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祖仔細的檢查了鄭福兒子鄭坤的身體,又看了之前的病歷,他神情嚴肅。
鄭福見狀緊張的汗珠蹭蹭往外冒,「顧老,您看小兒的情況?」
顧長祖沒有理他,他捋着鬍子,將床邊的位置讓出,「古河,你來看看?」
古河上前,他細細端詳鄭坤的情況,糟糕的情況讓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古河,若是你有幾成把握?」顧長祖問道。
古河羞愧的道:「學生不才,只有將近一成的把握。」
顧長祖點了點頭,「四丫頭去看看?」
顧周周聞言走上前。十多天過去,鄭坤的情況更加危險了,癌細胞已經小範圍擴散了。若說她以前不用系統有三成的把握,但現在卻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也就是說她與古河的把握差不多。
她不動聲色的站回後面。
顧長祖看了眼,顧周周只衝着他點了下頭。
頓時,顧長祖心中有數,他心思繞了一圈,唉聲嘆氣道:「癌細胞已經擴散了。令郎這病應該及早治療,如今,唉!」
若是在十年前,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治好令郎。可如今——」
一個唉字如千斤重錘鑿在鄭福心上,他頓覺天暈地轉,手腳酸軟猶如飄在泥潭。
哐當!
鄭福跪在地上,「顧老,您一定要救救我兒子?我求求您,我就這一個兒子呀!」
鄭珍寶眸底閃過痛快的笑意,笑意一閃而逝,她連忙湊到鄭福身邊。一臉悲戚的道:「爸爸,哥哥一定會沒事的。」她轉眼看向顧長祖。「顧老,求求您救救我哥哥。您醫術精湛,一定可以就我哥哥的。求求您,求求您,我給您磕頭了?」
頭觸地匡匡作響,顧周周聽着都替疼,可鄭珍寶愣是砰砰不停。
「誰要你這個掃把星假好心。」鄭福一把推到鄭珍寶,他怒氣騰騰的道:「你是不是誠心要害死坤哥?」
若不是她一直在他耳邊說着顧老的醫術多麼多麼高明,他怎麼可能頂着醫生的壓力,愣是拖到現在。現在好了,他的坤哥就要死了。
「我當初就不應該收留你這個掃把星,你把你父母剋死不算,還剋死了你嬸子,如今又要把坤哥剋死。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居然會覺得掃把星可憐,將她招來家裏。」
鄭福痛苦流涕,「淑惠,我後悔了。如果我早聽你的,不收留這個掃把星,是不是你就不會死,坤哥也不會生病?都是我造的孽呀。」
鄭珍寶傻眼了。她雖然是盼着堂哥死,但她對鄭福這個叔叔是有真感情的。
「爸爸,我沒有呀!我不是掃把星。我不是,我沒有害哥哥。爸爸。你——」
「滾開!都是因為你。不,不。都是因為我,是我呀。我不應該把這個掃把星接回家。」鄭福悔恨交加,他深惡痛絕的指着鄭珍寶,「坤哥若是死了,我所有的財產都會捐給慈善機構。」
鄭珍寶這次是真的慌了,她一直以為鄭福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打算,如今卻被當場點破。
「爸爸,我——」
「不要再說了。你走吧!從今往後,我不想再見到你。」鄭福說完,他一抹眼淚,面露堅毅的問道:「顧老,您有多大的把握?」
鄭福久經商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強人。但強人也有軟肋。鄭福他非常愛老婆,在天商聯盟這個養情人成風的世界,鄭福卻全心全意的守着老婆。他老婆死後,他又全心全意的守着兩人的兒子。…
可以說鄭福老婆死了之後,他活着完全就是為了他們兩人的兒子。現在讓他每天看着視若如命的兒子受病痛的折磨,但他卻束手無策,他心理的煎熬可想而知。
再說他對鄭珍寶的不滿,也不是從今天開始。從前他老婆活着的時候,因為他只有一個兒子,所以他對着鄭珍寶這個侄女還是非常喜愛的,可是再多的喜愛也抵不過老婆的死亡。
如今心心念念的救命神又告訴他兒子的病被拖嚴重了,他的心理一下子就崩潰了。
發泄了一場,鄭福又撿回了他的理智,他滿眼期望哀傷的看着顧祖父,仿佛對方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他的生死。
期待又隱含絕望的眼神一下子就觸動了顧周周的心,她悄悄拽拽顧祖父衣角。
顧祖父瞪了她一眼,他本意是不想治的。寧恬這個女娃娃欺負了他孫女,居然還想着借他的手賺人情。呸!女娃娃打的主意也頗好了。
「祖父?」顧周周懇求的瞅着他。
「還不放開。」顧長祖冷哼一聲,傲嬌的道。
鄭福的神情能打動顧周周,但卻不能打動早已見慣生死百態的顧長祖。
說實話的,太多的生生死死,早已經讓顧長祖的心變冷變硬。
顧周周笑彎了眼睛,顧長祖不禁露出笑容,「你呀!」
「令郎的病雖然棘手,但卻不是完全不能治。」
顧長祖這話無疑是給鄭福打了一劑強心針,他忍不住又紅了眼眶,「顧老,我——」
顧長祖擺手打斷了鄭福的話,他接着道:「令郎這病想要治癒一定要進行手術,而手術能不能成功我把握也不大。若是在十年前,我能有五成的把握,如今我只有三成的把握。」
這話無疑讓鄭福的心上去又下來,他默半晌,沉聲道:「一切拜託顧老。」
他之前其實早有預感,這十多天時間,兒子的病情變重了,他現在也不知道固執的想要等着顧老是不是正確的,但他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
顧長祖捋着鬍子,微微笑,顯然很滿意鄭福的話,「若是你相信我的話,我給你推薦個人,她成功把握比我大。」
鄭福激動的道:「您請說?」
顧長祖指了指他身後。
鄭福的眼神立即落在古河身上,他神情古怪,顧老推薦這個剛才說只有一成把握的男人?
