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被盯着臉皮子差點都燒了起來,楊曉敏這才放過她,「你與我說說你義兄的事情。」紅梅見楊曉敏正色,便知道她不再取笑自己。當即也正色了起來。
「我那義兄比我大兩歲,被我爹娘救出來的時候才我如今的年紀。」也就是說紅梅剛到她這原身身邊的時候,楊曉敏原本想着從貨郎開始做起,攢下一間鋪子,怎麼說也要個三年五載。
沒有想到紅梅的義兄倒是個好本事的。「嗯,那他做貨郎的時候都賣甚?也是首飾珠花嗎?」
她雖然急需一個合伙人,但是不管怎麼樣,要做她的合伙人,至少也要識貨,對護膚品不能一竅不通。「那倒不是,首飾與胭脂都有,義兄手巧,就是自己雕的簪子都十分精緻。」
楊曉敏心裏一喜,斟酌了一下才道:「那這樣吧,明日你且帶一盒我新制的胭脂與你義兄。」
紅梅忙欣喜的答應下來,卻又聽楊曉敏道:「只不過你不必告訴他這胭脂的成本,只需告訴他,只管賣便是,若是他賣得高,我與他的報酬便高。」
紅梅不明所以,只不過她卻對楊曉敏製作的胭脂極有信心。
楊曉敏望着窗外,她居住的舒雲閣是一個一進小院裏面的小閣樓,一眼望出去便是四方的天地,最無奈的是只一間小屋是她的。還與一群女人合用一個不成熟的男人。
楊曉敏前世就想努力掙錢掙個大房子,如今穿越到這異時空,沒有想到這奮鬥的目標卻十分的相似。一樣不過是安身立命罷了。只不過前世姻緣未定,今生卻攤上一個紈絝子弟。
只希望天遂人願,能夠儘快離開這個牢籠。
若是完全擁有前世記憶的楊曉敏,無疑是最看不起秦進燁這樣的男人,擁有好出身,好容貌,卻偏偏要學人放縱,不上進,這簡直就該五雷轟頂。
只是如今她有這原身的記憶,若真計較起來,她並不完全算是前世的楊曉敏,她是兩個楊曉敏的結合體。
她有前世的幹勁兒灑脫,也有這前身的感情與牽掛,因此她並不能恣意妄為,她要全身而退,還需要費不少功夫。
宮裏很快就來了信兒,選秀的第一輪是宮裏的嬤嬤公公選,挑選姿貌出眾的,秦府的姑娘無疑都是人中龍鳳。
第一輪都過了,姚氏與羅氏倒沒甚大驚小怪,幾個姑娘俱是從小培養,禮儀,詩書,女則女戒,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便是這周身的氣派便不是尋常女子能輕易比擬的。
寧氏卻對着佛像虔誠的拜了又拜,高興地一天兒都笑得合不攏嘴,只不過秦松的姨娘們來請安的時候,忽而想起殷氏的女兒也入了第一輪兒,臉色才沒那麼好。
與姚氏羅氏說話之間便有些不忿,說甚『宮裏的嬤嬤公公的眼光是不是不盡相同,不若如此,如何蝶姐兒與菲姐兒能一同入選』。
羅氏聽不得她陰陽怪氣的,便道:「蝶姐兒不也是你一手□□的?」就差說寧氏沒教養了,庶女即便不是親生,對外都說是主母一手教養,若是庶女不好,便是主母不慈。
寧氏本就是庶女,那內閣學士夫人乃是原配夫人,生在鄉野,想必也沒有好好教養寧氏,如若不然,寧氏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寧氏卻不以為然,「我可沒有教過她,她是那起子小賤人自己教養的。」羅氏這才知道甚叫做「秀才遇到兵」,說的便是與寧氏這種人說話。
羅氏本就出自武將之家,向來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雖是喜武,卻也不至於失儀至此。想想便推開了寧氏的手,走到了姚氏身邊也不搭理她。
寧氏不知怎地得罪了兩個嫂子,只是她向來自以為是,只以為菲姐兒出色,兩個嫂子怕是妒忌的。便高傲的抬起頭自己坐在一邊兒嗑起瓜子兒。
原是姚氏請了她們過來商議老太太壽辰的事情,要請哪些人,擺幾桌,壽宴的菜品點心茶水一應都有注意的地方。
寧氏冷眼瞧着,她只關心到時候這些銀錢是從公中出還是三房分攤,若是分攤,三房要分到多少。
因而每每提到要宴請的客人便豎起了耳朵,這些客人的身份越高,宴席便要越發隆重。相應的支出的銀錢便越多。
只不過姚氏與羅氏的意思,便是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忙着準備過年,因而雖要隆重,卻不必太過於鋪張。
寧氏鬆了一口氣。
