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 第三十五節陳年舊事上

    「看來你還是不信，算了，我本意也不是要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而只是有些話想告訴你而已，畢竟在策劃和排練殺死許秦克的過程中，只有你一個人曾提出過放棄的念頭，你甚至一度以為包守華是為了你的父親才想要殺死許秦克的，真的太天真了。讓我來告訴你真相吧！」

    趙虎說完這句話停頓了下來，在魏曉曉的注目下站起身子，慢慢地幾個平米的空地上來回地踱步，像足了范隊長的樣子。

    「包守華，其實是丁蕣薇的姐夫。丁蕣薇的姐姐丁淼淼在6年前曾和包守華交往過，而且丁淼淼還懷了包守華的孩子，兩人感情穩定，而包守華也在6年前就已經認識了丁蕣薇。只是後來好景不長，丁淼淼在一次車禍意外中喪生了，一屍兩命，而造成這起車禍意外的卻是與包守華一直視為好朋友的許秦克有關，其原因是許秦克不滿丁淼淼和包守華一起。這些過往，你都知道嗎？

    我想你不知道，因為你是在上大學的時候才認識丁蕣薇的，而在這之前你們家和丁家的關係還不足以讓你們兩個小孩從小玩兒在一起，不是嗎？」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你騙我！你們無非是想從我嘴裏得知我們幾個殺死許秦克的過程，你們編謊話騙人，這不是真的！騙子！」

    魏曉曉被趙虎的話給震撼到了，她不斷地重複，最後一句話甚至是用吼的，長時間的疲勞偵訊看來在她身上產生了比較明顯的作用。

    「我們警察不會騙人！你是被騙了，不過騙你的是你的丈夫包守華，而不是我們。你這麼聰明，難道從未在中間的過程中懷疑過什麼嗎？而且說到底，包守華是不是真心愛你還不一定呢，你別忘了，最後往許秦克身體裏插刀子的人是你魏曉曉，而不是同樣和許秦克有着深仇大恨的丁蕣薇，你想過其中的緣故了嗎？

    因為在包守華的心中，你遠不及丁蕣薇重要，她是他最愛的人的親妹妹，你不過是殺人計劃中的一環而已，你覺得呢？你們明明有着千般種其他的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許秦克，可為什麼你們卻偏偏選擇了這種大張旗鼓的方式，我想你不可能不會有相關的疑問吧？」

    「不！不是真的！怎麼可能呢？你們騙我，騙我……嗚嗚嗚……」

    從監控錄像中看到魏曉曉終於放聲哭出來的邱建等人鬆了一口氣，終於突破了，不管是疲勞的偵訊方式產生了效果還是包守華對魏曉曉的利用發揮的作用，總而言之，魏曉曉這裏肯定是吐了，整個案子可以畫上一個完滿的句號了。

    邱建等人的想法並未影響趙虎的整個偵訊過程，在魏曉曉痛哭流涕的過程中，趙虎在給出了短短半分鐘的時間讓她緩和，繼而就繼續展開了對魏曉曉的心理攻勢，既然開始了發現這有效果，那就沒有理由只是個開始吧。

    「其實這個問題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你試想一下，如果你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了許秦克，那麼包守華是不是就和你永遠綁在一起了？他又怎麼能夠輕易地甩掉你呢？只有選擇這種大張旗鼓的方式殺死許秦克，報了當年丁淼淼的仇，即便是我們警方會查出什麼來，那他只不過是包庇你魏曉曉殺了人而已，而不是他包守華殺了人，更沒有丁蕣薇的什麼事。

    查出來之後，只有你魏曉曉會因為對包守華的愛而勇敢地承擔起殺人的罪名，而包守華會判上一個包庇罪，那丁蕣薇則是以被害人家屬的身份無罪釋放，整個事件中你魏曉曉不過只是一個棋子而已，用完了就必須要廢棄的棋子。

    虧得你還這麼地袒護他們，要知道包守華想要袒護的就只有丁蕣薇一人，要不是許秦克陰差陽錯地裝了個針孔攝像頭在頂燈上把你們討論殺人的整個過程拍了下來，我們今天的談話就真的不是這樣的了。」

    「你們……，你們真的，許秦克真的有裝針孔攝像頭嗎？」

    「要不然你以為我們怎麼會知道得這麼詳細？連中途你想要退出這些細節我們都知道。」

    「既然你們什麼都知道了，那問什麼還要來問我？我承認是我們殺了許秦克，你們還想要知道些什麼？」

    「詳細的動機。雖然你們為什麼要殺人我們都有所了解，但事情到最後我們還是想要知道這中間那些不為人知的辛秘，這不也正是你們選擇這種大張旗鼓殺人方式的目的嗎？」

    「好！我告訴你們！……我早就知道丁家和許家，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爸爸就常常跟媽媽提起過他的兩位好朋友，我也知道丁許兩家有幾個孩子，只是從未見過他們而已。後來爸爸媽媽離了婚，我跟着媽媽到了外地，直到幾年前有人通知我說爸爸生病進了醫院，心腦血管疾病。

    我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爸爸已經躺在在重症監護室，醫生說病發送醫及時而且手術很成功，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醒過來。我高興壞了，這應該是發生這種不幸的事情中最值得高興的消息了，爸爸傳說中的兩位好朋友也來醫院看他，可是沒想到，他們居然在我爸爸的病房外吵了起來。許修，那個表裏不一的衣冠禽獸，是他慫恿工人舉報我爸爸的工地存在質量問題，也是他在我爸爸病發之後第一時間搶了我爸爸手中所有的項目。

