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吸一口氣,咬牙道:「罪臣不敢,大王英明。」
聽了洪德話,車駕內傳來一陣陰森笑聲,然後才問道:「孤王要的人可帶來了?」
「回大王的話,帶來了。不過她已經不是奴隸,就在這個月父親已經為她脫了奴籍,並收為公女,賜名為褒姒。」洪德跪在地上恭敬的回話。
車駕內的天子沉默了許久,才幽幽說道:「恩,她的確需要一個身份。你,做的不錯。」
話音落,只見天子車駕上厚厚的車簾,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掀開,周天子從車內走出來,繁複華麗的深藍色羽服襯得他肌膚勝雪,立體精美的五官根本就是老天偏寵的傑作。
天子的手上腳上全都戴着打造着精緻花紋的純金護腕,與他本身的線條完全貼合,在外袍的遮掩下,金光閃閃若隱若現。
洪德仰着頭,看着站在車駕外面的天子,不由得驚嘆:天之子就是這個樣子嗎?如果他能對白玥好,那麼自己還有什麼怨言呢?無論身份地位還是長相年齡,他都比自己更出色。
隨侍見天子出來,忙取出獸皮,將天子車駕到洪德的馬車的路全都鋪好。周天子下車前冷冷瞥了洪德一眼,幽幽說道:「曾經有個奴才膽敢無禮的盯着孤王一直看,孤王就命人將他們一家人的眼睛全都挖了出來。」
周王這樣說着,已經下了車駕,踩在柔軟的獸皮上一步一步走近洪德。
洪德被周王出聲驚的回過神來,臉色通紅,一時尷尬腦子不轉彎,竟沒有謝罪而是搭了周王的話:「不知道奴才犯罪,****家人何事?」
周王嗤笑一聲在他身邊停住腳步,解釋道:「因為他們的家人生了這麼可惡的奴才,所以也是罪過。」
洪德聽着周王毫無人氣的話語,忙伏在地上:「罪臣知錯。」他本想將周王的容顏誇讚一番,但是又怕拍馬屁拍到馬屁股上,還是把話咽回肚子裏。
周王沒在看他一眼繼續邁着優雅的步子往前走,走過去之後才吩咐道:「世子起來服侍吧。」
洪德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來跟在周王身後往自己馬車走去。及到跟前,洪德上前為天子將車簾掀開。
跟着周王的隨侍見周王停着不動,忙彎腰趴在地上,周王這才踩着人上了車,將車內的人抱了出來。
沒有下車,他直接在車邊坐下,一隻手圈着白玥在懷中,一隻手擺正她的頭,認真看着她的每一寸模樣。
洪德見白玥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眸光暗淡靜靜侍立在一邊。
過了許久,天子才毫無人氣的笑了兩聲,低聲說道:「恩,不錯,就是這丫頭,模樣變化還挺大。」
洪德看着天子如獲至寶的樣子,第一覺得白玥的樣子那麼刺眼,第一次知道原來心可以這麼痛。再也忍不住的沉聲問道:「大王這樣孤身來我的隊伍中,就不怕洪德趁機行刺嗎?」
周王已經抱着白玥跳下車,剛走出幾步,聽到洪德問話,就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美如神祗的臉充滿嘲諷的回頭說道:「就憑你?」
他的目光太過殘忍鋒利,驚得洪德站在原地幾乎把呼吸都忘了。直到多年以後,洪德回憶起今天,都禁不住感嘆:幽王天人,語驚四座,容絕天下。
周王抱着白玥已經上了天子車駕,隨侍也將鋪路的獸皮捲起來。洪德這才想起褒珦還沒被放出來。
可是還沒等他問出口,周王便隔着厚厚的車簾出聲:「安全出了褒國孤王自然會放人,別跟孤王講什麼禮儀道德,那是你們做臣子的該守得本分。」
洪德聽完只能跪在地上恭送天子儀仗:「恭送大王!」
只聞車內一聲冰冷的:「起駕。」綿長的天子儀仗便漸漸消失在洪德的視線。褒國的送親隊伍也緊跟其後。
兩天後,褒國邊界處,一輛普通的馬車不緊不慢的駛在偏僻的路上。
車內白玥躺在周王的懷裏,藥效漸漸過去,迷迷糊糊睜開眼。
陌生的懷抱,陌生的香氣,想起昏迷之前的情景,她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掙扎着坐起來,直直的看着眼前穿着不凡的人:他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般,五官完美的如同刀刻,華麗的眼眸鋒利冰冷,如墨長發全都束在腦後。薄薄的嘴唇微微彎起,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是他掌中的玩物。
周王也不說話,只帶着淡淡的笑意,靜靜的任白玥打量自己。
過了好一會,白玥才不確定的問道:「你……你是宮生?」其實她心裏是確定的,因為在這個年代,除了那年逃跑的時遇到的那個男孩,她再也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人。
宮湦笑意漸深,但是聲音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不太有人氣:「想不到你還記得我,是不是我走以後讓你日夜想念?所以九年過去,你依然將我記得清楚。」
白玥一時語噎,其實他長那麼好看,自己的確是幻想過幾天,但是也不過幾天而已……
宮湦看着白玥臉色微紅,不由得笑出了聲:「看來是被我說中了哦。」
白玥看他戲謔的樣子,惱羞成怒的把頭扭到一旁:「怎麼可能?!你這種妖孽男也就能去騙騙那種無知少女!」
宮湦抬起他那嵌着純金護腕的修長玉手,捏住白玥秀巧的下巴,強行讓她看着自己,眼眸微眯,聲音魅惑:「你不就是那無知少女嗎?」
白玥看着他的笑顏,仿佛掛在夜空的皓月,發出柔和妖嬈的光芒。哪裏還能聽到他在說什麼,只覺得小鹿亂跳,頭腦暈眩,鼻頭……發熱!
宮湦根本就沒管白玥這些反應,只自己垂眸,想着她的話,彎起唇角道:「恩,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妖孽形容我的長相,我喜歡。」說完就抬起頭給白玥一個大大的笑顏。
白玥再也忍不住,鼻血噴涌而出……
下一刻,宮湦像大爺一樣(當然,人家一直是大爺)正襟危坐在馬車上,氣的身體微微發抖。而某女為了補償罪過,就跪在旁邊低着頭賣力的,用沾濕了的絹布給他擦拭身體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