因着不是六十大壽,老太太過了年方才是五十九,因而後年的壽辰要更加的隆重。正堂正面牆上換上了壽星圖,左右黃花梨柱子上面掛着一幅對聯,左邊兒是:春誕生輝合家歡;右邊是:福星高照滿庭慶,橫批:福壽雙全。
邊上掛着百子拜壽圖,裝飾的十分喜慶,只是姚氏還覺得缺些什麼,卻是壽屏,紅毯,這些要等到辦壽那一日鋪上。
原本還要請上戲班子熱鬧熱鬧,只是幾個孫女兒都進宮去了,老太太喜歡熱鬧,便道等嫻姐兒姐妹幾個回來,不拘着是選中沒選中。
宮裏這次選秀雖然十分突然,只不過卻沒有留秀女在宮裏過年的先例,便是些太監宮女,年節的時候也總要給親人捎銀兩帶東西。若秀女再留在宮裏,保不准出什麼亂子。
因此想必年前就會有了結果。李氏的意思就是等她們姐妹兒回來再去請吉慶班子入府,搭了戲台子,一家子好好熱鬧熱鬧。
吉慶班子是京城最時興的戲班子,那裏的角不僅年輕漂亮,戲唱的也好,有《打金枝》、《麻姑祝壽》等,平日裏就是預定也要排上許久。
寧氏的生身母親曾經就是一個戲班子裏的名角兒,被人買了下來送進內閣學士府,耍了手段伺候了一回,竟然懷上了寧氏,給抬了姨娘。
因而寧氏也能唱上幾句,每回府里請了戲班子來,她便一邊看一邊磕着瓜子兒在下面評論這個角兒唱得好,那個不好,好在哪裏,不好在哪裏。
一些不明就裏的便會以為她懂得多,寧氏也頗為自傲。只是她如今是鎮南侯府的三夫人,若再要與戲子比個高低,實在是與身份有礙。
偏她一聽說暫時不請戲班子,心裏十分的失望。「我聽說吉慶班子的《麻姑拜壽》唱的極好。不若咱們這回便請了來哄了娘高興?」
姚氏將她當做空氣,羅氏忍不住刺了她一句,「若是三弟妹能請到吉慶班子,便也是三弟妹的孝心。」
寧氏一聽,吶吶張了張嘴,咕噥了兩句誰也沒聽見。只不過最終還是沒能請戲班子。羅氏白了她一眼,轉身也不理會她。
寧氏雖然糊塗,卻也知道今天幾次惹了兩個嫂子不高興了,也要適可而止。
如今三房要靠着大房過日子,二房與大房都是老夫人生的,自己雖說是個三夫人,丈夫那個不爭氣的不是老太太的親兒子,便腆着臉賠笑。
等自己的菲姐兒成了宮裏的貴人,她也能抖起來了。
老太太壽宴那日請的人並不算多,卻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夫人姚氏的母親,定國公老夫人帶着兩個兒媳婦兒,孫子孫女兒親自來給老親家母祝壽。
二夫人羅氏的母親,羅將軍夫人,三夫人的親娘身份太低,沒有資格,來的是內閣學士夫人,也就是寧氏的嫡母。
這些都是姻親,算是自家人,這次是小宴,請的也都是自家的親戚,楊曉敏的身份太低,與秦進燁的一群姨娘連正堂都進不去,只瞧着一群貴婦進進出出的,面上充滿了笑容。
這樣的場景果然是尷尬,與她想的一樣,許氏因為懷了秦進燁的第一個孩子,因而能被恩准在最末的位置邊兒按個小座。鎮南侯秦征的妾侍也只有老太太的外甥女兒李氏能入正堂,卻沒有座位,只能站在老太太身邊。
許氏一大清早就起來,穿着桃紅色的百花穿蝶長褙子,一隻手裝模作樣的扶着腰,就跟五六個月似的,望着楊曉敏一群只能在堂外坐着的姨娘笑得一臉得意。
「懷個孩子跟懷個金蛋似的。就跟她一個人能懷似的。」蔣氏細長的丹鳳眼瞥了一眼許氏,酸酸的說道。
「莫不是蔣妹妹也懷上了?你們命好,不像我,這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柳氏一臉的惆悵,她雖是個清官兒,但是在那種地方長大,少不得被餵了虎狼之藥,便是御醫都說她這輩子生育困難。
這位「仙兒」在齊氏乃至秦進燁的其他幾個姨娘面前向來優越,只不過老夫人過壽,她即便是沒有資格入正堂,卻不敢不來,聽了蔣氏的算話,看似惆悵的說了一句。卻將蔣氏氣得內傷。
「我聽說許妹妹這一胎懷的並不安穩吶。」柯氏在楊曉敏的耳邊說道,楊曉敏抬頭正好看見許氏連忙厚厚的對了一層脂粉,眉眼都精心掩飾過,但是眼皮子底下還能看見烏青,想必這懷孕的日子並不好過。
「聽說世子爺這幾日都陪着許妹妹,許妹妹當真是好福氣啊。」柯氏看似無意的說道,蔣氏冷哼了一聲,胡氏與柳氏攥緊了帕子,崔氏與孟氏繼續低着頭降低存在感。
楊曉敏笑地溫婉,「許妹妹方才是第一胎,世子爺體恤也是應當的。」楊曉敏倒沒有說違心話,她前世雖然沒有懷過孩子,卻也知道懷個孩子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