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姑 40大名府(五)

    「……是盜!」柳月池陡然圓睜雙眼,碧眸放出精光,幽冷得令南緹脊背生寒。

    南緹鼓起勇氣說:「我什麼都沒有盜。」柳月池伸手一探,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杯子從枕下抽了出來:「那本座的杯子怎麼會在你的枕頭下面?」

    「把杯子給我!」南緹立馬去奪杯子,柳月池卻將杯子高高舉起,她踮起了腳,卻仍是夠不到:「你把杯子還我。你騙我說師傅不要我了,暗地卻把師傅捉了囚在杯子裏!你才是盜,是魔!」

    柳月池仍將杯子高舉,任南緹徒勞掙扎。他執耳將杯子晃晃,滿不在意地問南緹:「是又怎樣?」

    南緹要靠過來,柳月池就橫起手臂攔住她:「唉……本座就是壞透頂了。就想捉了這個和尚,囚他在杯子裏一輩子。不為別的,純屬好玩。」

    南緹的身子抖了一會,忽然停止了震顫。她靜靜站着,直視着柳月池。

    柳月池挑了挑雙眉,迎着南緹的目光,悠悠問她:「這般瞧着本座,是有什麼梯己的話要對本座說麼?」

    「是。」南緹點點頭。

    柳月池眉毛挑得更高。

    「師傅雖被囚杯中,在我眼裏依舊偉岸無塵。你雖握杯在股掌,在我眼裏……」南緹振振告訴柳月池:「別你說比不上師傅,我一點也看不起你。」

    柳月池忽生怒氣,他的胳膊本是橫在南緹身前,這會五指就順勢在她右丘上一抓,跟着用力一轉,南緹痛得差點要叫出來。

    「你沒資格看不起本座!」柳月池吼了一聲。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抓起南緹的左手,緩緩按上她的心。

    柳月池的手背覆在南緹的手背上,引導着南緹撫過她自己的心,似在提醒她心內空空。

    「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嗎?」柳月池斂起嘴角的笑容,冷冷對上南緹雙眸:「南緹,你不過是一具人偶。」

    見南緹的反應僵了數秒,柳月池滿意地重新展開笑容。

    南緹卻忽地反扣了柳月池的手,帶着柳月池一道按上他的心房。

    南緹照着柳月池之前的動作,引導他也在他自己心上撫過。

    「你不也是一具人偶嗎?」南緹睜着雙眼,清醒而冷靜地反問柳月池。她說完這句話,就欲將手從柳月池心上拿開。柳月池卻死抓了南緹的手,不讓她抽開。

    南緹瞪眼問柳月池:「你做什麼?」

    柳月池不答話,只將南緹的手狠狠按住,抵在他胸口,他盯着南緹的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剝了她。柳月池霎時將另一隻手上的杯子往床頭柜上反扣。

    「你做什麼!」南緹喊了出來:她怕柳月池的動作令杯中的毗夜受傷,又擔心柳月池將毗夜放出來,毗夜會看到眼前一切,聽到她剛才同柳月池的對話。

    南緹身子被柳月池制住,靠近不了床頭櫃,她只能目不轉睛盯着杯子,一顆心七上八下。柳月池掌心再一翻,憑空出現一個手掌大小的金鐘罩。柳月池擰着鍾尖往下一罩,剛好完全罩住杯子。

    「放心,本座接下來說的這些話,也不想讓他聽到。」柳月池告訴南緹。

    柳月池臂上再一收,將南緹完全拉過來,她的身緊貼着他的身。柳月池放低下巴,迫視着南緹道:「無論是人是魔,你們每個其實心底都看不起我本座,是不是?」他咄咄出口逼問,卻根本不需要南緹作答。柳月池繼續自顧自出口,字字唇齒相咬:「和尚永遠比本座好,本座永遠不及他。因為他由身到貌,由心到神都完全屬於他自己,而我只是造着他模子仿出來的一具軀殼?!」

    柳月池面目兇狠,南緹卻瞧着心內一軟,她潛意識地出口:「我沒這麼想……」

    「你就是這麼想!」柳月池緊抓南緹的手,他的五指嵌進她的指縫間。

    柳月池抵着自己的心說:「誰這裏都住着妖魔鬼怪,本座也不例外。本座心裏有鬼,有令我自己都害怕的妖魔,那就是……我也是一具人偶。本座自己對自己說,不該露出我可悲又可怖的一面。現今我對你袒露這一切,你會感到害怕嗎?你看到我的卑微,你會譏笑我嗎?」

