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達聲空掉的血槽只靠着中午的一碗糖醋肉是沒辦法補齊的,整整一天都還是暈暈乎乎的,腳步虛浮的去了自行車,一路上都是神遊太虛的狀態。
「嘿,姜達聲!」
猛然那聽見有人招呼自己,姜達聲循聲望去,楊又青站在幾步以外的位置笑眯眯的招呼自己。
「楊又青?」
「小子,是又青姐!沒禮貌!」
姜達聲毫不意外的頭頂挨了一下,就像是被人一巴掌拍開嘴角弧度的板栗,笑嘻嘻的合不攏嘴。
「楊又青,招呼我幹嘛?」
「噫~~」楊又青有些氣惱,「說了,是又青姐!」
姜達聲攤手聳肩不置可否:「什麼事啊?又青姐~~」
故意拖長的音調,配上一臉狹促的表情,逗得楊又青忍俊不禁:「你小子!」
也不多話,直接跳上姜達聲自行車後座:「咱倆順路,載我回家!」
姜達聲愣住了:「你怎麼知道咱倆順路?你家住哪兒?」
「難道你家不是住在城北洞?」楊又青笑嘻嘻的坐在後座上,右手一揚,拍在姜達聲後背上,「起駕!」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城北洞?」
姜達聲對楊又青知道自己家的位置這件事覺得很驚訝。
「這個……」楊又青把自己包里的藍胖子掛件掏出給姜達聲,「城北洞那家炸雞店前段時間促銷的贈品,你不是也有一個麼~」
「又是沒錯,那這也不能說明我家住城北洞啊!」姜達聲倒是興致盎然的和楊又青辯論起來,想要知道個究竟。
「嗯!只憑這個確實無法確定,但是……」說道這裏,楊又青突然轉化話題,「今天給你的牛奶,你喝了沒?」
「啊~沒有。」姜達聲有些不好意思,見楊又青看着自己,趕緊解釋,「被金成律那臭不要臉的小子搶了~~」
「嗯。」
「你生氣了?」
姜達聲見楊又青這樣子有些忐忑:「金成律他……我……我倆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互相搶東西什麼的都習慣了……」
偷瞄了一眼楊又青的臉色,姜達聲滿心愧疚,畢竟那是楊又青給自己的牛奶,被金成律拿走了……
「對不起。」
姜達聲悶聲道歉,覺得自己的行為是沒給楊又青面子,心裏對金成律的怨氣更濃。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我們就是和北韓一樣的共產主義社會了……」楊又青不客氣的回答,讓姜達聲臉色更差了。
「真的這麼生氣麼?因為一瓶牛奶?」
「當然那!」楊又青脖子一揚,「除非你……」
「除非什麼?」故意的停頓,吊足姜達聲的胃口。
「除非你從明天開始,每天上下學都載我回家!」
「喔~~這個……」姜達聲饒有所思的看了楊又青一眼,半天沒有反映。
「怎麼,不願意?」
「不是!」姜達聲趕緊否認,卻還是忍不住好奇,「你怎麼確定我家住在城北洞的?」
「我說你是真傻還是假笨吶?你每天都喝牛奶,難道沒發現,這家的牛奶不同的地方編號有差別麼?」
「啊?真的麼?」姜達聲很是驚訝,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喝了那麼多年的牛奶,瓶身上的編號竟然是有意義的。
「看來我們達聲是真的不聰明呢!」楊又青長嘆一聲,「還不走?本來腦子都不夠用了,再不努力,看來是沒救了。」
姜達聲腳一蹬,自行車歪歪扭扭的啟動,嘴裏卻是忍不住吐槽:「哪裏是我笨?明明是你太聰明好麼。我家喝那牛奶那麼多年,誰也不知道,那編號還有這意義呢……」
「喂,說什麼呢?」
姜達聲的碎碎念被楊又青聽到了,姜達聲趕緊解釋:「沒,只是在感慨,楊又青你太聰明了!」
「呵呵,我聰明這點,大家有知道……喔!對了,小子,說了叫——又青姐!」
「嘿嘿嘿~~」
