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寺大駭,一招之間,他已感到或冰冷、或炙熱的七道劍氣在自己的重要部位入體三毫,只需稍稍一探,自己立刻就會隕落。
這一會兒,他什麼都顧不上了,兩膝微彎,下意識地要避過那些冷酷的劍芒,所以當街跪在了地上。
街面上的玉石很冷,但他的心更冷,作為修士而對敵人下跪,他羞愧難當。
然而,沒有任何人嘲笑他,因為這好像是躲避七劍的最好辦法。
周圍一片安靜,只有九劍在虛空微顫的聲音。
忽然,匆忙的腳步聲打亂了這安靜的畫面,四五名管事從仙機閣中魚貫而出,亂紛紛地道:「這位高士,您已經成功登上魔仙榜。請教大名,請隨我們入仙機閣辦理登記。」
小鴉哈哈一笑收起斂劍玲瓏塔,先取出美人甌過過癮,才道:「不忙,沒看我兩個哥哥還沒動手嗎?我們三個一起去辦。」
三個一起去辦?管事們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直到此時,路人才紛紛發出驚嘆:「我的蒼天,竟真是超級高手,一招取勝。」
「這三位大人也是倒霉,人家本來並不想登榜的,他們不依不饒啊。這下可好,自找沒趣啊。」
「另外兩個不會也這麼強吧?這是哪裏來的高手?」
犼見大哥並沒有什麼表示,懶散地跨前兩步,也不取兵器,淡淡地道:「誰與我戰?」
另一人暗暗在心中鼓勵自己,剛才那個的確是強,但不可能三人都這麼強,我一定要挽回顏面。
他一邊想着,一邊「蒼涼涼」抽出一柄銀芒璀璨的單刀,向懷中一抱,道:「賀洲刀堂,亞斯力,請指教。」
犼見他說話明顯客氣了許多,便答道:「開天宗,東方犼,不需客氣。」
亞斯力微微閉目,感知到自己的澎湃刀意後,發出激越的一吼:「大漠蒼黃!」
平地飛沙,天地如同突然暗淡了幾分,仿佛暴風雨來臨前厚重的鉛雲壓頂,一道初生的電光劃空而來。
「好!刀意成形如斯,這一刀斬出了新天地。」
「不錯,他似乎在戰鬥中突破了自己的極限,這一刀的威力恐怕能在魔仙榜的中游位置。」
亞斯力狂喜,他自己更明白,自己真的突破了,這一刀刀意圓滿,達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境界。看來壞事還真能變成好事,在強大的壓力之下,自己今天不僅僅保住了魔仙榜的位置,而且還戰力飆升。
犼始終抱臂不動。
直到漫天的風沙已然拂動他鬢角的髮絲,直到刀光之河在眼底盛開,他才慵懶地揮出一拳。
這是如同孩童蹣跚學步的一拳,看上去毫無威勢可言。
亞斯力眼中的喜意更盛,自己的判斷不錯,他們中只有第一人強大,這人根本不行,甚至有可能死在自己的刀下。
周圍的看客又是困惑,又是為犼擔心,並不是說兄弟戰力強,自己就強大的,你這水平跟着摻和什麼?真會死人的。
就在大家各懷心思之時,拳、刀轟然相撞,光芒大放。
「噼噼啪啪!」
一連串的爆碎聲響起,銀刀寸寸而斷,激揚四方。空中刀意形成的大漠、飛沙、狂風、閃電像被撕碎的紙,狂卷倒飛。
一個平凡的拳頭擱在了亞斯力的鼻端,讓他呼吸驟然困難了起來。
犼微微一笑,說道:「刀勢、刀意、刀速都不錯,但力量太弱了。這樣不行,你就是能砍到龍,也傷不了人家。」
亞斯力本就驚呆,這時聽了這話,如醍醐灌頂,似乎一下子打開了多年的修煉桎梏,明白了一個通天的道理。
他衷心拜服,丟掉手中的刀柄,深深彎腰,正式拜謝:「多謝大人指教。」
犼含笑而退。
「轟!」
大街之上竟然爆發起熱烈的歡呼聲。
相比於小鴉戰鬥的絢爛華麗,犼的戰鬥雖然平實,但卻更震撼人心。因為,就算大家都親眼看到了他的戰鬥,卻沒有一人能真切地感知到他的真正水平,只能覺得他強大無比,深邃無邊。
這時,那剩下的馬五已經知道踢到了鐵板,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剛才就屬他嘴最損。可以說,今天的局面就是他推動的。
想起剛剛得到的榮華富貴轉眼就要消失,他恨不能抽自己幾個嘴巴。此刻,他也只能戰戰兢兢地上前,勉強挺出自己的戰矛。
東方宇親切地看着他,說道:「沒什麼可沮喪的,就如你說的,既可以省了慶祝的酒錢,又可以免去改名的煩惱,這不是很好?」
「啊!」
長街之上,陡然響起連續的驚呼,人們的噓聲、倒吸涼氣聲和驚叫聲響成了一片。
馬五左右轉身,氣急敗壞地大嚷:「你們鬼叫什麼?」
一個天機閣的管事指着馬五,見鬼一樣地道:「他剛剛到了你的身後,你沒感覺到他拍了你的左側肩膀嗎?」
「什麼?」馬五連忙扭頭看向自己的肩膀。
旁邊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叫:「你們錯了,你們都看錯了,他剛剛同時向五個方向出擊,化成五道影子,分別在馬五大人左肩、右肩、背後拍了三下。」
旁邊的人鬼叫起來:「你瘋了?還是眼花了?他明明一動沒動!」
「你才眼花了!剛才,連你的衣角都飄了起來,難道你沒感覺到風?」
馬五徹底崩潰了,作為一個真仙三品後期的修士,他又怎麼可能一點沒有感覺到東方宇的突然襲擊,只是不願相信,不敢相信罷了。
這時,他一聽周圍的看客們驗證,頓時覺得周身嗖嗖直冒涼氣,就仿佛自己剛剛從刀山上滾下來一樣。
人家能免死,沒傷他,自己再不懂事的話,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想到這裏,他連忙收起戰矛,抬手擦了擦密如雨下的汗水,拱手道:「馬五乃井底之蛙,而且說話如同放屁,感謝大人饒命之恩。」
石青山心情不錯,揶揄道:「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這就叫做,分分鐘能夠上榜。」
東方宇笑了,對於能自由出入皇家圖書館,他還是很看重的。他向馬五擺擺手,在幾個管事熱切的目光中,帶領犼、小鴉和石青山,昂首進入仙機閣。
管事們效率非常高,不久就給他們送來了仙玉、玉簡和一塊腰牌。仙玉是第一個月的俸祿,玉簡中說明了三尊魔仙榜中各位高手的情況。
三人感知着到手的菱形金牌,東方宇的是第一百名,犼是九十七名,小鴉呵呵笑了,原來他是第八十八名。
東方宇相當高興,最起碼在魔都有了自己的第一個身份,而且,這還是進階上流社會的階梯,這就算紮下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