒,饒命啊!」
「我最喜歡看到人哭着乞求着他們的性命了,」面具男聲音低沉而又冰冷,雨水之下,他的西裝居然沒有濕。他緩緩豎起一根手指架在面具的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原本哭喊着的混混仿佛失語了一般,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高跟鞋的聲音在混混身後響起,他麻木的轉頭看向那個身穿紫色連衣裙的外國女人朝他走來,無法出聲,只能用一臉的驚懼來表現自己的害怕和恐懼,眼淚鼻涕被雨水糊了一臉。
「誰說不是呢。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讓你們寬限我幾個月。」女人抬手指了指那個戴面具的高挑男人,「等他來了我就有錢了,你們也不至於丟掉性命啊。」
面具男笑了一聲,「你別想着我會幫你交保護費,接受黑社會的敲詐。」
女人聳了聳肩,「你那麼有錢,別那么小氣嘛。」
男人雙手插在褲袋裏,面具之下的臉看不出表情,「你那麼厲害,還要被黑社會勒索,我也是想不通。」
「人活的久了總會無聊的,」女人雙手抱胸,對着那個嚇得連跑都跑不動的混混粲然一笑,「你不得不承認,有這些人出來給你打發時間,日子過得也沒那麼沉悶了不是。對了,順便說句,你的失語咒學的不錯。」
面具男緩緩彎下腰,行了一個貴族禮,「那是因為我有最厲害的老師,親愛的奧蘿拉老師。」
女人,或者說奧蘿拉,揚起自己的尖下巴,「那你說說,這個小傢伙該怎麼辦呢?」
面具男低頭看着嚇得傻了的混混,面具後黑色的眼睛不帶一絲情感,「嚇成這樣了,不如就,心臟病發如何?」
奧蘿拉點點頭,「我喜歡。」
混混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心臟忽然傳來一股巨痛,痛得他忍不住緊緊的抓着胸口的衣服,嘴巴張的大大的卻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仿佛他是被裝在一個密封罐里的動物,衣飾高檔的男女在靜靜的看着他死亡,欣賞着這一幕啞劇。
混混的身體突然不動了,他瞳孔渙散看着灰沉的天空,緊握的雙手無力的垂下。
「去喝一杯吧,我們也有半年沒見了。」女人環視了一下四周,三具屍體橫陳在地上,雨水沖刷着鮮血,「fire!」奧蘿拉一聲令下,三具屍體上忽然燃起大火,面具男朝後退了一小步,避開了奧蘿拉的火焰。
「走吧。」奧蘿拉繞過一具燃燒的屍體,走到男人身邊,「這場火之後,什麼都不會留下。」
男人架起手臂,奧蘿拉親切的挽着他的胳膊,男人笑着道,「恐怕警方的失蹤人口報告上又會多出幾個名字了。」
奧蘿拉挽着面具男的手,兩個人緩步走出這條小巷,天上的雨還在淅瀝瀝的下着,火焰在他們身後騰起,仿佛要燃盡這個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