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川聽着警笛聲,知道不出一會就會有警察關顧車廂,他心說自己可要抓緊清理現場。
他也顧不上對鐵疙瘩進行二次煉化,心說這模具已經有一半是廢品,就算有不法分子得到它也沒什麼用,印假鈔也是個技術活,拿着單面的印版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徐小川急忙將鐵疙瘩又丟回暗門裏,並把缽收起了起來,等他再想把磨光機穿上「外衣」的時候,車廂門被人打開了。
一時強光的射入讓徐小川眼睛有些不適應,他半遮着眼睛向車外望去,開門的是兩個警察,或者說一個是警察另外一個是披着條子服的假警察。
這個假警察就是那個拍賣會上競價的陌生人。
徐小川心說行啊,你小子有兩手,能使喚警車不說,這麼短時間還能冒充一下公安人員,只是也怪你小子身材不行,不知道從誰手上借的警服,穿在他身上明顯袖子短了一截。
假警察先是打量一眼徐小川,等看到磨光機這幅光溜模樣時他竟然驚呼一聲,也顧不上假身份的形象問題,蹦到車廂上衝着磨光機就奔了過去。
「你,下車,例行檢查。」門外的警察喊道,他還怕徐小川惹事,索性拿出警棍對着車廂敲了敲。
其實徐小川對這兩個真假警察真有些看不順眼,本想藉機修理他們一番,尤其是這個真警察,一副操蛋的嘴臉,他心說警察就了不起麼?穿着警服難不成你就多個鳥?
但他又強壓下自己的怒火,畢竟以後高天還在莫城待着,自己把警察欺負一頓走了沒什麼,但保不准這畜生找高天麻煩,替兄弟們忍一口氣吧。
徐小川很配合的從車廂跳了下來,而高天也顛顛的跑了過來,伸手從兜里拿了一張票子遞了過去,「老哥,一點意思,拿去買包煙吧。」
警察很理所應當的接了過來,嗯了一聲,又假意對着貨車挑起毛病來。
徐小川明白這警察那點小九九,他這是雞蛋挑骨頭,藉機說事,為那個假警察爭取些時間取鐵疙瘩。
不過徐小川也懶着當面揭破什麼,心說反正那鐵疙瘩已經廢了,假警拿回去也沒什麼用,索性就給他吧,至於假警知道實情後會不會氣得淚奔,那就不管自己的事了。
沒多大功夫,假警就從車廂里跳了出去,這哥們明顯得手了,懷裏抱着一個鼓囊囊的黑口袋,他也不搭話,直接悶頭進了警車。
而找茬的警察又「檢查」一番後,套話般的教育了幾句,這才揚長而去。
「川哥,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呢。」高天看着離開的警車,懷疑的問道。
「沒什麼不對勁的。走,接着運貨。」徐小川也不多解釋,催促大家趕快上路。
他這回也鑽進車裏與高天並排坐到了後座上。
徐小川又給三黑子打個電話。
「老黑,買了幾台磨光機了?」
「川哥,已經收了十八台了,全部五萬零一百拿下,嘿嘿嘿。」三黑子說着得意的笑了起來,有點邀功的意思。
「嗯,很好。」徐小川讚揚三黑子一番後,又說道,「老黑,磨光機就買這麼多了,你去付款結算,我讓高天聯繫物流公司,咱們連人帶貨儘快回合。」
「啥?」三黑子不明白問了一句,但他立馬轉變思路調整狀態,「那好,川哥,我這就結算。」
徐小川滿意的掛了電話,心說三黑子這手下當個夠格,接着他又對高天囑託一番。
按照他的估計,假警察得了模具後,不會立馬就發現問題,但日長夢多,誰知道中間又出什麼岔子,別去拍賣會現場找三黑子的麻煩,既然自己的磨光機買夠數了,那就見好就收,別的事以後再慢慢計較。
早上九點的拍賣會,中午十二點,二十二台磨光機就全部擺在加工廠裏面,這也算夠效率的了。
加工廠在野子村北面的偏僻角落裏,佔了八間大瓦房,其中四間瓦房都做過特殊的隔音處理,算是加工車間,而另外四間則用來當庫房和辦公室。
高天找的這些加工師傅都是他永昌廠原來的老部下,知根知底,忠誠方面不成問題,但徐小川還是沒和這些人見面,畢竟他也在加工車間待過,這些人在以前也都認識他這個大壯,有些事不好解釋,索性神秘點更好些。
徐小川就躲在一個轎車裏待着,讓老黑充當起大老闆來。
高天知道徐小川的苦衷,也沒多說半句閒話,讓三黑子與加工師傅認識一番後就帶頭干起活來。
「川哥。」高天拿着第一把開了刃的軍刀鑽到車裏,遞到徐小川面前說道,「你看看怎麼樣?」
徐小川接過來又是比劃又是把玩的鼓弄一番,真別說,用磨光機加工過的軍刀真挺鋒利,就說一塊錢的鋼鏰,軍刀很輕鬆的就從它上面剃下了一條條的細鋼絲,而刀口卻一點卷刃的跡象都沒有。
