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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天樞子,焉敢如此狀?」赤雲子怒聲喝問。
莫問並不回頭,「貧道濟世救民,勞苦功高。你們派出天將拿我,又行此三堂會審之事,實乃欺人太甚,而今我已認罪,你們還想怎地?」
莫問此語一出,滿堂譁然,眾位天官皆有怒色,他們分管刑律多年,從未有人沖他們如此禮。不過雖然動怒,他們卻不敢阻攔莫問,因為事實正如莫問所說,他乃此番末世的頭號功臣,若是惹得他動怒撒野,後果不堪設想。
莫問邁步出門,沖那為首的天將說道,「天庭有天庭的律法,日後記住,未曾定罪之人,不要隨意捆綁,你們是護衛天庭的兵士,不是打家劫舍的強盜。」
那為首的天將聞言怒髮衝冠,此時眾位天官都在殿內,莫問這番言語定然會被眾人聽到,而莫問明顯是借着告誡之名行告狀之事,隨後他定會遭受責罰。
「天庭接引辰時將至,若是耽誤了時辰,你擔待不起,還不送我下去。」莫問絲毫不給那天將留顏面,他先前所言不止是為了報復這個天將,主要目的是讓殿內眾人知道他為什麼怒,如此一來眾人都知道是這天將要捆綁他才惹怒了他的,由此導致的結果就是眾人對他的怒氣會略有消減。
「將天樞真人送歸清修之所。」殿內傳來了女子聲音。
莫問沒有回頭卻知道發聲的是誰,聲音自右側上數第四張座位傳來,這張座位上坐的是一個坤道,屬於上清宗。
「遵元君法旨。」那天將強忍怒意接受差遣。
那為首的天將雖然應命,卻不願親自送莫問回去,而是指出兩名屬下,陪同莫問離開。
莫問有意拖延時間,故此緩步前行,他先前的狂妄和憤怒並非衝動所致,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舉動,這些會審之人大部分對他心存成見,哪怕禮數再周全也法消除眾人的敵意,反而會令眾人以為他心虛。倒不如與眾人鬧翻,給眾人留下一個難惹刺頭的印象,如此一來他們反而不敢輕易招惹他。
「真人,先前多有得罪,您莫要記恨,我們也是受命當差,您就別難為我們了,走些成不成?」護送的天將哭喪着臉沖莫問抬手抱拳,莫問這一步三踱東張西望的,怕是不到午時是走不到南天門的。
莫問聞言步向前,他先前之所以故意拖延時間並不是為了難為這些天將,而是有心觀察殿內的那些天官在他離去之後會不會隨之散開,此時殿內眾人已經絡繹出門,這表明這場問訊只是針對他一個人的,隨後沒有其他人再受審,換言之阿九也不會來此受審。
那天將見莫問加了速度,心中大喜,討好的說道,「我們兄弟生平最佩服您這種有血性的仙家,可惜像您這樣的人太少了,但凡來到這裏的人不戰戰兢兢,好生丟臉。」
莫問搖頭苦笑沒有接話,他先前的狂妄也是奈之舉,當某個能夠影響和決定自己前途的人對自己生出成見,只有兩種辦法應對,一是設法扭轉對方對自己的成見,這是大部分人所使用的方法。還有一種方法是將雙方之間的矛盾激化並挑明,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對自己有成見,如此一來對方反而不敢打擊報復,不然將會招致知情者的非議。這第二種方法的使用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自身必須有一定的份量,若是自己一是處,與上司對抗異於壽星上吊。
此時天宮之中關於典禮的佈置已經大致完成,諸多仙家開始前往屬於自己的位置,這些仙家多為漢人,而漢人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那就是等級觀念非常嚴重,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這種嚴重的等級觀念自天宮之中也有體現,金仙的坐席和天仙的坐席截然不同,木几上的果品酒水也有明顯差別,衣着和坐騎也有明顯的不同,結伴同行的皆為同品級的仙家,早到的都是仙位較低的仙家,此時天仙大多已經來到,而金仙到場的卻寥寥幾,至於那傳說中的大羅金仙則一個都沒有來到,這也是漢族的一個特點,參加某個典禮的時候,早到的都是嘍囉,晚到的才是貴賓。
目睹這一情形,莫問越發理解這些分管刑責的天官為什麼要事先召他前來問話,因為金仙和天仙的地位和待遇差別很大,是晉身天仙還是加升金仙對修行之人來說是天大的事情,對天庭來說也不是小事。