    這件事情是在病房外吵架的許修和丁煒親口說出來的，丁煒要求許修收手，許修不干，然後丁煒就說要耗盡全副身家阻止他。他們吵完之後沒多久，我爸爸的病情就惡化了，一下就去了，而沒過多久就有了大家都知道的事，丁煒也在自己家裏心臟病發死了，公司也破產了，所有的好處全都歸了許修。」

    「但照你這樣說，你恨的應該是許修才對，那為什麼你們要計劃殺了許秦克呢？」

    「沒錯，我是恨許修，所有在我遇到了包守華之後我把什麼都跟他講了，他很憤怒，揚言要替我報仇。雖然我們都知道報仇這種話是多麼的可笑與天真，但是沒想到，這機會居然被送上門來了。許修的兒子是包守華名義上的好朋友，有一次吃飯包守華讓我帶上一個好姐妹，說是要介紹給他最好的哥們兒，那個時候我和丁蕣薇的感情並不算太好，我知道她，可她卻不知道我。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鬼使神差的，那天吃飯我把她帶去了。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包守華那天帶來的朋友居然是許秦克，真是天助我也！我費力地撮合許秦克和丁蕣薇，就是想要把丁煒的女兒送到許家，讓許修天天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我把計劃告訴包守華，他很贊成，而丁蕣薇好像是一點也不知道他們兩家之間的恩怨似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大

    學畢業之後，我和包守華結了婚，許秦克也和丁蕣薇確定了關係，沒多久也開始張羅着要結婚。丁蕣薇偶爾會來想我吐露說李會蘭如何百般刁難她，我笑都要笑死了，他們兩家之間恐怕有着別人不知道的什麼恩怨在裏面，李會蘭不喜歡她是肯定的，但是我沒想到許秦克居然如此深愛丁蕣薇，拼死和家裏鬧翻也要和她結婚。

    終於，他們還是結婚了，而且許秦克還打算為了丁蕣薇搬出許家單獨住。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如果丁蕣薇搬出來，那麼誰來氣許修和李會蘭那兩個老不死的呢？沒過多久，丁蕣薇哭着跑來找我和包守華，說她從以前的保姆羅嫂那裏知道了丁許兩家之間的舊日恩怨，原來丁煒的死也是許修造成的，你說巧不巧？

    從那以後，我們就開始計劃着要如何報仇這件事。最後，包守華提議說，許秦克是許修的獨生子，在許修的人生中有兩件他最在意的事情，一件就是他的事業，而另一件就是他的兒子許秦克。許修的事業已經做得相當龐大了，憑我們幾個很難動搖，但是許秦克……」

    「所以你們幾個最終就把目標鎖在了許秦克的身上？」

    「是的，在那棟別墅裝修的時候我們就經常偷偷過去看，丁蕣薇為了祭奠她父親的在天之靈，所以想在別墅里殺掉許秦克。我們撒謊了，那棟別墅我們去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有了最後的殺人方案。在過程中我的確有擔心過，也想過要退出，可包守華和丁蕣薇告訴我計劃的其他部分他們已經在實施了，而且這件事情計劃周密，不會有破綻。

    我也不知是怎麼了，就這樣默默地被推着走，直到計劃執行的那天，我成功地殺死了許秦克，我感到很興奮也很害怕，之後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包守華怕我露出破綻，當下便決定以見鬼的說法住到精神病院去，一方面可以擾亂你們警方的視線，兩一方面也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從某些方面來看，魏曉曉被包守華和丁蕣薇瞞着利用，她是很可憐，不僅犯下了殺人的罪行，也被她自己一直堅守的愛情給傷到遍體鱗傷；但是從事情的始末來講的話，魏曉曉也曾利用丁蕣薇向許修報復，本身的出發點都不單純，她又怎能要求其他人對她真誠以待呢！

    魏曉曉的交代很徹底也很清晰，不知道女人會不會都是這樣，在自以為是的愛里糊塗得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怕，一旦被愛所傷，那些潛在的理智和惡毒情緒一下子就佔據了心裏的主要地位，什麼也阻止不了自己接下來的瘋狂。段曉飛提審包守華的的時間被安排在了魏曉曉稍靠後，當魏曉曉這邊正在吐露心聲的時候，包守華那邊也進行到了關鍵的時刻。

    「你既然已經承認利用魏曉曉和丁蕣薇殺死許秦克這件事，那你能告訴我真實的原因嗎？丁淼淼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嗎？」段曉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加上最後這一句，按道理來講包守華得知警方已經找到確切證據而承認犯罪事實之後，他的殺人動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特別是警方已經推斷出大部分的原因。但段曉飛這樣問出來了之後，包守華的情緒明顯被刺激到了，只見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沉默了好久才吐出一口氣，打算把心裏積壓已久的那些事情通通釋放出來。

    「淼淼，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她是那麼的單純、美好，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裏從來都只有笑，她是那麼的善良，對待所有人都那麼好……」包守華明顯已經開始陷入自己的情緒當中，慢慢地回憶着丁淼淼生前的模樣，可當他說到這裏時突然沉默下來，然後話鋒突然一轉，「可是許秦克那個王八蛋，卻硬生生地把她給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