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皇就是我
艾利略雖然心中百感交集,但畢竟也是在複雜宮廷氛圍中長大的孩子,除了臉色一瞬間有些蒼白,極短時間之內,趁着躬身行禮那幾瞬,便恢復成彬彬有禮的樣子。
從進入內維爾開始,他就一直在吃啞巴虧,因為從外人眼中,內維爾的王儲的行為無可厚非,也無可挑剔。
希瑟對他的隨從,或是同行的埃莉諾,都極為親切,這便可以算成內維爾對聖伊芙琳的態度,疏離有餘卻不失親切。
至於從希瑟對他不冷不淡的態度中,也很難分析出希瑟本人對這件婚事的態度,他看着自己身邊的從官,泰半被內維爾的貴族少女拉到了舞池裏,便嘆了口氣,打消了去問他們的觀點的想法。
百分之百都是女孩子矜持或者是正式訂婚前不能走的太近等等那一套。
希瑟對他伸出手,艾利略下意識就挽着希瑟的臂膀,希瑟個子高,加上穿的鞋是高跟舞鞋,細看比他還要略高,所以他根本就沒發現那裏不對勁。
希瑟神情微妙一變,但沒說什麼,兩個人並肩微笑從人群中走出,直到走出舞池,希瑟唰的一下打開白色的宮扇,擋住自己半張臉,有些意味深長的對艾利略說道:「我才知道原來聖伊芙琳宮廷舞退場的時候,是男伴挽着女伴的手走。」
周圍的人低聲竊竊私語,跟尋常的貴族小姐與舞伴不同,王儲跟王子下場跳舞,必然也永遠會是全場焦點。
一部分人在猜是不是聖伊芙琳習俗不同,另一部分人猜這是聖伊芙琳的一種表態,言明自己置於相對依附內維爾的狀態,更有人在猜測,不過是一種獲取女子芳心的手段。
實際上這一切只不過是艾利略一緊張的產物。
&猜你兄長是很樂意成為方汀-博內特夫人。」希瑟他們正巧走到埃莉諾面前,希瑟便開玩笑說道。
在忒提斯的習俗中,對於皇室婚姻而言——尤其是在雙方是國王與女王關係下,夫妻雙方習慣上是不冠對方姓名的。
在政治場上開玩笑,永遠都要找一件根本不會發生的事情。
埃莉諾到底沒忍住笑了,「兄長您追女孩子的技巧,真的是百聞不如一見。」
艾利略這時才發現他像一個少女似的,挽着希瑟的手,這下他徹底的尷尬了,連忙鬆開手,「我,那個,不好意思。」
&斯佳麗特您那萬千花叢過尚且遊刃有餘的氣勢那裏去了?我本來還期望您能甜言蜜語的奉承我兩句。」希瑟打趣了一句。
&那是要看情況的……」艾利略嘀咕了一句,他在氣場上直接矮希瑟半頭也是常有的事情,起碼追溯到學院歲月,那是常態。
一個蹦蹦跳跳的貴族小姐湊到希瑟他們面前,小心翼翼的看着希瑟的臉色,伸出手,「我們打橋牌的時候我輸了>
希瑟會心一笑,將艾利略的手遞過去,「玩得開心。」
&不跳舞嗎?」看着艾利略被可憐的伯爵小姐拉入舞池,希瑟看埃莉諾一直都在那裏站着,便問道。
&跳。」埃莉諾笑了笑,她的笑容分外像那種女神像,在無數人目光注視下,標準親切卻不帶有自己情感,「我不會跳。」
舞蹈、騎馬、劍術、打獵,這些都是宮廷上層階級的必修課,尤其是舞蹈,只要是在稍微家境好些的家庭里,女孩從會走路開始,便由名師教導。
希瑟裝作漫不經心掃了埃莉諾一眼,並未問其他,而是將話題岔開。
不過沒有說幾句,她的視線便被角落裏的人給吸引了過去。
梅麗跟希拉伯格公爵這對父女,如同兩隻高傲的天鵝,都仰着高高的脖子,交談着,希瑟視力沒有那麼好,能夠分辨的出來他們交談的每一句是什麼,但她能夠看出很關鍵的幾個詞。
蘭斯、路易士、愛德華和王冠。
希瑟眉頭微皺,隨機對着舞池裏面如同粉色蝴蝶一樣圍着不知道是誰家公子哥打旋的喬治亞娜揮手,點頭對埃莉諾略屈膝,「有些事情,失陪。」
埃莉諾還禮,「請便。」
舞池裏的喬治亞娜殺雞抹脖子似的跟希瑟使了一個眼色,然而希瑟仍然堅持讓她趕緊出來。
洛拉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而八月里的這一日正是夏季的分光節,因為在這一日,百花凋謝,在太陽光芒穿透第一道雲層的時候,能夠看得見葉子上凝固着露水,毛茸茸的白色霜邊,都正式宣告秋季的到來。