「鄭先生誤會了。」顧長祖點點顧周周,「這是我孫女。四丫頭,這個病人你來治。」
顧周周暗惱,顧祖父狡猾,但她人卻站了出來,「鄭先生,你好。我們再次見面了。」
「你是?」鄭福一頭霧水。
顧周周摘下口罩,「不知鄭先生還記得我之前提的條件嗎?」
「是你!」鄭福訝異的驚呼,他隨即反應過來,懺悔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顧醫生別見怪,都是我狗眼看人低。」
他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顧醫生居然是鼎鼎大名顧老的孫女,鄭福現在真是悲喜交加。
「記得,記得。我現在就讓人去辦。」鄭福招來身邊的人,他低聲交代了兩句,對方就走了出去。
一個能說出有百分之九十把握的醫生,他怎麼會忘記。
鄭福之前是不相信顧周周說的話的,他之前也請過不少名醫,他們最多也只有百分之四十多的成功率。而這位年紀輕輕的顧醫生卻說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他怎麼會信。…
不過現在有顧老在,對方又是顧老的孫女,即使顧周周也只有四成的把握,他也願意讓她來主刀,何況對方還曾經誇下海口。
顧周周看鄭福的樣子就知道對方還是沒有相信她,但她不在乎,說實在的她願意出手,只是看在那純粹真摯的愛子情上。
鄭珍寶瞪大眼睛,眼看着這個女人居然奪走一半的財產,但她卻不敢再開口。
顧周周感覺有一股陰冷的視線盯在她身上,她忍不住望過去,只見寧恬正幽幽的望着她,她蹙了蹙眉,轉開了視線。鄭珍寶充斥怒火的眼神則被完全忽略了。
顧周周與鄭福馬上就談好了,只要財產一轉到顧周周名下,馬上就安排手術。至於醫院那裏,有顧長祖這個前院長在根本就不是問題。
「爺爺累了,鄭先生,我們先回去了。」顧周周留下了她的電話號碼,馬上就出言告辭。
精神奕奕的顧長祖笑眯眯的點頭,「回去,回去。」
鄭福感恩戴德的送他們出去。
誰知寧恬卻叫住了顧周周,「顧四小姐,我能與您單獨談談嗎?」
顧周周一愣,交代顧祖父他們先去車上等她。
「顧老真疼你。」寧恬感慨的道。
顧周周有些詫異,據她所知,寧恬在寧家非常的受寵,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外表光鮮,誰知裏面有什麼呢?
「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寧恬挺直背脊,微抬起頭,「顧四小姐認識葉謠嗎?」
葉謠?顧周周心中有猜想,但她只搖搖頭。
寧恬微嘲的笑笑,她攏攏耳邊的碎發,粉色翠花旗袍包裹着她的好身材,陽光在她的身上鍍上一層金色光暈,舉手抬足間說不出的動人。
寧恬真的很愛穿旗袍。每次見她,她都是一身旗袍在身,可惜的是顧周周看見旗袍心中就不自在。撇開臉,顧周周故作平靜的道:「寧大小姐有話直說,爺爺還在等我。」
寧恬有些吃驚,她微張嘴看向顧周周,「我以為作為老朋友,顧四小姐會關心陳四少的近況。」
顧周周顫了顫眼皮,「陳四少的事情與我無關。」
盯着顧周周看了足足有一分鐘,寧恬噗嗤一笑,「是我冒昧了,顧四小姐請走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