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牛角嘆了口氣,轉身走向瑩光牆。
那四名弟子正好看了一眼首領的眼神,便一起不懷好意地向周揚走來。
他們知道,這一切只能靠武力來解決了。
「文龍,記住你的任務。」任浩說完便拿出弓箭,準備戰鬥。
當初說好了,遇上危機的時候,便由任浩幫周揚打前鋒,文龍則回去求助。
四名弟子任由文龍衝上船隻,也不阻攔。
文龍呆呆地站在船上,船卻紋絲不動。
因為這岩洞裏的船都沒有船漿,而流水只會流向洞內,所以要如何出洞,就成了一個頭痛的問題。
「漿在這裏。」張牛角拉開黑袍,並藏着的四五隻船漿丟在了地上。
「首領打算除掉我們了嗎?」周揚心裏仍是希望,儘可能不要用武力解決。
單是一個雷公就那麼難對付了,如今這四名弟子看起來比雷公更加難惹,況且他們背後還有一個張牛角虎視耽耽,隨時都可能出手了結了他們的性命。
張牛角側目盯着周揚,苦笑道:「我怎捨得,只是想好好教化周太守罷了。」
周揚道:「那我就讓首領再好好教化一次。」
張牛角道:「可是我只想教化你一人,那兩個還得交給我四個弟子。」
周揚搖了搖頭道:「那就是沒得商量了?」
張牛角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住手!」這時候,雷公忽然站了出來,攔在了四名弟子前面。
「想造反嗎?」張牛角奇道。
「我們一直都在造反。」雷公應道。
張牛角露出痛苦的眼神,嘆了口氣道:「那沒辦法了,你也去和你的徒弟見面吧!」
雷公冷笑道:「今天我雷公就是再蠢,也看得出來,周太守才是真正想要造福百姓的人,為何四位師兄卻不明白呢?」
張牛角見四名弟子聞言停下了腳步,怕他繼續慫恿,連忙喝道:「神兵白繞、羅市、劉石、大洪聽命,速速將雷公拿下!」
雷公聲若洪鐘地將張牛角聲音完全蓋過,大叫道:「教主已死,白波軍楊奉也已然棄暗投明,就連泰山那邊的同門亦投軍的投軍、從商的從商,我等若還執迷不悟,最終要麼變成張牛角這樣的瘋子,要麼就是被這瘋子殺掉,就像我兩個弟子一樣。」
周揚本打算說點什麼,但回心一想,這畢竟是他們黑山軍的內鬨。
自己若是插上一腳的話,恐怕會適得其反。
於是將話又吞了回去,同時暗暗觀察這洞裏的環境,希望能找到個突破口離開此地。
與此同時,張牛角見自己的四個弟子,開始有點不聽話的樣子,憤憤扔掉身上的黑袍,露出一身形狀怪異的鎧甲。
周揚從一開始就經常出入軍營,見識過馬騰和董卓的西涼騎兵,還有曹營各式各樣的步兵、弓兵與弓騎手等,甚至是當年十八路鎮諸侯反董聯軍的時候,也親眼目睹過這些勢力的裝備,卻完全與這張牛角身上穿的差異極大。
張牛角這身鎧甲就像不是這時代的一樣,而且又是太平經的傳人,難道跟他周揚一樣都是穿越的嗎?
但他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雷公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說道:「這是用玄鐵與藤木作為材料,並以皮革與鐵鎧製作方法混合而成的鎧甲,不單刀槍不如,又能在萬箭之中安全穿越,而且比我們常見的鎧甲輕了一半重量,所以我們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周揚反而輕鬆問道:「有沒有什麼名稱?」
雷公答道:「藤鎧。」
周揚從沒聽過這種東西,但七星寶刀卻是歷史上有名的鋒利兵器,不知道能不能破他的藤鎧。
張牛角走進了四名弟子中間,見他們個個低頭不語,冷笑道:「雷公死後,必無臉去見教主,你們也打算這樣嗎?」
周揚笑道:「你剛才不是說教主沒死嗎?為什麼要死了才能見到他老人家呢?」
張牛角愕了一下,馬上改口道:「教主何等神人,豈是隨便什麼人想見就見,你若想見,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他們也一樣。」
雷公再次吼道:「跟着他早晚是個死,還不如拼了。」
張牛角臉色陰沉,眼神中卻透露着興奮之色,笑聲逐漸變大,就像在俯視一群嘍蟻般狂妄地道:「既然都這麼想念教主,那我們大家一起去找他吧!」
雷公首當其衝地將巨錘扔了出去,然後身形一閃,竟向張牛角貼近。