「不錯。」徐小川點頭做出了評價,只是他又指着有些凹凸不平的刀身說道,「這裏要想辦法改進一下,好刀外表看起來也要美觀嘛。」
高天尷尬的一撓頭,「兄弟我再想想招,我這手都夠穩的了,只是磨光機太快,哎……」他又嘆了一口氣,估計這真是技術上的一個難題。
「行了。」徐小川也不刁難高天,話題一轉道,「今天下午趕做二十把軍刀出來,我要帶走,至於軍刺的加工,以後你們在研究。」
高天點點頭,一轉身又下了車,只是這小子在轉身的一剎那,臉上露出一副依依不捨的神色。
徐小川知道以後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他也挺捨不得高天這兄弟的,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男人就要有擔當。
不過一想到回家,徐小川頭就大了起來,他初步一算,自己離家出走的時間可不短了,足足三個多月,不知道溪純怎麼樣了,尤其不知道回去後溪純會不會懲罰自己。
徐小川就帶着這樣一種複雜的心情與三黑子回到了他該回的城市——晉城。
按三黑子的意思,既然回來了那就抓緊回酒廠,可徐小川一算時間,現在正好是下午,這時候的溪純應該還在工作,酒廠那一攤子事就夠她煩的,脾氣不一定好,自己在一回去不正撞在槍口上麼?
他心說還是拖延下時間,等到晚上再說,到時自己抱着老婆床上聊兩句,弄不好就雨過天晴了。
徐小川眼睛劃拉了一陣,正巧看到了一間麵館,他一扯三黑子說道:「走,川哥肚子餓了,陪我吃點東西去。」
「川哥,這個……」三黑子猶豫起來,「咱們回去再吃不是一樣麼?」
「不行,餓了就吃,不能虧待自己。」徐小川說着就帶着三黑子走進了麵館。
現在這時間麵館里一個客人都沒有,徐小川與三黑子就臨着窗戶找個桌子坐下來。
他又叫了一聲服務員,隨意點了兩碗面和幾碟涼菜後,就有一句沒一句和三黑子聊了起來。
三黑子天生是個活分型的,及能侃大山,可正當他滿嘴跑火車侃的來勁的時候卻突然臉色一變,乾咽幾口後乖乖的閉了嘴巴。
「怎麼了你?」徐小川覺得奇怪,笑問了一句,「一天天神叨的,看你這慫樣,見到鬼了不成?」
「呃……」三黑子拖了個長調,「川哥,都怪兄弟不好,嘴饞要貪口面吃,我知道你這幾天念叨嫂子念叨的緊,要不你不用陪我了,趕緊回酒廠吧。」
三黑子這明顯是話裏有話,暗中帶着提醒,要換做平時,徐小川當然會品出來這裏面的貓膩,可壞就壞在他現在正與三黑子侃大山,加上回到晉城後,他心裏踏實放鬆多了,腦袋也就沒轉筋,事也沒多想。
「老黑。」徐小川還特意強調一句,「男人嘛,別這麼婆婆媽媽的,今天高興,別看一會吃麵,但一人也來一瓶啤酒吧,助助興。」
「川哥。」三黑子有點着急的說道,「嫂子他……。」
「沒事,你嫂子聽我的。」徐小川還當三黑子故意的,他也吹了一把,「平時我在家,只要眼睛一立,她嚇得溜溜的,叫她往東她絕對不敢往西,叫她趴着絕對不敢坐着都。」
徐小川說着還用一些肢體語言配合上了,別看他故意弄得一副滑稽樣出來,但三黑子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等徐小川說完,三黑子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丟下一句「川哥,我有事先走了」後,急忙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這黑鬼……走什麼?」徐小川有些掃興的低罵一句。
可突然間,他就覺得有隻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耳朵,而且還故意的擰了起來。
「疼!哪個不長眼睛的敢掐我……」徐小川叫喚着,又沒好氣的歪個頭向一旁瞧去。
可當他看到揪自己耳朵的就是那個自己即心想又害怕見到的大老婆溪純時,這小子剛升起的火氣立馬滅的精光。
「老……老婆。」徐小川結巴的說道。
虧他剛才還吹呢,現在明顯一副老鼠見貓的模樣。
「徐小川。」溪純一字一句的吼道,「你行啊,三個多月沒回家,現在還敢在老黑面前說你自己怎麼厲害?長脾氣了啊?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