不過他對此事倒是不以為然,因為他此時還不到四十歲,在同等修為的仙人之中是最年輕的,隨後還有八十多年的陽壽,倘若他勤加修行,廣揚道法,壽數終了之前晉身大羅金仙猶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真人,還要走些,不然怕是要耽誤時辰了。」護送的天兵再度催促,此時已經有晉仙家在天官的引導之下來到天宮,還有大量動身較晚的天官手捧聖旨帶着不同規制的車輦和儀仗急赴南天門下凡接引。
莫問應了一聲卻並未行,他正在那些早到的晉仙家之中尋找劉少卿和夜逍遙的身影,與此同時也在打量天庭各處的建築,一旦下凡他在短時間內是法再來天庭的。
隨後二人催的越發急切,莫問行的稍,天庭的上空也有太陽和太陰,它們與凡間的太陽和太陰是一樣的,只不過同掛天空,太陽居東,太陰居西,此為日月同升。
前往南天門的途中,不時可以見到晉的仙家,令莫問沒想到的是此番飛升的仙家人數頗多,並沒有因為他收服了十八人而顯得冷清,前行的這片刻工夫就見到了七人,這些人他多不認識,只認識其中一個,乃玉清天尊親傳弟子司馬牧羊,也就是當年前往雪山與他鬥法被他奪去白龍尾的那個道人,南海當年要刺殺蒲堅,此人也曾出手庇護蒲家,不過此時司馬牧羊的心情似乎並不好,迎頭碰見只是沖他點了點頭。
觀司馬牧羊禮儀規制,當是天仙儀仗,與上清宗不同,玉清宗沒有準徒一說,被選為祖師弟子馬上就能得到祖師真傳,堂堂玉清親授只證得天仙,確實令人懊惱。
「莫問…」就在莫問回望天宮之時,前方路上傳來了一聲歡喜的喊聲。
莫問聞言轉過頭來,只見劉少卿正自前方騰雲來到,身上穿的乃是南海龍絲錦繡所裁剪的道袍,意氣風發,喜不自勝。
「莫問,不易呀,不易呀。」劉少卿拍打着莫問的雙肩,喜極而泣。
「恭喜劉真人肉身飛升,得享天地同壽。」莫問歡喜道賀,劉少卿雖然急功近利,但不能因為他一心想成仙而否認他的功德,率領凉國征討趙國,以身涉險遠征東海,輔佐蒲堅統一北方,單是自那寒冷的黑郡抵禦凶獸大軍就待了將近三年。天門真人當年所說止**者得天地同壽,劉少卿今日終於得償所願。
「不易呀,這些年真是不易呀。」劉少卿嚎啕失態。
「可曾見到夜逍遙?」莫問出言問道,劉少卿屬於有心為善的那類人,但有心為善做了善事也應該受到獎賞,天庭能窺察一切功過,唯獨不能窺察人心,不看一個人想了什麼,只看一個人做了什麼才是最公正的評判標準。
「不曾,你這是要往哪裏去,怎地自北面過來?」劉少卿擦去眼淚恢復常態。
「我被人捉來審訊了一番,正要回去。」莫問笑道。
「何人審你?」劉少卿瞪眼發問,七位上清准徒之中,他一開始與莫問的關係很是一般,那時候是不服,後來是嫉妒,末世之時的並肩作戰和同生共死方才令二人成了真正的生死之交。
「這位真人莫急,我等只是請天樞真人前來議事,天樞真人已證位天仙,」一名護送的天將在旁插嘴,言罷看向莫問,「真人,些走,真的來不及了。」
「莫問,你先下去接旨,稍後再見。」劉少卿沖莫問擺了擺手。
「我將為人父,等孩兒長大成人我再飛升也不遲。」莫問說道。
「哈哈哈,大喜大喜呀。」劉少卿拱手道賀。
「天權真人,時候不早了。」劉少卿的接引天官也在催促。
二人互相稽首道別,各往南北。
剛剛到得南天門,只見夜逍遙也在天官的接引之下來到天庭,眼見夜逍遙也是肉身飛升,莫問大喜再賀。
「我這天仙位次得的好生心虛呀。」夜逍遙咂舌搖頭。
「命里八升難求一斗,命里有一斗也不會扣你兩升。這些年你福民救苦,大有功勞,受此位次實至名歸。」莫問笑道,與劉少卿相比,夜逍遙的功勞確實要小上一些,他能夠飛升主要還是得益於阻擊獸群,保全了北方的萬千漢人。
「本來我就心虛,你這一說我心虛了,對了,你可曾見到劉少卿。」夜逍遙問道。
「剛過去不久。」莫問抬手北指。
「走走走。」夜逍遙拉着莫問向北走去。
「你先去,我還有些事情要做。」莫問搖頭說道。
夜逍遙還想與莫問說話,卻被自己的接引天官催促先行。莫問與那護送的二人來到南天門外,只見一手托聖旨的年輕天官正拉着一位虬須滿臉的紅目仙家說話。
「成,三壺就三壺,離爺,您幫我看上一眼,尋不到他我如何交差呀。」那天官焦急的說道。
「他道觀位於何處?」紅目仙家點頭笑問。
「澧縣西山,不過他不在觀中。」年輕天官焦急說道。
莫問聞言微笑上前,澧縣西山乃上清觀的所在,不問可知這天官正是前去接他的那一位。
「呀,老花雞怎麼在那道觀之中?」紅目仙家探頭下望。
「離爺,我讓你尋天樞子,你看的什麼老花雞呀?」年輕天官焦急跺腳。
「她打的狐狸精又是哪個?」紅目仙家面露疑惑。
莫問聞言駭然大驚,轉頭沖那兩名天將喊道,「送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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