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黑石方台之上巨大的石環高高聳立着,秦鍾靜靜地站在九宮陣圖之前。
一隻右手孤零零地躺落在黑石方台中央,石環之前,切口處沒有一絲血跡異常的光滑,九宮陣圖之後,秦鐘的身子斷裂成上下兩截,上面一截漂浮在陣圖之前,下面一雙『腿』歪倒在陣圖之下。
抬起頭,只剩下半張臉的秦鍾左眼之中『露』出的滿是欣慰之『色』,與他焦黑的右臉對比的異常明顯。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給了『門』,什麼都沒有剩下,只余這一副殘缺的身軀,直到今日沐易才真正明白了『門』在秦鐘的生命中究竟有着怎樣的意義。
為了『門』獻出了他整個一生,所為的只是將它輕輕打開,只是將『門』打開而已。
秦鍾做到了,雖然暗影殿極力阻擋着,但終究沒能阻止他做完這一切,『門』終究還是被秦鍾成功地打開了。
黑石方台中央,聳立的石環中央在秦鍾最後那一按按下去的時候就慢慢被銀白的水華所填滿,仿若水流四溢一般,從石環邊緣處向着中間蔓延而去,直至將整個石環都充滿,然後呈現在谷中眾人面前的就是一面閃閃發光的明鏡。
銀白的鏡面,宛若一汪泛着漣漪的水泊一樣,表面之上一道道淡淡的紋光一圈一圈地從中間向着四周『盪』漾而去,輕輕撩動着水泊隨之晃動不已。
這似曾相識的畫面沐易曾在首陽山下第一次見到,那個時候他對這一切都感到無比的驚奇與疑『惑』,他不明白那銀白的水紋究竟為何物,為何會像水『波』一樣『盪』漾而開。
當『門』被最終開啟之時,整個山谷之中所有正在『激』烈對決的人都停了下來,『精』英殿的人,天工院的人,包括暗影殿的人都停下了手,天際之上那四道威猛的身影也同時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了巨大的石環之上。
暗影殿的人之所以要與『精』英殿以及天工院的人爭鬥為的就是阻止秦鍾將『門』開啟,現在『門』已經開啟了,暗影殿的人再沒有了繼續爭鬥下去的意義,他們沒能阻止『門』的開啟,這次行動他們已經失敗了。
「你們終將為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慘重的代價!」
暗影殿主『陰』慘慘的聲音飄『盪』在山谷之中眾人的耳邊,隨後谷中所有暗影殿的人都慢慢退去消失不見,轉瞬整個山谷就又清淨了下來,仿若之前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影殺的人已經退去,田稚從天而降落到了黑石方台之上,站到了秦鐘的身側,而天工院那位神秘的院長則又消失不見了,大戰一結束,他就不知去往了何處。
大戰過後的眾人這個時候都自覺地向後退去,再次退到了山谷邊緣處,儘可能地遠離那座黑石方台,雖然人們此刻的好奇心已然熊熊燃燒而起,但他們謹記着院中殿裏的『交』待,不要靠近那道『門』,不要靠近那道『門』。
離那道『門』有多遠離多遠,千萬不能靠近那道『門』!
他們被千叮嚀萬囑咐,仿若那道『門』是一頭洪荒凶獸一般,只要他們一靠近就會將他們毫不留情地一口吞噬。
九宮陣圖之前的秦鍾緩緩彎下腰,用僅剩的左手撿起地上散落的兩條『腿』然後夾在了光禿禿的右臂腋下,然後秦鍾飄『盪』着離開九宮陣圖,去到黑石方台中央將躺在地上的那隻右手也撿了起來握在左手之中。
然後秦鍾就懸浮在閃爍着銀白光芒的石環面前靜靜地不動了。
田稚與荊無傷並肩站在秦鐘身後,倆人抬頭望着石環眼中驚疑之『色』不住閃動着。
在田稚與荊無傷身後還有另外數道人影並肩整齊地站立着,最左邊,沐易與上官清婉十指『交』叉,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然後是內院中的兩名大匠師,繼續往右卻是四道年輕的身影。
現在與沐易他們站在一起的這兩位大匠師以及那四名天工院弟子沐易都認識,因為他們曾經都同秦鍾一起造過『門』,聳立在他們身前的巨大石環以及他們腳下所踩的黑石方台就是他們與秦鐘的傑作。
而同時他們這些人也將成為進入『門』的第一批人。
「沐易!」
沐易應聲而動,邁步來到了秦鐘身側,秦鍾回過頭認真地端詳着沐易道:「這次『門』能造出來,你父親留下的手書功不可沒,如果沒有你父親,『門』將再無機會重現於世間,這是天工院以及整個鈞天欠你父親的。」
「洛晴!」
秦鍾又道,上官清婉聞聲也靜靜地走上前來,洛晴就是上官清婉,上官清婉小時候不叫上官清婉而是叫洛晴。
「當年發生那樣的事,全都是因為我的錯,所有的責任都在我身上……」
「秦院長,暗影殿當年……」
田稚似是想要說什麼,但卻被秦鍾揮手示意打住了,最終田稚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不過沐易心中已經意識到當年發生的那件事恐怕還另有隱情。
「如果當年不是我一意孤行,不聽院長的勸告,那三名長老,五名大匠師,十名匠師以及兩名內院弟子就不會因我而死去,這是我秦鍾欠他們的,我將為此愧疚終生……」
驀地轉過頭,秦鍾揮手直接將左手拿着的那隻右手扔向了前方銀白光紋『盪』漾的石環之中,那隻右手沒入銀白光紋之中後卻是並沒有從石環後飛落而出,而是奇異地消失不見了。
轟!
天際之上一道漆黑的裂口忽然顯現,這一變故引得眾人紛紛抬頭向上望去,卻見那道漆黑裂縫如蛛網一般四下蔓延而去。
當田稚與荊無傷看到那道漆黑裂縫之時,倆人面『色』皆是大變,那一瞬沐易忽然意識到了那道漆黑裂縫究竟是什麼。
「『插』你大嘴巴的!」
卻在此時,一道驚天劍芒不知從何方刺出,直接刺入了那道漆黑的裂縫之中,然後就見那道裂縫一陣劇烈的顫動,緊接着裂縫就開始緩緩閉合而上。
「孽障,哪裏逃?」
天際似有一道人影急速掠過,『盪』起一陣清風吹入了山谷之中,直到這時沐易才鬆了一口氣。
幾乎就在漆黑裂縫消失的那一剎那,田稚手中忽然出現了一隻雪白的紙鳶,而當田稚輕輕點頭的那一瞬,秦鍾似是放下了心中最後的一塊大石,一絲輕鬆的笑意緩緩爬上了他僅剩的半張臉上。
隨後秦鍾又陸續向着石環拋出了一把劍,一根枯枝。
等了良久之後,秦鍾終於道:「現在該輪到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