傻笑代替了姜達聲的回答,一路上輕風吹過路邊的柳樹,有幾隻調皮的吹到楊又青臉上,痒痒酥酥的,這種酥麻感又從臉上撓到了心裏。
「到了!」
楊又青蹦下來,笑嘻嘻的對着姜達聲說道:「今天謝謝你啦!」
這時,姜達聲才發現楊又青的褲子上破了一個洞。
「怎麼回事?」
順着姜達聲的視線,看見自己褲子上的破洞:「呀~還破了!」
滿不在乎的拍了兩下:「摔了!」
「要緊麼?我送你去醫院吧~」姜達聲擔憂的看着楊又青的腿。
「沒事兒,就破了點皮,你快回家吧~~」
楊又青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姜達聲呆看了兩秒,三步並作兩步,跨進旁邊的便利商店,買了棉簽、酒精和創可貼。把自己的自行車鎖好後,攬着楊又青坐到路邊的台階上。
「楊又青,你到底是做什麼去了?怎麼把褲子都磨破了……」
姜達聲開啟碎碎念模式,一邊說一邊捲起楊又青的褲腿,膝蓋上的皮已經破了,露出一片紅血絲。
溫柔的蘸着酒精,輕輕擦拭膝蓋上的紅腫:「大概是有點疼,忍忍。」
楊又青有些驚訝的看着姜達聲溫柔的動作,有兩秒鐘的愣神,卻被膝蓋上傳來的刺痛喚回神志。
「呲~~」酒精的作用,讓本就敏感的膝蓋痛感更加強烈,楊又青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很疼?」
姜達聲的動作頓了頓,眼神撞進楊又青的眼裏,宛若一片溫柔的湖。
呆呆的點點頭。
「對不起,我輕一點~~」姜達聲滿臉愧疚。
「不是……沒關係的,忍得住!」
「呵呵!」姜達聲突然摸摸楊又青的頭,「嗯,我們又青真是個堅強的孩子!」
一句話把楊又青成功雷到了:這麼溫柔寵溺,像對待小姑娘似的態度,究竟是鬧哪樣?大姐姐的心臟受不了,會害羞的還麼。
消完毒拿出創可貼輕輕貼在傷口處,姜達聲一臉溫柔:「你可以麼?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不~不用了!」楊又青想起那套自己一個人住的小公寓,亂成那個樣子了,怎麼敢讓別人上去。
「我自己可以的哈,今天謝謝你啦~~早點回去吧!」
見楊又青那副完全不願意別人上去她家的態度,姜達聲也不是那種不會看臉色的人,乾脆利落的和楊又青告別,騎着自行車絕塵而去。
默默看着姜達聲遠去的身影,直到拐彎進入下一個街道,完全看不見身影,楊又青才一瘸一拐的往家裏走去。
已經換了睡衣坐在自己小沙發上的楊又青手指摩梭着膝蓋上的創可貼。剛才姜達聲為自己消毒貼創可貼的時候溫柔的樣子又一次出現在腦海里。
聽見自己吸氣聲,原本力道就很輕柔的姜達聲動作更輕了,搽完酒精之後,湊到楊又青的膝蓋上,輕輕吹了口氣:「不疼,不疼哈~」
簡單的動作,輕巧的話語,卻像是有着神奇的努力。就像是帶着魔法的咒語,楊又青感覺自己膝蓋那酒精刺激的火辣感消失了。
認識的第一天,楊又青就知道姜達聲是個溫柔的孩子,只是這麼溫柔的吹着膝蓋,好像哄小孩子的姜達聲還是讓楊又青大為驚嘆。
有一對在普林斯頓大學任教的父母,奉行西方的開放式挫折教育,從來跌倒了都是自己爬起來。再加上遠比家族其他兄弟姐妹優越的智商條件,爸媽對楊又青的教育都是放養的。哪怕是楊又青在念完初中之後要求回祖國完成高中學業這樣任性的要求,楊爸楊媽也只是和楊又青理智的談話過後。同意她一人回家,甚至於只是拜託了楊爸一個同姓好友代為照看,就放心的讓楊又青,一個14歲的小姑娘,拎着倆大箱子,孤身一人回國。
因為聰明,因為天賦,楊又青好像從來都是無所不能。從來沒有人想過,她也是個女孩,喜歡party,喜歡打扮自己,也幻想着被一個男人溫柔以待。
「姜達聲~嘿嘿~姜達聲!」
「姜達聲」這三個字好像都帶着溫柔的氣息,盤旋在楊又青喃喃自語的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