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議論紛紛,不知道徐帥在這個時候將狼營大統領請來作何?幾個大將軍彼此之間眼神交換了一下,鮑劍羽起身對着張元亮一作揖說道:「劍羽我在汴州也時常能聽到大統領的威名當年劉仁雲老將親自掛帥統兵六十萬,兵鋒直指大統領,也只不過將大統領逼得遠遁西域而已,劍羽佩服佩服得緊啊!」
張元亮目光一寒,這話明面上聽來似乎是讚揚張元亮勇武,實際上卻是說張元亮膽小怕事,面對大軍只敢跑路。將鮑劍羽打量一番,鮑劍羽身長八尺有餘,個子比張元亮高了半頭,腰寬體胖,面容雄毅,看起來倒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武夫,不過說得話卻不大好聽,
徐為然也聽出了味道,面帶尷尬怒叱道:「劍羽無禮,不可放肆!」
張元亮起身對着眾人一禮,似乎並沒有怎麼惱怒,他緩緩開口問道:「鮑將軍,不知你今歲幾何?」
鮑劍羽拱着手說道:「今朝三十有五。」
張元亮點了點頭:「鮑將軍今歲三十有五,比本統領都要大上兩秋,不知道鮑將軍歷經幾戰?」這一句話說得鮑劍羽尷尬連連,他雖然已經三十五歲,手下有兵馬數萬,卻是一戰沒有打過。
張元亮又逼問道:「潰敵多少?魏朝各地將官又知道多少?」
「這這這……」一時間鮑劍羽竟有些話也說不連牽。
張元亮笑道:「看這樣子,鮑將軍是未歷一仗,未潰一兵,對於魏朝將帥也知之甚少,那鮑將軍何來嘲笑本統領的豪情?」
鮑劍羽冷哼一聲:「哼!至少不會像大統領一般棄敵而亡。」
張元亮點了點頭,回過身子問徐為然。「徐帥,路上我聽你講,你是先齊大將徐子陵的後人。」張元亮看了看鮑劍羽問道,「徐子陵一生打了無數的仗,旗下也有張興武,李廷山等勇將,可徐子陵也沒有百戰百勝百逞強啊!」
「這,這……」鮑劍羽有些躑躅。
張元亮回身對着徐為然說道:「徐帥,我本受你之邀前來商議舉兵事宜,沒想到諸位將軍對張某我極不歡迎,既然如此,那張某告辭了。」說罷就要領着孫士毅,羅如等人邁步離去。
「你以為我黑旗軍之地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張元亮回頭一瞥看到一個面貌醜陋的將領,這將領雖然鎧甲在身卻是毫無統兵大將的威儀,隱隱間看到他的醉狀,只怕是一位好飲之人。
「不知道這位將軍名諱?」張元亮問道。
這人站起來有些踉蹌,說話到還清楚:「我乃李元慶將軍部下趙興宇是也!」
張元亮不屑道:「怎麼連酒鬼也能坐在這席上,元慶將軍你手下連軍紀都沒有嗎,或者說軍中不可飲酒在黑旗軍不是法紀?」
孫士毅也在一旁幫腔:「軍無法紀,如何能期望將士可戰,徐帥,這二十餘萬大軍若是與此人一般,莫說是推翻大魏,只怕到時,王冷的玄州兵馬剛至就要棄甲曳兵而走了!」
「放屁,嘚,你那賊子,快快受死!」趙興宇本就喝了不少的酒,被張孫兩人一激,酒意上頭,大腦便不受了控制。這酒鬼看起來醉醺醺的,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但是拳法卻很是凌厲,虎虎生風。
孫士毅連忙擋在張元亮身前:「大統領小心。」
孫士毅伸出右拳與趙興宇對了一拳,這一拳孫士毅看着趙興宇並無多少力氣,但是卻感到疼痛難耐,如同打在了鋼盾之上。
張元亮將孫士毅扶過一邊,這才又轉過身來,拳腳和那趙興宇對上。
