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姐端着兩盤菜走了進來,放下後又出去一趟把接待酒拿了過來。
在徐小川意料之中的,這瓶接待酒並不是中標的川酒,而是五十三度的飛天磨台。
徐小川望着面前這瓶磨台,沒來由的笑了起來,他心說行啊,自己使了渾身力氣,才連滾帶爬的把政府接待酒的標給奪了下來,但沒想到還是被人偷梁換柱了。
他又琢磨着誰是哪個活膩歪暗中搞鬼的人,他立刻想到了趙海,但也馬上把他給pass了,那老禿頂男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呢,昨晚上小弟還來電話報告了情況,這趙海在自己這些小弟密切監控下,裝病都費勁呢哪還有精力管這些事。
他又想到了楊廣,這小矬子的可疑性太大了,就算這事他不是主謀,但也絕對逃脫不了干係。
可徐小川能平心靜氣的琢磨事,但三黑子可是一副暴脾氣,他不滿的哼哼兩聲後,啪的一聲一拍桌子,整個人橫眉豎眼的站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胖大姐嚇得一聲尖叫,後退幾步並緊緊護住了自己的胸口。
徐小川看的差點沒氣暈過去,老黑這舉動也就不說什麼了,畢竟血性在那擺着呢,可你這胖娘們激動個什麼,還護什麼胸口,好像有人對你意圖不軌似的,徐小川心說就沖你這膘樣,倒搭錢三黑子都不會打你歪主意。
可現在的場面有點難堪,徐小川知道自己再不出面攪局,馬上自己與三黑子就得被保安請出去。
「哈哈哈。」徐小川打笑的站了起來,「大姐,你這是怎麼了?」
「他……」胖大姐臉上蒼白,指着三黑子結結巴巴的說道。
「大姐。」徐小川一副這很正常的表情走到三黑子旁邊,緊緊抱住了三黑子說道,「這是馬部長的表哥,他有個習慣一高興就愛拍桌子,這不是看到今天的菜不錯酒還是磨台麼,這才一高興又手舞足蹈起來,沒想到讓大姐見笑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也順便瞟了一眼三黑子,用帶命令的神色暗示老黑別亂來。
三黑子又哼哼兩聲,盯着胖大姐慢慢的坐了下去。
「你們……慢用。」胖大家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結巴的說了這話後,人貼着牆繞出了雅間。
雅間裏又剩下徐小川與三黑子兩人,別看酒菜都上全了,但他們誰也沒動筷,徐小川還是一副沉思樣,而三黑子卻盯着磨台生起了悶氣。
既然目標鎖定了趙廣,徐小川就琢磨用什麼招能從他口裏套話,只是怎麼說趙廣也是政府官員,打他的注意還真有些麻煩,用錢賄賂肯定行不通,楊廣根本就與自己不對路,不是一條線上的,就算他收了錢也不會替自己辦事,但要來硬的,暴力毆打政府官員的罪可不小,三黑子與騾子他們現在可都是酒廠的正式員工,安穩消停的日子剛過上沒幾天,他不忍心讓這些弟兄為了自己又去惹事蹲牢子。看來這次該是用到斐虎他們的時候了。
「川哥,我吃不下。」正當徐小川想着主意時,三黑子打破沉默,帶氣的說道。
「我也吃不下。」徐小川回過神,盯着桌上的酒菜搖了搖頭,「老黑,咱們走吧。」
「好。」三黑子這聲應的痛快,他立馬起身向外走去,看樣子根本不想在這招待所多待一刻。
「老黑。」徐小川可沒急着起身,他指了指桌上酒菜,「這都咱們花錢買的,別浪費嘛。」
他說完又喊了一聲服務員。
估計胖大姐是被三黑子給嚇到了,這次來的是個小青年。
「先生,什麼事?」小青年很客氣的問道。
「菜打包,酒退了,再給我盛六盒米飯。」徐小川說道,別看他自己與三黑子沒胃口,但斐虎他們可都餓着呢,那四個小伙子的胃口可出奇的好。
「這……。」小青年面露為難之色,「先生,菜打包可以,但酒不能退。」
「什麼?」三黑子一旁吼了起來,「媽的,這什麼規矩,老子不愛喝磨台,這酒的包裝也沒拆,怎麼就不能退了?」
小青年被三黑子的樣子嚇得臉色有些發白,但嘴上不服軟的說道,「這是招待所的規矩,不能退就是不能退!」
「呦呵?你們招待所行哇,黑店是不?」三黑子說着就要向小青年的衣領扯去。
徐小川急忙擋在了三黑子的面前,「行了,不退就不退,結賬。」他對小青年說道。
小青年一臉的憤憤不平,他還特意瞪了三黑子一眼,這才一扭身出了雅間。
等看着小青年走遠,徐小川又一轉身對三黑子說道,「老黑,我沒猜錯的話,這一瓶接待酒裏面,服務員的提成可不少,你嚷着非得要退酒這不等於斷人家財路嘛,人家能幹麼?」
