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緣封仙 第四十八章 何苦

    譁然一片！

    當無數人，看到是誰說出這話的時候，均是一下子呆住了，不少人的臉色，一下子都得尤其的古怪。

    因為說話的人，是陳緣。

    替陸久求情的人，竟然是這個差點被陸久一劍斬殺的陳師弟！

    所有人都沒想到，陳師弟竟然會開口踢陸久說話說情。恐怕就算是周虛平，都是沒有料到的。

    周虛平凝視着陳緣，眯着眼睛，道：「陳緣，你可知我蜀山規矩。」

    來蜀山也有大半日子了，豈會不知。陳緣看了一眼陸久，又收回了視線，輕聲道：「回師傅話，弟子知曉。」

    「那你還敢求情，你可曉得，他剛才差點要了你的命。」周虛平冷冷的道。

    要我的命，那卻不然，陳緣心裏暗笑，可臉上卻誠然不會說出來，而是話題一轉，道：「我只知道，他和我們一樣，都還很年輕，年輕不懂事，情有可原。便是聖賢書都言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是我們這等乳臭未乾的小子。」

    周虛平看了過來，神色一片冷然，讓本就不苟言笑的他，更顯得可怕。就算是周圍的其他人，都能感覺到一股子可怕的壓力。

    黃二胖在旁邊急忙過來低聲道：「陳緣，別說了，蜀山有蜀山的規矩，師傅有他自己的抉擇。」

    陳緣卻是沒有看黃二胖，而是硬着頭皮，道：「陸師弟雖犯下過失，可卻是罪不至此。」

    其實陳緣之所以會替陸久說話，並不是說，是可憐他，而是陳緣心裏面很清楚的認識到，方才陸久，是真的不會要他的命。他陳緣有能力避開那道仙劍，雖說到時候會暴露修為，可不管如何，不能取他性命卻是實際。

    既在他眼裏，不過是尋常爾爾一劍，不入他眼，那又何談殺他之言？

    何況他看得出來，陸久並無殺心，只是心有不甘，惱羞成怒之下，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否則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未曾經歷什麼，何來如此重的戾氣？只是一場比試，就要殺他？

    不過是為了輸贏罷了，最多就是他心高氣傲，可哪個少年郎，沒點心氣？又不是都如他這般，經歷非凡，慘遭滅門，承受能力極強之輩。在他看來，便是一點小事罷了，當不得真。

    終究是太年輕。

    陳緣深吸了口氣，看着周虛平那越加冷冽的神色，卻是仍舊不疾不徐道：「他並無殺心，便不存殺我之意，亦無蜀山門規，同門殘殺之理。」

    周虛平眼神一凝。

    「好一句無殺心，無殺意，無殘殺之理。」周虛平越說到後面，口氣越加的冰冷，眼神也愈加的凌厲了下來，可見他的心緒依舊是那般的肅穆。

    「你的意思，便是我蜀山，只要都是不小心殺了人，都是無須怪罪的嗎。」

    陳緣臉色微微一變，低沉道：「弟子不敢，只是佛願渡人，不願屠生，我輩修行，終有業障，我不願我來日一日，因此業障而影響修行。」

    他並未把陸久放在眼裏，逐他下山廢他修為，非陳緣本意，他陳緣不應該和一個蜀山的弟子這般計較，也不願意和此人大動干戈。因此若是有人強心如此行事，來日陳緣終究心裏會不舒服。

    你一個小小蜀山弟子，我陳緣幹嗎要為難你，你算啥么蛾子？

    周虛平聽完陳緣的話，猛然身子一震，眼中神光大放，赫然直直盯着陳緣！

    陳緣神色平靜，並無半點怯意，心中暗嘆，這陸久還是太愣了一些，可他年紀輕，也不能怪他，師傅說過，做人終有一報，自己今日無罰這陸久之心，若是他平白無故受了這等大責，豈不就是自己一手造成。自己雖無心，可終是給自己添堵，毫無意義。

    周虛平的嘴角，微微動了動，可仍舊保持嚴肅的表情，不過眼神卻陡然有異芒閃過。

    陸久繼而哭號道：「師傅，我真不是故意的，繞過我一次吧。」

    孫長老似有所悟，急忙道：「是啊，周師兄，陸久也還年輕，都是不懂事的年紀，他也並未有意，也無殺心，便是不用如此罰他了。」

    周虛平回過身子，淡淡的掃了陸久一眼，神色還是如此的冷然。隨後，他的視線顯得有些平靜。

    無數人看了都是心中忐忑不安。

    「帶下去。」周虛平卻是依舊冷冷道。

    「師傅！！！！」陸久哭號道，面無人色，口氣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涕淚齊流，誰人看之，都覺他已然心死如灰。

