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男女老少七八個人,臉色最難看的當屬楚依然和王子倫,各帶着不甘心和嫉妒的神情怒視着他倆。
倒是王炳榮和楚東旭笑着和左斯翰微微頷首,顧凱喬面色有些尷尬,而楚西霖和王太太冷着臉,頭轉到了一旁。
這樁婚事結得倉促而無奈,大家心中都憋着一股氣。
楚嶔崟和左斯翰站起身,後者走過去與王炳榮,楚東旭分別握了握手,又笑着對王子倫說:「還沒恭喜兩位。」
今晚明擺着是家宴,兩家人聚在一起敲定婚禮細節。
「左斯翰,你的恭喜我可不敢接受!」王子倫心裏別提多憋屈,對面燈下那道窈窕的身影依然令他魂牽夢縈,轉眼卻已落入其他男人的懷抱。
楚依然靠近她,恨恨地說:「你很得意吧,把我踢給了王家,自己可以嫁給他了。」
她淡淡地回敬:「你想多了,沒有我你同樣無法如願以償。」
「你放心,這個男人太狠,我不願再嘗試了,浪費精神!人不如務實點,就像這枚鑽戒,」她舉起右手故意在楚嶔崟眼前晃了晃,無名指上的粉鑽璀璨奪目,「聽說拍賣會上你也很感興趣,只可惜此刻戴在了我的手上。」
楚嶔崟心中冷冷嗤笑,面無表情不置可否。在外面公共場合她不想大家鬧得太僵。
她湊近楚嶔崟的耳際,幽幽地說了一句:「我等着看以後你哭的日子!」她的眼神里淬滿了怨毒。
她走回到王子倫的身邊,忿忿地輕聲嘀咕一句:「別丟人現眼,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王子倫立馬皺着眉瞪她:「我看是你見到舊人心猿意馬了吧!」
「都吵什麼?還不快走!」王炳榮臉色一整,率先往門外走去。
楚東旭拍拍左斯翰的肩膀,客氣地招呼:「小左啊,什麼時候得空到家裏來坐坐。」
「好,一定。」
重新坐下後,楚嶔崟望着他,語氣略帶嘲諷地說:「看,這就一對為了利益聯姻的典型案列。」
「一個人如果品性本身就很差,那他即使和不一樣的人結婚,結局只會有一個。」他抬起眼目光沉沉的注視着她說:「你都沒試過,怎麼知道我們就不行?」
「這幾年我不想涉足感情,只想讓自己的事業先穩定下來,等這裏的事都結束了,我會回法國,因此並不想耽擱你。」
他嘴角勾起幾分玩味,「現在有種職業叫做代理人,可以按照指示協助打理你的事業。所以你無非是在找藉口,想借我這塊跳板達成你的目的,過後再瀟灑地轉身。你心心念念的要回法國,是因為那裏有什麼人在等着你?」
「沒有!」她迅速的回答,隨後目光不自覺的看向了窗外。明亮的落地玻璃,清晰地映着她有些蒼白的臉。「如果你曾經愛過一個人,並且清楚地知道這輩子都會難忘記,你還會草率的接受其他人嗎?」
他的心有那麼一刻收緊,說不上是痛,但讓他悶悶的很不舒服。
她轉回頭注視着他,目光瑩瑩:「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選擇我,我都很感激你對我的垂青。我現在把自己的目的和理由都攤開在你面前,等同於是透明的,如果你能接受還請幫這個忙,如果不行,我再找其他人。」
「找誰,林景岩?」他的笑容里染上了怒意。「你把我們每個男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這個不行還有另一個在做備胎?」
她皺起眉看着他說:「你也許不能接受,但也不用說得這麼難聽。」
「你的協議,我會仔細看過後給你答覆。」他的聲音冷淡中透着一絲涼薄。「現在先吃飯!吃得比貓還要少,真不知道你身上的肉是怎麼長出來的。」
她聽後有些氣結,但看見他明顯變得晦暗鬱悶的臉色,只得低下頭默默地吃了起來。
翌日上午十點,她便接到吳秘書的電話,通知她前去擎宇公司取協議。上了二十九樓,她發現辦公區域的氣氛較前一天凝重許多,個個臉上是戰戰兢兢的表情,似乎隨時會大禍臨頭。連昨天滿面笑容的吳秘書也是一臉的謹慎嚴肅。
「楚小姐,請跟我到總裁辦公室,。」
剛靠近門邊,就聽見裏面傳來一聲威嚴的怒喝:「我養你們是幹什麼的?這點小事情都處理不好!」
她不禁詫異地看向吳克:「你們左總在啊?」她以為他出去了或者是不想見到自己,所以才會讓秘書打電話給她。
辦公室門被打開,裏面魚貫而出四五個男人,低垂着腦袋灰頭土臉的樣子一看就是剛剛被罵得很慘。
「楚小姐到了。」吳克朝辦公室里叉着腰看向窗外的背影通報了一聲,隨即迅速退出並順手將門帶上。
楚嶔崟注意到他一連串動作的急切,心裏直納悶:難道秘書是把自己送進來做出氣筒的?