    柳月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南緹說這麼一大堆。說完他頓覺話語無頭無腦,滿心煩亂。

    柳月池見南緹的表情怔怔的,忽就心中一慌:莫不是他嚇哭了她?柳月池急忙伸手觸碰南緹眼角:還好,是乾的,她沒有哭……

    柳月池心中進退維谷,想向南緹說聲抱歉。但他思來想出,說出的卻是一句自嘲般的反話:「呵呵,本座忘了,你之前已經說過了,你看不起本座。」

    「我是說過。」南緹旋即接口:「我之前是瞧不起你,但現在不了。」

    柳月池呆了一下,抬眸清晰的凝看南緹,只看她。

    南緹坦然接住柳月池的目光,緩緩出口:「你對我毫無隱瞞,吐露心扉,我為何要感到害怕?為何還要譏笑於你?更何況……」她頓了一下:「我們又有什麼不一樣。」

    南緹不是個肚裏有墨水的人,所以接下來這句話,她斟酌了很久,才說出來。南緹對柳月池說:「吾體與爾相同。」

    柳月池對視南緹的目光,漸漸消減了戾氣,眸光仿佛寒冰化水,也逐漸變得流動起來。

    南緹與柳月池寸厘相對,此時才知他有一對璀璨明眸。

    柳月池眼角往外一挑,鳳眼飛眺,雙手按上南緹肩頭的那一瞬,他和她的衣衫全部不見。柳月池推她倒榻,在兩兩赤忱的狀況下進入了南緹。

    南緹也不拒絕,就隨着柳月池的頻率扭動腰肢。柳月池抬起南緹的兩隻腿,她就順勢將小腿掛在柳月池的肩膀上,一雙玉足不住地晃蕩,搖曳生姿。

    情隨心動,南緹裊裊啟聲,零零散散連不成句子的字音,音音酥軟入骨。


    床吱呀吱呀地搖,錦緞毫無章法地亂晃。錦緞上繡着的繁花時不時遮擋住南緹和柳月池的視線,二人眼中皆是翻天覆地的旖旎。

    錦緞上不僅繡了花,還繡了兩燕纏在樑上,雙蝶疊在花間,鴛鴦交頸水上,引起顫波陣陣……

    柳月池做到盡興,抱着南緹傾身在床榻上滾了半圈,改成他面朝天躺着,南緹躺在他身上,也面朝天。兩個人繼續上下,誰也不停下來。

    柳月池或抓南緹雙丘,或揉花蕊,或托着她的臀,南緹則胳膊繞着柳月池的腦袋,掌心覆在他天靈蓋上。柳月池瞧見眼前南緹的胳膊,低頭就咬了一口,南緹也不示弱,側過頭就撕咬柳月池的耳垂。

    她扯他的耳垂,才發現一貫嬉皮笑臉的他,如今緊繃着臉沒有一絲笑容,白面上出了汗,染了淺紅,猶如三月桃花瓣。

    柳月池察覺到南緹在盯着他看,柳月池就也側過頭看南緹。

    凝視之下,柳月池發現南緹通紅的雙頰像朝霞一般絢爛。「啊——」柳月池情不自禁發出一聲長嘶。他雙唇一啟似開了閘,再也禁不住聲,不斷地發出各種綿吟輕喚,伴着他的眼波橫動流轉。

