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是哥哥不好,沒能保護好你。」年青男人溫柔用滿是血污的手,輕輕合攏地面更年青少年怒目圓睜的眼,失神地喃喃:「明明答應了媽媽,這一次戰鬥一定要好好保護你,結果,結果卻是在沒用的我被鎖定快要死亡時,你卻將我拼命救下,代替原本註定要死的我死了。」
四周,到處都是一處處混戰。
居於其內,年青男人卻如同視而不覺般,只是悲傷地認真看着他的弟弟。
似乎整個世界已與他隔絕。
「閃開!」
陡然,一聲厲喝。
一個中年男人沖向他,單手將他拎起向後用力一拋,另一隻手,卻持着一把傷痕累累的長槍,硬生生擋下一隻狠厲向下抓的骨手。
只差一點點,這隻骨手主人就會徹底在失魂落魄的年表男人頭頂抓出五個窟窿。
長槍一挑!
中年男人硬生生將這隻骷髏人震飛七八米遠。
扭頭,衝着被拋出卻依然呆坐的年青男人大聲怒吼:「蠢貨,找死嗎?想死,可以,但不要浪費你弟弟給你好不容易爭取的一次活命機會,要死,至少也帶着更多骷髏人一起去死,更多祭品可以讓你弟弟有一個,足以繼續崇拜你的理由。」
絕望與悲傷的眼睛裏瞬間多了一分神彩。
幾十秒後,年青男人從地面一躍而起,雙手再次緊緊握住刀柄,用盡全力嘶啞高吼:「謝謝,我明白了,不管如何即便是死,我也得努力成為足夠讓弟弟驕傲的存在!」
話音落,他整個人如瘋了般,再度沖最近的一隻骷髏人狂砍。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了畏懼,有的只剩下一成不變的瘋狂。
事實上,瘋狂的人不止是他,整個千平米大廳內所有還活着的異變者,差不多都已然幾近瘋狂。
眼睛血紅!
個個滿身是血!
這些血,有同伴的也有自個的。
殺氣在他們身上,不比整個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更淡。
同樣的一幕幕,幾乎在整個迷城區的不同沙樓大廳內上演。
每一個還能戰鬥的異變者心裏都相當清楚,所站位置已然是最後戰場,他們已經無路可退。
退,就意味着死亡。
不僅是他們自個死亡,還有所在大廳的上層建築中,數以萬計擁擠聚集的無辜倖存者死亡。
因為整個迷城區,基本是由一幢幢完全緊密連接成一塊的沙樓組上,雖然,每一幢沙樓之間都有堅硬牆壁相隔,但從外表上看,它們幾乎就如一道石牆般完全連接成一片的堅固工事。
由沙樓構成的牆,比單純的牆體更厚實,並不是直線排列於街道兩邊,相反,它們不停變幻着延伸角度,有的是半弧形,有的甚至為九十度直角。
同時,不斷從牆體上分出一道道分支般的建築,插向其它方位。
從上方半空看,這些沙樓外觀整體構成八角形狀,其內,到處都由一條條街道穿插,大部分街道都有很多分枝,但這些分枝在向內延伸後,有的是一短截路程,有的是一長截路程,最終後面卻是一條被封死的道路,用之封死的東西,分明又是另一幢與另外三側全部緊密相連,沒有一條縫隙的沙樓。
只有唯一一條道路,在複雜街道內通向整個迷城區中心區域。
可以說,越位於這一區域的中心,其建築內的人就越安全。
當然,這種佈局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若敵人佔領了一處沙樓的頂端,並從頂端部份跳躍前往中心區域,那麼一切的佈局都只能算是擺設。
顯然,骷髏人大軍也意識到這一點。
整個迷城區的邊緣區域,每一幢沙樓的表層都有一隻只骷髏人,以利爪為攀爬武器,蜂擁向上爬行,其樓層表面密密麻麻到處都是。
一號沙城的異變者們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每幢沙樓頂端,都有一個個弓箭異變者站於其上,他們如同機械一般,一次又一次打開特殊金屬弓箭,將一隻只星勁利箭射向攀爬的骷髏人。
每一分鐘,都有無數隻骷髏人被利箭射中,從高處墜落向地面。
可惜黃沙堆積的地面,對它們並不會造成太大傷害,真正能給它們造成傷害的只有星勁利箭本身,大部分骷髏人在墜落後,短時間內就會立馬爬起,繼續開始攀爬。
為了阻止它們攻佔頂端,一個個弓箭異變者顯然早就處於超負荷運轉狀態,一根根拉弓的指頭紅腫青紫都算輕傷,嚴重者甚至皮開肉綻至露出裏面的森白指骨,即便已經拼到這種程度,他們依舊用滿是鮮血受創嚴重的手指,一次又一次拉開弓箭。
而另一方面,在迷城區這種特殊戰場上,於樓下地面大廳內負責阻擋的異變者,肩上所承擔的負擔絕對比上方弓箭手更重。
因為現在他們已然身處最後一塊戰場,退或失敗,將導致他們所在區域上方沙樓里,安置的海量倖存者將再無抵擋能力,全部會於最短時間內成為骷髏怪物的食物,即便附近有同伴發現情況不妙,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趕來支援,因為他們也身處同一環境,若是支援,只能導致在混亂中讓更多倖存者死亡。
正因為身處這種情況下,所有地面異變者已然徹底瘋狂。
背水一戰。
完全是他們的真實寫照。
死亡,連續不斷在他們四周出現。
一個又一個,在幾天前還笑着聊天的同伴,有一些已經永遠閉上眼睛,再也不可能回應他們一個字。
殘酷到極至的戰鬥。
每一個大廳入口處,都堵着上千甚至更多的骷髏人,它們不理會裏面同類的不斷死亡,如吃了興奮劑般嘶吼着揮舞雙手企圖一涌而入。
它們腳下不斷有鮮紅液體緩緩滲出。
擴散範圍也越來越大。
鮮血染紅的沙!
是迷城區四分之一範圍內唯一的主基調。
似乎每踩上一腳,都有鮮紅液體要從沙內溢出。
這些血都來源於整個迷城區內的異變者,他們或年青,或年長,或男,或女,或強大,或較弱,可在這一場已經持續了幾天幾夜的殘酷戰鬥中,正是已經永遠閉上眼睛,或已然重傷流血不止的他們,用流淌出的鮮血死死守護住應該守護的戰場。
這場戰役就是一個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