四名弟子仍是一動不動,周揚知道他們心裏仍是搖擺不定,都只是持觀望態度。
若是張牛角佔優的話,他們就會幫忙表示繼續效忠,反之則有可能站到雷公這一邊了,所以自己要不露點真材實料給他們增加信心的話,只怕久而生變。
周揚心念電轉,果斷挺出虎嘯鐵槍,長身躍出。
任浩見他終於出手,也張弓拔箭,冷靜地瞄準張牛角。
三人混戰,其中變化多端,若是一個時差估計錯誤的話,原本瞄準的目標便極有可能忽然轉變成自己人。
所以他絕不能掉以輕心,亦不敢輕易放箭。
「我可以幫忙做些什麼?」文龍仍站在船隻上尷尬地問道。
當然沒有人會回答他了,因為每個人都在專注地對付張牛角。
最先靠近張牛角的是雷公,原本有巨錘的時候,無論對方身上的藤鎧如何刀槍不如,張牛角也絕不敢頂那樣的重擊。
如今失去了兵器,雷公仍將雙拳擊向張牛角。
張牛角冷哼道:「找死!」
果然,雙拳打在藤鎧上幾乎絲髮未損。
不過雷公反而冷笑一聲,張開血盆大嘴,對準了張牛角,猛然吼出一聲驚人的哀嘯。
周揚連忙停下,不敢再先前半步。
當時在山頂上的時候,雷公離他們三人至少有十幾米遠,而且山頂上一片空曠,只有遠處的山峰間能傳來回音,任浩與文龍就已經消受不起了。
如今這岩洞內四面瑩光壁,這樣的吼聲,只會讓聲波更加厲害。
雷公逼近張牛角並非為了攻擊,正是為了窮盡一身發出這最後一道巨吼。
「蠢材!」張牛角圓瞪着雙目,雙手卻在吼聲中不住顫抖。
洞內只有周揚與四名弟子沒有當場倒下,任浩僅僅是對着數米外雷公的背部,都被這吼聲震得弓箭掉落在地上,整個人半跪下急唔住耳朵。
周揚正擔心文龍被吼得五臟出血,回頭看時,卻見文龍並不在船上,心想這傢伙莫非掛了?
吼聲持續了良久,直到張牛角口中吐出一道鮮血,又在瞬間掐住雷公的脖子,就像掐死他的徒弟一樣,高高地扔上了半空。
最後倒插在石筍上,順着鮮血而滑落,死狀極慘。
周揚見他殺自己的徒弟一個接一個,絲毫沒有半點猶豫,甚至沒有半點手下留情,有的只是興奮,心中亦感到凜然。
這時候,水中冒出一個濕淋淋的人頭,赫然就是文龍。
原來這狡猾的傢伙見事不妙,連忙鑽進水裏躲起來,水流化掉了聲波,文龍自然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
周揚想這小子好幾次都能急中生智,在緊要關頭髮揮超常,心中暗下決定,等回洛陽後定要讓荀彧來鑑定一下,是不是可以塑造成謀士類的人才。
不過目前還是先解決眼下的危機再說,雷公掛了,四名弟子隨時會繼續聽命於他們的首領。
單是一個張牛角,周揚便自問不知從何下手,若再加上這四個神兵的話,今日必難逃這個岩洞了。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真想去見教主嗎?」張牛角發威大叫。
周揚擔心變化,連忙挺槍再次沖了上去。
任浩早已重新站起來,乘現在雷公一死,周揚還未與他纏鬥,連續放出箭矢,準確無誤地射在了張牛角左胸心臟處。
「嗖嗖嗖——」
箭勁十足,箭矢穿過鐵鎧,卻被擋在了藤甲下。
張牛角怒道:「抓癢都不夠。」
周揚大喝:「那你就再嘗嘗這個如何?」
虎嘯鐵槍仿若化作長龍般鑽向張牛角的藤鎧上,卻在藤木上打滑。
張牛角仍是毫髮未損,雙拳橫掃,揚起一陣煙霧,竟把周揚連人帶槍卷出了十幾米外。
這是什麼怪招!
周揚心裏嘀咕着,幸虧這煙霧並沒有什麼殺傷力。
張牛角不對周揚攻擊,反而是改向了那四神兵,威逼道:「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帶周太守去見教主,你們就可以繼續留在我身邊。」
四神兵也看來了,周揚奈何不了他們的首領。
原本他們自己也不敢輕易出手,被這麼一喝,終於改變了主意,將之前雷公的慫勇、丈八與青牛角的慘死都拋於腦後,並紛紛抽出各自兵器向周揚襲去。
周揚心中叫糟,被四人圍攻其中。
任浩在一旁連忙放箭,卻都被張牛角一一攔下。
眼見着周揚面臨着危機,船上的文龍也是無可奈何,出手幫不了什麼,想跑去求援又離不開這岩洞。
周揚只能等着張牛角解決掉任浩,再回過來與四神兵一同對付他了。
正當整個形勢劣到了極點,洞外傳來了流水聲音。
只見成百上千隻打着黑山軍旗號的船隻,正氣勢洶洶地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