「興宇住手,不得撒野!」李元慶連忙急呼。
徐為然已隱隱有些頭痛,他望了一眼俞逸樂說道:「將那趙興宇拖開。」
俞逸樂點了點頭,走下去,一把抱住趙興宇,任憑趙興宇四肢亂舞,直接拖到了門外。
「給他桶涼水醒酒,再打他三十軍棍。」李元慶連忙喊道,他實際上是幫了趙興宇一把,否則盛怒之下的徐帥什麼都做得出來,喊完話,他又連忙轉身,「徐帥,是元慶管教不嚴,請徐帥責罰!」
徐為然冷哼一聲,隨即又朝向張元亮說道:「元亮,息怒,請元亮暫且偏廳休息。」
張元亮點了點頭,隨即隨着士兵到旁邊的小廳休息,夜已經深了,自有士兵送上濃茶解乏。
徐為然看到張元亮走出了議事廳這才轉喜為怒,冷冷地掃着底下一幫武將謀臣。
「什麼時候我徐為然的話也如此不頂用了?」
底下默不作聲,無人應答。良久羅朕焉起身道:「徐帥,諸將只是不想將經營數年的努力付之東流,狼營兵起定要與我等爭奪玄州倒時……」
「哼!爭奪玄州,你玄州的兵馬也配?」徐為然怒道,「張元亮的狼營今夜就已經發兵起事,想必明日就能全取玄州,你手下的三萬人馬可以與王冷的玄州兵馬激戰多久?」
「別的不說,王冷的兵馬,我羽廉村六千將士便可鯨吞他的三邊衛率。」羅朕焉頗為不服氣。
徐為然說道:「我今夜來時與玄州天周府軍激戰一時,三十餘黑袍騎士戰死十餘人,玄州軍兵甲齊整,訓練有素,若是王冷指揮,只需一個衝鋒,就憑你羅朕焉的指揮,你的六千鐵軍馬上就會崩潰。」
不等羅朕焉說話再次說話,徐為然接着說:「如今,魏室衰敗,但也不是我黑旗軍能一家吞下,魏軍尚有邊軍六十萬這些可都是精銳之師,像你們這般目視短淺,鼠目寸光,汲汲於一城一地的得失,如何能戰勝爍爍大魏?」
眾將沉默,隨後一人高呼:「願聽隨徐帥調遣。」隨後山呼海嘯般響起了「願聽隨徐帥調遣。」的聲響。
偏廳修建的極為整穆,廳內正中是一張玄州的地圖,上面標註了各府各城兵馬幾何,又在各山頭標註了山賊等等,張元亮看後卻是連連點頭,這玄州大將軍說起來還是有些本事的,玄州的地圖張元亮看過更為詳盡的,是他四弟左雨晨帶領手下親自刺探軍機後標註整合而成,比這要詳盡得多。
偏廳內還有兵器若干,大多數兵器放在兵器架上已經多年雖然每天都有清掃但是一看便知道不曾用過。只有一柄八卦宣花斧看起來操練多年,這宣花斧足有八十多斤,不是力大無窮之人,舞上三回合就會力竭,看起來這玄州大將也是一個統兵的將才。
張元亮在偏廳中坐定,閉目養神,孫士毅和羅如也坐在一旁,突然間聽到議事廳的呼喊聲,眾人不由得一驚。
張元亮睜開眼笑道:「看來徐為然已經掌握兵權了?」
孫士毅不解地問道:「什麼叫已經掌握兵權了?」
羅如在一旁輕笑:「徐為然雖然是眾軍之帥,但是天長地久,這批手下難保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如今徐為然借大哥佈局,便乘勢收了兵權。」
孫士毅問道:「難道這是大統領和徐帥演的一齣戲?」張元亮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與徐為然演得一齣戲,而是徐為然順勢將這事辦了,一石二鳥啊!」羅如也在旁邊感嘆道:「是啊,這徐為然不好對付!」
孫士毅有些悶悶地點了點頭:「所幸,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不會和他為敵。」
徐為然一行人正在商討起兵事宜,而天周府內,張孝傑已經率領大軍正準備詐城。
