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天高雲淡,太陽已經快要升上中天,黃城市卻安靜的如同仍在沉睡。
一隻翼展足有兩米的飛禽御風而下,落在昆西區第一中心醫院那醒目招牌的頂端,四下打量之後,最終被斜側面的一處窗玻璃吸引。不曉得是欣賞玻璃上映出鴿子般的身影、還是玻璃後的景象,總之逗留了好一會兒,間歇的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咕咕』叫聲後,才振翅而去。
位於中心醫院23樓的特級重症觀察室,病床上躺着一名年輕的患者,在他腳邊放着一份病程記錄:
&年10月2日14:2>
姓名:苗朴;性別:男;年齡:22歲;出生年月日:1991年7月7日;工作:黃城市林業大學生物科學與技術學院二年級。
主訴:左手及左小臂被狼咬傷,創口5處,肌肉及韌帶輕度損傷,未發現骨折,輕微感染伴有高燒。
處置:傷口消毒清理,縫合包紮,口服鎮痛消炎藥物。
&年10月2日17:4>
主訴:急性休克伴有高燒
查體:體溫:42c,口咽黏膜明顯充血,雙舌齶弓充血腫脹,雙扁桃體11度腫大,隱窩處可見點狀膿性分泌物,咽後壁淋巴濾泡紅腫。無明顯誘因出現全身皮膚瘀點、瘀斑以四肢為甚,伴有全身發汗。
檢查計劃:血尿常規、生化全項、感染篩查、胸片、心電圖、必要時可做細菌培養及藥敏。
診斷與鑑別診斷:未知病毒感染,緊急隔離,應急維生處置。
處置:2013年10月2日18:00,上級下令緊急病患移交,移交方未知。
……
身上插滿了粗細各異的管子以及花花綠綠的線纜,病床周圍停放着十多種儀器,其中一些儀器便是在頂級的醫學研究院、也不見得有配。
然而,如此尖端的儀器,卻並未處於工作狀態,更準確的說,所有儀器都沒有在運轉,看起來電源線都接駁良好,但通電指示燈卻沒有亮。
病床上的患者生息全無,房間裏如此靜謐卻聽不到他的呼吸聲,胸部也看不到起伏,似乎早已死去多時。
猛然間,患者張開了雙目,他的眼神並沒有聚焦,神情扭曲大張着嘴,似乎想要呼喊,卻又仿佛被一雙無形之手扼住了喉嚨發出不出聲。他的眼白很快充血,皮膚也在迅速變得殷紅;而頸部、鬢角、額頭,血管、青筋浮凸而出,緊跟着就是肢體痙攣般的抽搐……
極端刑罰般的痛苦折磨着患者,病號服、甚至床單很快便被皮下不停滲出的汗水濡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折磨並沒有絲毫要停止或減緩的跡象,生命的本能讓患者下意識的發出嘶啞的聲響,但卻無法得到任何幫助,他現在只能靠自己,自生或自滅!
如同窒息的人忽然獲得了呼吸的機會,猛烈持久的吸氣聲聽起來宛如來自深深的地底。「呵……咳咳……嗚嗚……」在這持久的吸氣過程中,他仿佛重新點燃了生命之火一般獲得了生機。
苗朴掙扎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看起來想要說什麼的**被嘴裏插着的膠管擋了回去,迷離、茫然、焦躁的眼神漸漸有了聚焦。
外面的天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透進來,刺眼的很,眯着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室內的光線。
搖了搖腦袋,條件反射般一抬胳膊,一陣刺痛讓他的眼睛進一步恢復了清明。
順着手上插的輸液針頭一看,輸液架上掛着的輸液瓶里是半瓶暗紅的血液,皺着眉頭把手上的針頭拔了下來,活動了一下手指,艱難的從嘴裏拉出小半米長的膠管,接下來劇烈的咳嗽以及強烈的嘔吐將他折騰的死去活來。
漸漸平息了各種不適,把身上的各種貼着的、插着的管子和線纜取了下來,一頓折騰早已經汗出如漿,喘息如狗,末了還發現了兩件很操蛋的事情……
第一,老二上面居然也插着一根細管兒,後面還連着個袋子,袋子裏面是滿滿的液體,色澤金黃亮麗……
第二,他的後庭菊門此刻也接了管子……
&有麼搞錯啊……」
&夫、大夫……有人沒有啊……來人啊……」喊了半天也不見個人影,遂把心一橫,拿出股子愣勁兒,用手拽着後面的管子慢慢的往出拉,天可憐見的,居然貌似可以弄出來。
半晌,表情像被侮辱了的苗朴,面頰緋紅,鼻尖見汗,呼吸漸急,如果神情在來些小嫵媚的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些什麼。只是……
他目前雙手扶着床邊,翹着豐臀,五官難得的比平時湊得近了些,鼻腔里傳出濃重的呼吸和哼唧聲。
苗朴皺着眉頭,直勾勾的盯着他兄弟頭上插的小細管兒,像是琢磨着什麼,半晌猛一皺眉,一副壯士赴死的感覺,用手輕扶老二,「哥哥對不住你了……」
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伴隨着陣陣顫抖的呻吟和帶着顫音兒的嬌喘,他放棄了想要將那細管兒弄出來的想法,貌似被什麼東西卡住了,無法弄出來。
&至於吧,只是被狼咬了幾口而已啊,要搞這麼大條?」面對圍着他病床擺着的形形色色有些他猜都猜不出幹啥的儀器,顯然被雷的不輕。嘴裏嘟囔着活動了一下左手,也沒發現什麼不適。上面的紗布雖然沒有取掉,但是本能覺得問題不大。
掙扎着下了病床,一臉苦大仇深的看着托盤裏那注滿液體的袋子,「導尿?哎……」一聲無奈的嘆息後,厭惡的捏着邊兒從托盤上把那袋子拎起來觀察,發現袋子的末端有個可以擰動的塞子便直奔衛生間去了。
聞着醫院裏濃郁的說不清啥味道的空氣,走向窗邊準備開窗放放風,結果……
苗朴呆掉了,由窗邊入目的景象是空無一人的街道,混亂殘破的店鋪,橫七豎八撞得七零八落的車輛,遠處朦朧的樓宇在冒着黑煙……
&是腫麼個什麼情況……」嘴裏呢喃的苗朴大腦瞬間當機。
城市像是經歷了某種浩劫,與此同時還感覺到了致命的死寂,此刻這座城市安靜的放佛死亡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