進入秋季後,整個國家都有幾分散漫,畢竟緊接着,便是長達六七個月的嚴冬——內維爾沒有春天。
悠閒的人們行走路上,有的從事法師行業的人,會隨意用魔法變幻出光彩或者泡泡,以此來,逗弄着懷中的孩子。
安朵美達像往日一樣,推開事務所的大門,抱着材料走到自己的辦公廳中,卻沒有看見往日早就擺好的早餐。她有些不太高興,對自己的助手喊了一聲,「莉茜,我的甜甜圈呢?還有我要的咖啡,兩根香腸,一根培根。」
而她的助手腿抖着,推開了會客廳的大門,「懷特女士,我想,我們有一個客人。」
安朵美達把米色的厚茜茜風外套脫下,對下擺的一圈可笑鑲嵌着珍珠的蕾絲邊一聳肩,扔在椅子上,又把滑稽的陽傘塞到廢材料堆里,「預約過嗎?讓她等着。我的甜甜圈。」她抱怨道,「如果不讓我吃東西,我這一天都沒辦法做正經的事情,我有一個孩子,英格麗女神在上,還要靠着我去養活呢。」
她正要把門關上,突然一隻白皙的手,握住了門。
手上帶着雙色水晶的戒指,金雀花紋飾,水晶個頭極大,幾乎蓋住了整個指節,安朵美達挑了挑眉,視線沿着手上移。
那是一個金髮女郎,勒托女巫一族臉部的那溫柔線條跟維莉葉沿海血統在她臉上混合,而且兩種血統的特點格外明顯,讓她下巴的線條有幾分生硬,但不失為一個美人,出類拔萃的美人。
她一眼便斷定,這也是上層貴族圈子的人。
金髮女郎把即將關上的門推開,她穿着騎裝,腰間懸掛佩劍,紫色裙底隱約露出靴子的邊緣,上面綁着匕首,對安朵美達說道:「請問您是安朵美達·懷特?」
&猜我是。」安朵美達對已經扶着門框的莉茜招手,並帶有幾分警告意味的說道:「我不管你父親是誰,你母親是誰,我想你知道我是安朵美達·懷特,你聽說過我的名字,你知道我的名氣,你知道我能做什麼,如果你從屬上層宮廷圈子,你知道我一半的客戶,在樞密院甚至聖殿都位高權重,所以就算是國王來,你也得去預>
她不滿的對莉茜說道:「該死,先把我的甜甜圈給我。」
莉茜正要出去,那個金髮女郎卻攔住了她,「不用,我想你的女主人需要跟我出去一趟。」她沒有被安朵美達的氣勢嚇倒。
&士團副團長,最高神殿審判局列席議員,維莉葉名譽海軍上校,喬治亞娜·亞歷山德拉·馮·沃朵夫,格蘭西斯公爵之女暨第一繼承人。」金髮女郎終於自我介紹一把,「不管我預約了沒有,你都會幫這個忙,不記時長,不記費用,不記一切代價。」
&才不。」安朵美達說道,「你覺得你是公爵很了不起嗎?」她撥弄了下自己那金紅色長髮,「僱傭我的人,有一大半都能隨意廢除你父親的爵位或者是你的繼承權。」
喬治亞娜哈了一聲,「你的名聲顯赫我還是知道的。」不過她倒是沒有要去走流程的意思,「但是你會。」
&會。」安朵美達氣笑了,她拉開抽屜,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你就是麗麗安·英格麗聖女也沒用。」指着莉茜,「去找我的助理,填表,謝謝。」
她心裏埋怨了一句——真是見鬼。
&為叫我來請你的是尊貴的希瑟·洛拉公爵殿下,您將效力的對象是帝國第一公主希瑟·玫蘭妮·愛爾絲-博內特。」喬治亞娜說道,「並不是我。」她笑的時候露出兔子似的板牙,有些許的可愛,「是希瑟。」
聽到希瑟的名字,安朵美達的臉色變了一變,她不再笑,而是用那栗色的眼睛盯着喬治亞。
喬治亞娜看着安朵美達低聲咒罵了一句。
安朵美達開始的時候很顧忌形象,隨即便嘟囔了句該死,她抓起風衣,邊穿邊跟莉茜說道:「把我今天的預約推到明天,有上庭的案子,就說我得了天花、流感英格麗女神知道什麼病有用,你隨便編一個藉口,晚上幫我去鄰居家把夏洛特接回來。」
&不介意的話,請前面帶路。」她跟喬治亞娜說道。
莉茜端着盤子從裏面的屋子裏趕了出來,「那咖啡跟甜甜圈你還……」
厚重的木門啪的一聲就關上了,留在身後的是空蕩蕩的大廳,厚厚的深紅色地毯,如同葡萄酒的酒漬,與端着盤子與咖啡不知所措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