天周府城,今晚上守備森嚴,府尹大人率軍討伐亂民,遲遲未歸,幾個守備都是心神難安啊。「駕,快跟上,跟上。」張孝傑穿着凌亂的鎧甲,臉上也摸着血痕,到了府城之下連忙喊道,「開門,快開城門。」那聲音急切急了,似乎是有大軍正在追襲。
「什麼人?啊,張城尉!」城頭那守備顯然是認得張孝傑的,「張城尉怎麼回事?」張孝傑斜睨了一眼城頭上的守備,又回頭看了看正在不急不慢往這邊趕來的狼營士卒,連忙喊道:「快開城門,狼營已經快要殺過來了!」
「怎麼不見府尹大人?」守備一邊招呼着城門司尉開門一邊問道。
「府尹大人被狼營的張元亮給砍了腦袋!」張孝傑旁邊的一位士卒說道,他把頭盔壓得很低,夜色下看不清楚他的臉龐。「什麼?狼營竟如此猖狂?」那城牆上的守備驚訝道。
「那麼多廢話幹什麼,耽誤了軍情,小心你的小命。」張孝傑在下面吼道,張孝傑本來就是勇武之人,今年三十九歲,正是年壯,平時這些軍士也沒少挨訓。
城門司尉終於收起了繩纜,隨着刺耳的輪軸轉動聲,天周府的吊橋被放置了下來,城門吱吱呀呀的開了,透過半開的城門,城內的拒馬陷陣看得一清二楚,待到大門完全打開,張孝傑一揮手,二百餘親衛直接衝進了城內。
那名在張孝傑旁邊的士卒將頭盔一甩,提起大刀,直奔城頭,一眾士卒將城門的守衛全部幹掉這才又衝上了城頭,那士卒虎背狼腰,滿臉的鬍子,肌肉暴起,似乎充滿了力量,他手中的長刀橫掃,城上幾個沒有反應過來的士卒立馬被削了首,他一腳踹翻了城頭的火盆,火盆順着城牆而下,直接點燃了城下的雜草。城外的狼營士卒見到了信號,千餘鐵騎殺將而出,奔騰的鐵馬營騎卒,此刻就如同催命的閻王般給城頭上的士卒很大的震撼,一千餘騎卒沖騰而入,山字營的士卒也一窩蜂的湧入天周府城內,原本安穩的城池被兵馬給驚醒了。
周牧之下了城樓,對着正在殺敵的張孝傑喊道:「孝傑將軍,你帶領本部人馬與五千山字營士卒控制城頭,其餘人隨我殺向兲周府衙。」
張孝傑得了軍令,帶領人馬直上城牆,天周府城的守軍不戰而降。
周牧之率領着衝進城的一千鐵馬營騎卒直奔兲周府衙,把守府衙的衙役軍士早已經跑了沒影,整個府衙空空蕩蕩,周牧之一揮手,千餘騎卒魚貫而入,準備清理殘餘的敵人,周牧之帶着五十餘名騎卒翻身下馬,直接來到府衙大堂,「肅靜」「威武」的儀仗牌子還靜靜地樹立在衙堂內,周牧之取過天周府尹的璽印,大步邁出。
「五弟。」郭銳帶着五百天字營人馬來到府衙時,周牧之正在向外走去,府衙的殘餘人馬都被殺了個精光,血腥味現在還在空氣中瀰漫。
「三哥,三哥。」周牧之帶着璽印迎面正遇上郭銳,「三哥看老賊的璽印。」
郭銳看了看不過輕輕一笑:「府尹的璽印如今也不值錢了,明天起玄州就要翻天覆地,不再是魏室的玄州了。」
「三哥,四哥又發來什麼消息?」周牧之看到郭銳肩上的老雕問道。
郭銳擺了擺手:「等方將軍來了一塊說話。」說罷,率先帶人進了府衙大堂。周牧之跟在後面緊緊相隨。沒過多久,方敬軒也帶人趕了進來。
郭銳看了看兩人說:「四弟雨辰在信中說,今夜節度使王冷帶領着節度使衛隊與三邊衛率出城去了,現在池州城空虛,讓我們抓緊時間進攻。」
「那好啊,我們速速動身吧!」周牧之叫道。
方敬軒問道:「有沒有說是往哪裏去了?」
郭銳說:「向東南進軍。」
方敬軒一聽突然感到不妙大聲說道:「不好,大統領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