    「孫長老，還不把他帶下去，你那思壁樓，許久沒人去了，也該有人去打掃一下。」周虛平說完，便是冷哼了一聲，看都不看陸久，就轉身走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呆住了。

    孫長老身子一震，沉聲道：「陸久，還不謝罪！」

    陸久一下子意會過來，卻是師傅，誠然只是罰自己去禁閉罷了，他激動得語無倫次，道：「謝謝師傅，謝謝師傅。」

    周虛平走過來，來到陳緣身邊的時候，微微頓了頓步子，隨後輕聲的說了兩個字。

    「不錯。」

    這兩個字非常的小聲，也只有陳緣聽到了。

    但如果其他有人聽到的話，肯定會震驚得無以倫比，原因無他，因為蜀山五劍之一的周虛平，是出了名的嚴格的，是極少誇過人的！

    就滄水峰弟子所知道的，周虛平，他從來就沒有誇過人！

    但是今天，這個在蜀山里可以說是最嚴格的長輩，卻是在今天，誇人了。

    雖然沒有人知道，沒有人聽到……

    陳緣呼出了口氣，看了一眼黃二胖，道：「走吧。」

    黃二胖還呆呆的站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

    啥？這就完了，不逐出山門了，不廢修為了？

    靠！

    黃二胖忍不住瞪了陳緣一眼。

    陳緣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這死胖子，莫不是覺得我替陸久求情，白便宜了他了？

    可他本就沒有懲罰陸久的心，這小子剛才也不可能殺了他，既如此，他幹嗎要強求自己去迫害別人？

    真的是，唉，怎麼都這麼年輕不懂事？

    殊不知，陳緣卻是忘記了，他其實也是從這個經歷過來的。以前在陳家的他，莫不是敢在眾人之前和長輩對頂，便是幾句話，怕是都不敢開口的。

    ……

    凌雲峰，玄心殿內。

    陳緣站在殿內，眼觀鼻，鼻觀心。

    蜀山五劍，分落其座，和上次的位置一樣，左邊兩個，一襲紫衣的周虛平和藍裙少婦蘇雪雲。右邊兩個，莫少青和曾余禮。

    至於上首坐着的那位，則是玄衣老者，蜀山掌教，炫尤。

    此時陳緣又來到玄心殿了，不過這會兒，可不是他一個人來的，而是包括他之外，還有另外四個蜀山弟子也在。

    他站在最右側，往左邊數過去，分別是三男一女。

    之所以他們五個人會站在這玄心殿內，理由很簡單，他們五個人，是今年五峰比試，每一峰的第一名，前來玄心殿領賞來了。

    凌雲峰肖逸風，意雪峰寧雪雲，落雷峰宋甄，青霧峰歐陽晨，至於滄水峰，自然就是陳緣了。

    五峰比試，在這裏面，拿下名次最為輕鬆的那位，當是陳緣莫屬。

    因為他只比了一場比試，就直接得到了這個第一名了。本來和陸久比完，還有一場的，可是那一場沒有在比。

    那個李姓師兄直接認輸了，理由是，陳師弟，我敬佩你，心胸寬廣，不計同門之過！

    所以直接把第一名讓給陳緣了……

    卻是那個李姓師兄，看陳緣如此寬廣大度，不計陸久之過，還當面和周虛平對頂，幫陸久說話，敬佩之下，就把下山的名額讓給了陳緣了。

    其實陳緣也沒想到，那個李姓師兄會那麼好，直接說認輸把名額讓給他。不得不說，那個李姓師兄，也屬性情中人了。

    但是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就算到時候還要比，陳緣也是必然拿下這名額的。以他修出劍罡的實力，拿下這滄水峰名次，全然是搓搓有餘的。

    不過也好，那李姓師兄既退位讓他，倒也省去了一茬，也不用他在花費心思去裝了。省得到時候還要憋氣御劍，裝得自己好像也很受傷的樣子，怪難受了……

    陳緣這次是名利雙收的，利益自然就是滄水峰第一名了，至於名，嗯，心胸寬廣，氣概足夠，不計同門之過云云，反正就是許多人都敬佩他就是了，門中無人不曉了。

    誰叫陳緣是真的做到了呢？差點被同門一劍刺死，反之不濟前嫌，竟當眾替其求情，以德報怨，如此心胸，若不說寬廣，那什麼才叫寬廣？

    唉，其實那陸久是真的沒辦法殺我的，虧你們一直覺得我心地善良，不過就是我覺得他罪不至此而已。若是換做一個真的動全心有意殺我的，我便是沒那麼容易饒過他了！

    陳緣只能這麼心裏暗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