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而厚實的木板牆忽然被撞開了一個洞口,一道人影閃電穿洞而入,撲向床上的崔羅莎。
轟!
另一扇木板牆被剛猛無儔的內家掌力生生轟碎,一人破牆而入,在木屑飛濺當中,他高舉雙掌,跟撞牆進入的人同時發狠,向崔羅莎出手了。
這剎那間,夢先生原本有足夠的時間把門口數人殺死,但是,當他眼角餘光瞥見那個睡姿迷人的美人兒居然無動於衷,沒有作任何反應的樣子,儘管,他心裏怒不可遏,幾乎確定了主意,她倘若這樣都震之不醒的話,明天就把她賣到邊遠山區給光棍當老婆去——額,至於價錢嗎,等等,等我捨得之後再研究。
夢先生大恨,他明明對這幾位為他解決難過讓他脫離尷尬之境的好心人作出了感謝的承諾,做人得講誠信對不對?
但是,作為人家的貼身保鏢,僱主身陷危難之中,當務之急,自然是為老闆排憂解難的,他豈能為了他私人的事情把工作責任撇開一邊呢?
雖然,半途而廢不是他的作風更不是他的原則,但是,當公私碰撞的時候,個人的作風和原則,只能給公事讓道。
於是,夢先生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抬腿踹死了兩人,雙手探出,一手掐住一個漢子的脖子,身形「呼」的倒退——不過,顯然,兩位撞牆的高手早已計劃周詳計算精準,算準了夢先生必為門外之人糾纏,雖然夢先生的速度之快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但是,他們認為足夠時間以聯手一擊,搞掂崔羅莎。
忽然,崔羅莎不見了。
額,那麼個大活人,怎麼會憑空消失了呢?
莫非,崔羅莎的巫術已經高深到領悟了化空幻象之境界?
不是的。
只是,當兩個撞牆大俠四手齊出,方向一致的轟擊下來的時際,原本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崔羅莎霍然以聚蓄已久的內家真力遍佈全身硬生生把床板壓碎,她墜落了床底下面去了。
轟!
床板瞬間粉碎,粉末狀若濃霧般空中飄蕩。
木屑飛揚之中,似乎沒有聽見崔羅莎的聲音,兩位撞牆大俠很想有時間豎起耳朵傾聽一下崔羅莎的垂死慘叫聲,可是,他們是真的沒有時間了,他們分明感覺到了一股憤怒的風暴,席捲而來!
他們霍然扭頭!
這一刻,他們是真的痛恨閃電,是那一抹璀璨已極的閃電從那扇被轟破的洞口延伸進來,照亮了那一張宛如噩夢裏面魔鬼才有的猙獰面孔。
一人忍不住恐懼大叫「夢先生!——」
可惜,他連第四個字都來不及出口,夢先生霍然轉動雙手,掐在他手上的兩個人身體隨之翻轉了起來,狀若兩條****,那麼一輪,便劈頭蓋臉的砸之下來!
兩位撞牆好漢當然不甘示弱,悍然反擊!
彭!彭!
可憐,兩個被夢先生掐着脖子的好心人不知剛才死是沒死,現在,卻沒有任何可疑了,他們的身體被身體的內家真力徹底的撕碎了。
幾乎同時,夢先生為了給他的恩人報仇,一個箭步衝上,雙手一遞,深深插入了兩位撞牆大俠的心臟。
當夢先生抽出雙手,把手上的血漬在他們衣服擦乾淨,他們居然還是站在那發呆不動,好像非常不情不願的樣子,他之好好言相勸:「以後,就不要隨便撞壞人家的房子啦,都是窮苦人家,生活不容易呢。」
沒有任何人回答他,門外那剩餘的幾人顯然太過恐懼於夢先生他這種另類而別致的感謝方式,逃逸去了。
而躲進床下的女子,估計又繼續沉睡啦。
夢先生想了想,忽然大步走出了屋子。
這個時候,他的身後,才傳來了那個沒心沒肺的女子聲音:「喂喂,我怕黑呢?」
夢先生沒有回頭。
他決不能放那幾人走,既然何長老及魯長老的叛變被發現被格殺,如果傳至某些人的耳朵,那便會讓他們提高警惕,作出對應的不利行動。
外面的雨,很大。
把腳步的痕跡沖刷無遺。
這一點,自然給追蹤帶來了很大的不利。
夢先生站在雨中,雷鳴閃電之中,他無動於衷的閉上了眼睛,開啟了六識神通,宛如無數的觸手一般延伸出去。
猛地,他足尖在大地狠狠一跺,宛若一道勁箭****出去。
崔羅莎飛奔出屋子,微微一愣,隨後追去,但是,只見夢先生的身影在閃電破空的雨夜之中,閃了幾閃,便不見了,速度之快,幾乎可以追趕上閃電。
她只得憑着方向追尋而上。
一會兒,她看見了一具屍體掛在一棵樹上,閃電之下,那屍體赫然少了半邊,似乎走在大路上被後面奔馳的車輛壓壞了半邊,腦漿和血水淋淋而下,觸目驚心。
又跑了一會,看見一個人的身體橫躺在地,卻被從腰正中生生切為兩段,嗯,很均勻,好像是此人躺在地上好整以暇的要求別人給他身體中間來上一刀兩斷。
但崔羅莎從他那恐懼而無辜的眼神之中,似乎可以想像,此人極之可能是跑是太過急切或是恐慌,堂堂一名高手,卻被橫伸的樹枝絆腳摔倒,然後,被凌厲之極的刀氣生生切斷了身體!