「又在發什麼愣?」他剛結束對下屬的一通狠狠訓斥,所以此刻的口氣還沒轉換過來。
「因為是你秘書打的電話,所以我以為你不在。如果你忙的話,可以等空下來再聯繫我的。」
他在辦公桌前坐下,低頭邊處理文件邊略帶譏誚地說:「既然你要和我簽訂協議,那我就只能公事公辦,將你當成擎宇的客戶,一般我對重點客戶的態度就是由秘書直接去溝通。」
「﹍﹍。」她心裏腹誹道,這個男人的小肚雞腸毛病又復發了!
左斯翰的辦公室面積大概有一百來個平方,深色基調的佈置顯得簡潔又大氣。除了寬大的老闆桌和幾張皮沙發,就屬整面牆的書架最奪人眼球,楚嶔崟目測滿架的書以金融,管理類的居多。
他的辦公室同樣是巨大的落地窗,光線充足,比休息室里看到的外景還要視野開闊。
她打量了周圍一圈,視線重又回到他的身上。此時的他正輕鎖着眉頭,看着手裏的文件,似乎是不太滿意,於是迅速提筆在上面批註了一些文字,扔到了一邊,又從另一沓上拿過一份看起來。
她感覺自己被直接無視掉了,於是清了清嗓子提醒:「那個﹍﹍。」
他用眼尾掃了她一眼,低沉而冷淡地問:「等我手上的事忙完和你詳談。」
她本想說你直接把協議給我就行,但見他一臉冷肅的表情只好抿住了嘴,這個人從昨晚開始就沒個好臉色對她,估計是真的被氣到了。
她靠着沙發靜靜地等着,漸漸的眼皮子開始打起了架。只因前一天晚上,簡思艾拉着她聊到很晚才睡。
左斯翰處理了一會手頭的文件,察覺到周圍的悄無聲息,便抬頭朝她望去,入目的是一幅美人酣睡圖。想不到在他面前她也能安然入睡,是太信任他了,還是沒有絲毫防範意識?
他從衣架上取下西裝,躡手躡腳地走近,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本來他想放下衣服就起身,偏偏此時她撅起嘴嘀咕了一句:「別動。」仿佛因為美夢被干擾了頗為不滿,秀眉微蹙,長睫輕顫,那模樣帶着點嬌憨和柔弱,牽動了他心底的某一根神經。
他的嘴角不自禁地噙上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悄悄起身回到案前繼續工作。剛才還感到繁重壓抑的工作,此時似乎輕鬆了不少。
楚嶔崟一覺醒來,睜開眼茫然了片刻,方才猛然記起身在何處,遂急忙起身,有些赧然地看向他。「對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昨天你回家後又出去了?」
「沒有啊,就是上次住院的朋友,這兩天在我家,昨晚一直和我聊天到凌晨兩點。」說完,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像是在和他報備行蹤,臉上立刻浮起了紅暈。
他點點頭,煞有其事地說:「難怪今天一見你,黑眼圈很重。」
「哪有!」她下意識地去觸摸眼睛,饒是再自信的素顏美女也害怕儀表有失。當觸及到他唇畔戲謔的笑意時,她才恍然這個男人純心在戲弄她,不由白了他一眼。
他從抽屜里取出一份資料,遞往她的方向淡然開口:「協議。」
她走過去接過,隨即詫異地問:「我就兩張紙,這怎麼這麼厚?」
「我是商人,重財逐利是我的本性。你那張協議,只說結婚是雙方自願,離婚後好聚好散,我看不出半分對我有利的地方。合着我一個三十幾歲的人陪你玩了個過家家,最後還人財兩空了。」
她的俏臉一紅,被駁斥得無言以對。想想也是,她結婚後拿到了地契,然後就一走了之,可他卻被貼上了離婚男人的標籤,說不定還會被媒體炒作成始亂終棄。「抱歉,我沒想那麼多,你的要求都寫在上面嗎?如果合理我盡可以滿足。」
她拿着協議研究起來。誠然,他的這份更詳盡細緻,還涉及到婚前婚後財產分割,子女歸屬等問題。「我們怎麼會有子女?」看到這一項,她立刻抬頭望向他,眼裏滿是不解。
「你漏看了一條,在這裏,」他站在她身邊,彎腰點了點頁面念道:「婚姻期間,夫妻雙方需承擔責任及應盡義務。什麼是夫妻義務明白嗎?」他的目光灼灼,讓她很不自在,「況且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她耐着性子繼續往下瞧,只見最後一條標註着期限:從婚姻成立之日起滿一年後,如一方提出離婚,另一方則無權阻攔,需配合實行。
「為什麼要滿一年後?」她再次出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