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而溫和的話語,卻似乎剎那擊亂了葉揚飛此刻嗜血而冰冷的堅硬外殼。
一直麻木無情的紅瞳,在這一瞬間,剎那出現了輕微混亂。
只是混亂,但整個眼神並沒有本質性改變。
右手改拳為掌,突兀,一把死死地掐往蘇詩畫柔軟而纖細的脖子。
蘇詩畫的俏臉快速漲紅。
無法呼吸。
但水兒手裏藍色氣體凝結成的刀,卻在這一關鍵時刻並未再向前遞出一寸。
「沒事,揚飛,不要忘記你心中原本的善良與堅持。」雙腳緩緩離開地面,蘇詩畫卻依舊笑得溫暖柔和,只是多了幾分艱難,顫抖着伸出手,輕輕撫上葉揚飛稜角分明的臉頰,認真地斷續溫和輕語:「在殺了我之後記得要變回原來的模樣,因為那樣的你,才是我,才是辰雨,才是所有愛你的人希望看到的模樣。」
兩滴晶瑩淚珠。
滾落上葉揚飛掐着蘇詩畫脖子的右手虎口處。
葉揚飛陡然劇烈一顫。
明明兩滴完全沒有任何重量的眼淚,卻如同重逾千斤般。
嘩啦!
紅瞳里的紅色,如同瞬間被打成碎片的玻璃般崩潰。
右手一松。
蘇詩畫重新站回地面。
「凌!凌死了!」
混亂如風暴般的眼瞳死死看向她,葉揚飛陡然張嘴發出一聲如悲狼般嚎叫。
痛!
痛徹心菲!
「呸!你才死了,有你這麼胡亂詛咒自個守護者的白痴嗎?」
一道虛弱而細微的聲音,悄然在腦海深處靜靜響起。
一抹驚喜在紅瞳中閃過。
紅色開始消散,只是速度並不算快。
「要不是你的情緒一直處於異常狀態,導致整個感應系統完全關閉,我怎麼可能現在才能與你聯繫上,老實說,為了叫醒你,我將最後勉強剩下為數不多的能量已然耗費了七七八八,現在的我,與你聯繫也都是在消耗寶貴能量,所以,既然已經聽見了,接下來別再煩我,否則,能量徹底耗盡後,我只能如你詛咒所言般真正消失了,而且不是因為敵人,完全是因為你這傢伙。」
接着,凌虛弱而無奈的嘮叨抱怨聲,再次如狂風暴雨般響起。
嗖!
黑眸里的紅,消失速度更快了。
一抹清醒在紅色未完全褪盡的眼睛裏閃爍,艱難咧嘴一笑,靜靜看向蘇詩畫,葉揚飛口齒不清地喃喃:「謝謝你,詩畫姐,還有,對不起!」
最後一個字說出口時,身體一軟癱向地面。
除了微弱呼吸表明他還活着,整個人完全陷入深度昏迷狀態。
連續一個多月來不斷與比他等級更強怪物之間的高強度對戰,超量吸收紅晶,外加黑澤對其造成的嚴重損傷,整個身體狀態完全是雪上加霜,徹底透支。
當遊戲真正結束時,沒有強大意志支撐,昏迷是自然狀態。
沒有說話。
剛才其昏迷前所說的凌亂詞語,她全部聽懂了。
蘇詩畫只是伸手扶住他徑直往下滑的身體,一起跌坐於地面,如懷中是世界上最珍貴寶物般緊緊摟住。
一抹笑容在眼睛裏綻放,只不過這一次,笑容里只有濃濃喜悅與深深心痛。
就這樣摟着坐了良久。
似乎外界一切喧囂都與這裏徹底隔絕。
良久,蘇詩畫才重新回過神來,抬眼張望了幾眼,滿臉誠懇沖已趴在附近地面蜷縮休息的白白輕語:「白白,能幫我找一點食物與清水嗎?放心外出尋找,儘管現在的我還很虛弱,但我發誓,一定會保護好揚飛。」
白白起身。
搖搖晃晃似乎聽懂了般向建築邊緣走去。
不到五分鐘,它重新走了回來。
只不過回來時姿勢很奇特,是屁股衝着蘇詩畫倒退而行。
「找不到?」蘇詩畫不受控制帶着一分失落的喃喃:「算了,找不到就不找,外面也很危險,若你再出什麼意外反而更加糟糕。」
扭頭。
嘴裏叼着一個破爛背包的背帶。
嘴一松,接着用鋒利前爪在背包上一划,乾糧與半罐清水直接滾出。
接着,白白人形化丟給她一抹鄙視的小眼神。
啪!
蘇詩畫滿臉懊悔輕輕拍額。
荒唐感快速充滿整個情緒,先是被葉揚飛定位於蠢女人,好吧,現在又被他那隻整天不是在睡眠,就是在前往睡眠途中的小獅子給鄙視了一把,貌似進入一號沙城以來,她的高智商就一直處於不足狀態。
看來,她的確不適合踏上真正戰場。
好吧,在這一刻開始認真思考葉揚飛在情緒失控時,作出的評價了。
與空曠監控樓內異常的安靜不同,整個迷城區仍舊沉陷於一片激烈亂戰中。
亂戰的火爆程度一直沒有減弱。
不過,如白屠般實力強大的異變者,很快在一段時間後,感覺到戰場上大量骷髏人的異常。
異常的狀況很簡單。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這些如洪流般數量龐大的骷髏人,不管發動任何一項攻勢,哪怕數量再多也表現出相當明確的目的性,並且進攻也組織得井然有序,但現在情況似乎發生了微妙改變,骷髏人的進攻依舊激烈,卻明顯變得鬆散且毫無組織,似乎只是為了找到食物而攻擊,一些街道上堵塞了大量骷髏人,而另一部分街道上,骷髏人卻在被消滅後短時間內不再繼續流入。
出現這種異常的原因是什麼?
指揮者死亡!
很快,發現這一異常的聰明人,紛紛在心中作出幾乎一模一樣的判斷。
當然這一判斷沒人向身邊同伴講出。
有些時候,有些情況並不需要說出口。
感覺到的人自然會根據判斷作出最佳應對,而感覺不到的人直白用語言告訴他們,也不會起到更好效果。
儘管這一異常,導致迷城區一些特殊地區戰勢更為吃緊,也有很多無辜者因此丟失了生命。
但對比戰場的全局而言,無疑讓大部分指揮全局戰鬥的指揮者們悄然鬆了一口氣,這種混亂局面比井然有序的全方位攻擊更為安全,只要指揮得當,完全可以控制局面更長時間,至少能讓更多無辜倖存者存活更長時間。
他們的預計與現實這一回沒有太大差距。
二天,越來越多的骷髏人被精銳異變者戰士獵殺。
混亂存在,只需挑選最適合的戰場,讓一號沙城內的精銳進入戰鬥,就能在某一區域的戰場輕鬆獲得較大成果。
骷髏人數量明顯在迷城區內快速減少。
第三天,比他們預料更早的是,聯盟軍的救援隊伍全員壓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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