    南緹忍不住屈起雙膝,腳踩在柳月池大腿上站了起來,又坐下去,如此往復。柳月池忍不住吼得更厲害,他托着南緹,一個勁的進出。

    「怎麼這麼大,脹得好疼。」南緹喘着氣說。

    「脹、死、你。」柳月池斷續出聲,他胸膛起伏,也喘着粗氣:「小、緹、兒……」

    南緹背貼着柳月池胸膛,兩個人都是滾燙滾燙。

    到最後柳月池傾泄出最滾燙的晶瑩,全部給到南緹裏面。

    南緹氣喘吁吁,身子往左邊傾,就欲從柳月池身前下來,將他已繳械的利器也拔開。柳月池雙手抱着她的腰:「等會再出來,讓我多待會。」

    南緹聽到柳月池的話,卻認為不可行:他方才實在是泄得太多了,源源不斷幾乎填滿了她的整條道路。

    南緹就強行傾身,嘴上連連囔道:「不行,不行。你太多了,我再不下來要漫出來了。」

    「漫出來了才好呢。」柳月池抱緊南緹,讓她壓着他:「滿滿的,最好堵塞了,從今往後我的小緹兒的這條路就阻斷了別的男人,只有我能去向裏邊。」

    柳月池吸吸鼻子,聞了聞:嗯……南緹底下只有他的氣味,她是完全屬於他的女人。

    南緹身子一翻,滾了下來。南緹倒在柳月池身邊的床榻上,柳月池旋即伸臂將她摟住。

    柳月池攬着南緹,樂呵呵問她:「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穿紫衣嗎?」

    南緹微抬了腦袋,搖了搖,表示她不知道。

    南緹的腦袋再着陸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落在柳月池的胸膛上。她的手也不自察地撫在柳月池胸膛上,整個人都往他懷裏縮了半個身子。

    柳月池目睹南緹動作,會心一笑。他從容輕緩地告訴南緹:「我被造出來的時候是紅衣,她規定我只能穿紅衣。」

    「她」字不點明,但南緹和柳月池皆知道指的是鳳女了。

    「我後來能從容操控法術了,立刻就將紅衣改成了紫色。」柳月池輕柔的聲音驟然變得高亢:「皆道『惡紫不能奪朱』,本座偏要用一襲邪紫壓住正紅!」

    南緹聞言,伸手摸了摸柳月池臉龐的輪廓,仰頭望着柳月池:「在我眼裏,紫色和紅色一樣好看。」

    柳月池垂眸注視南緹,嘴角帶澀一笑:「真的?」

    南緹凝視着柳月池,突然就說出一段話:「我的世間唯有你,你想我對你有多深情,我就會有多深情。我永不離不拋你,但你若厭了倦了,可隨時將我遺之棄之……」

    柳月池一聽心下大慟,當即緊箍住南緹:「我怎麼會拋下你。」柳月池見南緹痴痴不動,以為她是動情動得呆滯了,他便俯身在南緹心口印上一吻:「永遠不會。」

    卻不知南緹痴痴,是因為她後半段話卡在咽喉里,惘然得說不下去。她腦海里無意識地冒出話,完整一段應該是:我的世間唯有你,你想我對你有多深情,我就會有多深情。我永不離不拋你,但你若厭了倦了,可隨時將我遺之棄之。尊主,媚姬是你享樂的人偶,慰藉的人偶。別憂慮我會難過,我只是一具軀殼,從不懂痛苦是什麼。

    南緹不知為何自己腦海里會冒出這段話,甚至不可控地張口說出來。她的心中又冒出畫面:媚姬從後面緊緊抱住毗夜,他還是紅衣黑髮,未剃度之前的樣子。媚姬的臉頰剛抵上毗夜的後背上,毗夜的身形立馬消失不見。媚姬卻繼續保持着原有的姿勢,抱着空氣,無比痛苦卻又無比欣慰地說出這段話。

    南緹聽到哐當聲,竟是柳月池掀開了床頭的金鐘罩,將茶杯翻正過來,令杯中毗夜見到均不着一絲一縷柳月池和南緹。

    房中瀰漫的歡愛氣味也冉冉飄入杯中。

    南緹想開口問柳月池要幹什麼,但她瞥見毗夜,喉嚨一哽,發不出聲。

    柳月池卻沉聲渾厚對毗夜道:「毗夜,本座接下來要做的事,要讓你目睹清楚!」

    柳月池目光向前一掃,突然顯出幾十個黑字,還帶着新鮮的濃墨,懸在半空中。南緹細看,被柳月池幻化出的字,竟是她方才對他說的那半段話:我的世間唯有你,你想我對你有多深情,我就會有多深情。我永不離不拋你,但你若厭了倦了,可隨時將我遺之棄之。

    南緹本正盯着黑字看,猛嗅到血腥,她回頭一望,見柳月池正不慌不忙破開他自己的喉嚨。

    「你做什麼!」南緹急忙拽住柳月池的手臂,制止他的行為。

    柳月池依舊強行破喉,他抬手從左至右一掃,將空中黑字全掃入掌中,再往下一掬,將黑字盡倒入自己的喉嚨中。

    柳月池肅然對南緹道:「我無法與你時時融合在一起,便只有把你對我的誓言縫進喉嚨里,時時相應。」

    南緹身心震驚,百感交集,呆若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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