「川哥。」三黑一臉的不忿,「那咱們也不能當冤大頭吧?」
「算了,吃虧是福嘛。」徐小川沒多解釋,只是勸了一句,但他心說這虧可不白吃,早晚自己要找回來。
他倆雙手空空的進了招待所,出來時卻一人拎了兩方便袋的盒飯,給看門口的保安弄得一愣。
只是憑着他倆是馬部長親戚的身份,保安也沒敢多問,但心裏卻不住好奇,這馬部長家什麼親戚,這麼有個性,來招待所買盒飯來了。
跟徐小川猜的一樣,斐虎他們幾人胃口很好,幾乎是把盒飯搶了過去,四個人就擠在後車座上吃了起來。
「川哥,去哪?」三黑子把車打着火,問了一句。
徐小川一搖頭,那意思先在車裏坐一會。
他又一扭頭對斐虎問道:「我想從一個人嘴裏問點話,你有什麼辦法麼?」
「打。」斐虎正拼命往嘴裏扒拉飯,聽着徐小川問話,嘴裏簡要的說出這一個字。
「可那人是個政府官員。」徐小川又說了一句。
斐虎這次沒爽快的回答,嚼着飯想了一會。
「還是打。」他說道。
徐小川正在點煙,聽這回答差點沒把自己嗆到,合着不管對方什麼身份,你斐虎就是一個打?他心說這孩子畢竟年齡還小,做事欠考慮啊,政府官員也是想打就打的?
可沒等徐小川接話,斐虎又解釋起來,「人都怕死,在選擇要命還是要官的時候,沒有人會死了還要官。」
三黑子聽到這忍不住問道,「斐虎,合着你的意思,就是往死打?」
「對。」斐虎點了回了句。
「呵!」三黑子嘲笑般的尖笑一嗓子,「你這孩子真沒見過世面,我就碰到過不怕死的,遇到這種人你怎麼辦?別說打了一頓再把他放了。」
「不。」斐虎搖頭,「我把他殺了。」
斐虎一說完,車裏就一陣沉默,不僅是三黑子,徐小川也被他這話給雷到了,尤其斐虎很冷靜很認真的樣子。
「你不怕殺人?」徐小川問了一句。
「不怕。」斐虎很肯定的回答,「吃牢飯也不錯嘛。」
而他身旁的鄒楠接起話來,「川哥,以前灰姐手下有個胖子,我們都叫他胖腦袋,他就因為有次替灰姐出去辦事,把對方給勒死了判了十年牢,但灰姐給他攢了一筆錢,說是給他留的養老錢,虎哥這次要是也殺了人進去了,灰姐也一定不會虧待虎哥的。」
徐小川聽得直眨眼,心說這什麼邏輯,就因為有這種方式的「養老保險」,他們就把殺人不當回事?不過反過來想想,灰姑娘這種招安理念和自己的某些想法也挺相近,自己當初不就想憑藉物質與金錢的刺激來組建個片刀隊麼,只是自己可沒灰姑娘這麼狠。
徐小川也不想在殺人的事情上與斐虎再說些什麼,他又接着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個打法?不會說大搖大擺的去市政府,拿個棒子就開削吧?」
「我們把他綁架,弄個沒人的地方慢慢折磨。」斐虎說道。
徐小川沒接話猶豫起來,斐虎說的話讓他有些吃驚,打人問話他能接受,但一涉及到綁架這明顯就帶有犯罪的意味了,尤其他現在還是個掛名警員,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
但徐小川天生就有一個叛逆的性格,他心說對與錯沒有絕對的,斐虎這次綁架的也不是什麼好人,犯罪就犯罪,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就算事出差了,弄到非得殺人滅口的地步也無所謂,到時也不用斐虎冒險動手,自己不還有缽麼,扣楊廣腦袋上,像煉墩兒一樣給他煉了就完活。
「好。」徐小川下定決心說道,「老黑,開車去市政府周圍轉轉,讓斐虎他們熟悉一下地形。」
而三黑子畢竟痞子出身,對斐虎的態度雖然不理解但還能接受,他也不多說,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現在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而且市政府附近這片也不是商業繁華地段,一路上一點堵車的地方都沒有。
三黑子開着車就在市政府周圍繞圈晃上了。
「我要找的那人叫楊廣。」徐小川指着市政府辦公樓說道,「他很好認,不到一米七的個兒,是個矬子,在五樓後勤採購部辦公,如果你們怕認錯人就找個機會上去看一眼那矬子的長相去。」
接着徐小川又想介紹一下周圍的地形地貌,可斐虎卻打斷道,「川哥,一會找個方便的地方讓我們下車,你和黑哥就回去等信吧,對了,兜里有錢沒?再給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