飛奔了好一會,卻不再看見屍體了,夢先生的身影也看不見,她停了下來,是不是路線已經改變了?
她竭力放眼遠眺,眼光四掃,還是不見人影。
仿佛,這一刻,天地之間,除了雷鳴和閃電之外,就剩下她孤獨的一個人了。
雖然,她從來都在孤獨之中度過來,但是,這段日子,因為有了夢先生的身邊陪伴,使她無意識的忘掉孤獨忘掉了很多東西,然而,此時此刻,當孤獨再次填滿心田,猝然,她感覺似乎充塞心間的實在,正被迅速的抽離,她瞬間軟弱了起來,從來沒有的虛弱,好像虛弱之人遭遇重病降臨,不敵排山倒海的打擊,嬌軀一晃,宛如脫力般搖搖欲墜。
突然,一道身影撲進視線,闖入眼帘,他的出現是那麼的突兀,導致崔羅莎來不及擦拭一把是水是淚的臉,他的手已經緊緊將她擁抱。
這一刻,她脆弱無比,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甚至指揮手指的氣力都沒有,只是輕輕道:「我害怕」
夢先生道:「有我在,你怕什麼?」
崔羅莎道:「可是,你終會離開我的是不是?」
夢先生沒有說話。
有些人,你終須離開。
有些愛,你終須放手。
既然,離開和放手都是最後的結局,那麼,纏綿,只是,只會,徒增傷害。
「嗚嗚嗚嗚」
崔羅莎大慟,最後還是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夢先生還是沒有說話,抱着她默默的風馳電掣般回到那個小村,取了兩匹馬,然後凝視了一眼樹下那幾具村漢的屍體,才沉聲道:「這幾戶人家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勞力和依靠,他們的生活會過的非常困苦,我希望你記住他們,日後派人過來照顧他們,等到那些小孩成長之後,不再需要的時候」
崔羅莎鑽在他懷裏不願下來,神神叨叨的:「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還有什麼能力照顧別人,你也看到了,所有的人都背叛我了」
夢先生也沒有勉強把她扔下來,一躍上馬,二人共一騎,韁繩一抖,策馬上路。
崔羅莎幽幽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夢先生淡淡道:「你不是要回雷山嗎?」
崔羅莎道:「現在,雷山,對我而言,好像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夢先生道:「你甘心麼?」
崔羅莎嘆息道:「你都知道那個龔遞升反了我,你是有所不知,他在教中人緣和威望本就超過我的,若非大祭司力捧我上去,我是無論如何都不及他的,而自從半年之前,大祭司提出不再干涉教中之事,龔遞升便開始暗中着手佈局了。」
夢先生淡淡道:「所以,你以為你和言家聯合,做出某些成績,便可以鞏固你手中的權威麼?」
崔羅莎吃驚的扭頭,幾乎跟夢先生親吻上了,嗯,如果沒有一紗之隔的話。她眼光很是奇異,忍不住問道:「直到如今,我卻還是不知你跟隨着我的原因,好像以你的武功之高深卻如此年紀輕輕,中原之中也不該多見,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夢先生眼裏掠過一絲痛,沉默。
崔羅莎轉過頭去,忽然幽幽道:「你,深入苗疆,是不是,為殺我而來?」
夢先生脫口道:「不是!」
崔羅莎沒有再問了,她的嬌軀似乎一松,在她的意識之中,似乎,只要不是生死大仇大恨,就不會構成愛的天塹。
她放下了一直糾纏於她心頭的心結,心情大好,仿佛,從前那個充滿自信和強勢的崔羅莎回歸了,冷冷道:「你說的對,我不甘心!五毒教凝聚了我的十多年的心血,我如何甘心拱手與人。何況,現在有你這個保鏢在我的身邊,倘若,不善加利用,那才是暴殄天物呢,你說對嗎?」
夢先生同意:「對,這才是我認識的崔羅莎。」
崔羅莎道:「那麼,我是決計不能讓你失望的啦。」
夢先生道:「對你,我從來就沒有失望過。」
崔羅莎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道:「謝謝你,夢先生。」(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