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天雄又忙是追問:「你官人可曾說以前如何幫的那鍾家?」
李氏睜大眼搖了搖頭。
之前那鍾氏也曾說過二人一段時日甚是親密,想來李氏說的幫過那鍾家,也是那段時日,只是不知幫的何事?想來也是對鍾家相助甚大。
「那你為何不信你官人殺了那鍾其仁,難不成他親口說與你聽的?」
李氏頓時落下兩行眼淚,「他這人脾氣雖是有些固執,但最後乃是狠不下心來。我們每次吵架,看他聲音甚大,卻到後來都是討饒起。
且從未聽他說起過那鍾家叔叔的不是,想他嘴中與鍾家叔叔爭吵,心底卻未認為他是壞人。如此豈能要殺他呢,那日堂上,老爺動了大刑,他實在受不了才招的供!」
說着激動起來,輕輕地已是抽泣起來。
那洪參軍已是聽不下去:「大人堂上審案乃是物證、人證皆全,方才用的刑,你官人也是未挨的幾下板子便是招認了!」
李氏未反駁,已是嗚嗚地哭着,不時用着衣袖擦拭淚眼。
皇甫天雄暗想,按照常理推斷,那李開星確是不至於因區區十兩銀子殺了人,但也不排除爭吵之下,失手推人下湖以致淹死。
回府還得細細看那屍檢的格目,究竟那鍾其仁死屍乃是有着何特徵。
皇甫天雄接着又是問了其他些問題,李氏也是一一作答,倒也未現什麼疑點。
三人告辭一起回了杭州府。
剛進府內,俞知州便是匆匆地迎上來問道:「此去查的如何?」
「報知州大人,我們此去看了現場,走訪了鍾、李二家,倒是未發現大的端倪,此案除了疑犯李開星外,其他可疑人員甚少。」
方秋獲捋須道:「如此李開星當初為何會喊冤呢?」
洪參軍回道:「想來乃是他不肯服罪罷了,當時人證乃有陳功,物證則是那些借款字據,還有何可抵賴的!」
俞顯卿皺眉撫須接過話:「此案李開星雖是招供,但還是有一疑點,便是他在推鍾其仁的過程,道是爭吵中動手將對方推下水。可是我們在那下水量過,那水位甚淺,不至於溺水而亡。」
「大人,此倒是不好說,那日恰是下着細雨,可能鍾其仁在水中摔上一跤,而跌落深水區。」
方秋獲搖了搖頭:「此乃不過是你的推斷而已,且未證實。」
皇甫天雄立即上前道:「其實俞大人說的在理,案卷上寫着那李開星看着鍾其仁活活淹死於水中,那水甚淺,人溺水也非易事。
還有我們聽那李氏說李開星其實心底軟弱,往往在最後一刻會是服軟,照此看來,李開星說自己乃看着鍾其仁活活溺水而亡,似不符他之性格。」
潘衛挺直了瘦長身子,點了點他長臉:「皇甫小弟說的極是,看來此案雖李開星招供,但也是存疑啊!」
俞顯卿附和:「本官對此案結果也是不滿,只是一時難以破案,故未將案卷呈報,本想赴京辦差時,找左大人與余大人稟報案件,遂讓他們派人來協助調查,不想正好谷之兄來了,此案倒是可重新斷起。」
原來左大人與余大人是大理寺卿與刑部左侍郎。按理說,他應該直接去找提刑司衙門,在宋朝此衙門乃是管轄一路訴訟刑獄之事,想來定是他信不過那邱提刑官。
洪參軍急道:「大人,如此此前我們所做之事乃是前功而棄。」
想不到俞顯卿正色起:「人命關天,乃是做了再多的事,若是發現疑點,當是停下再鞠審起。」
「二位大人,我們不如再查下屍體?想細看那屍身之特徵。」
「之前曾驗過,驗屍結論也是填與驗屍格目,叫來讓你過目便是。」接着便是朝內喚起,出來一與皇甫天雄一樣着黑衣的公服文吏,手拿着一本簿冊,到了跟前翻動着,接着抽出張紙來。
皇甫天雄看起,上面用着蠅頭小楷寫着,『肺中有積水,口鼻乾淨無異物——』
不由驚起,按理說一個人溺水而亡,肺中有積水乃是正常的,可是那口鼻則會有泥沙或是水草之類的異物,且那湖岸邊多是水草、泥沙,為何會是潔淨無物呢!
會不會是仵作驗錯了?
幾人見皇甫天雄皺着眉,沉思不語,不由好奇地問起原因來。
皇甫天雄便是說出了其中疑惑。
俞顯卿一愣,此可疑之處倒是未想到過,按理溺水之人應是兩個特徵皆有。
洪參軍撩了下衣袖,他乃是着綠色七品的公服,忙道:「會不會屍體在湖中飄蕩起,被湖水給沖洗乾淨了?」
「此乃是人在溺水前不住呼叫起,那些泥沙水草進入喉中,就是湖水沖刷,也不會沖洗的甚是乾淨!」方秋獲捋須道。
幾人又是不斷猜想着原因,皆是不在理上。
俞顯卿臉色沉重,之前此些細節未是謹慎注意起,一個案子推斷極有可能就在此細節末枝中。
接着笑着對皇甫天雄說道:「谷之兄,果真說的未錯,小兄弟思維慎密,明察秋毫,善於推斷,確是斷案好手啊!」
皇甫天雄忙是謙虛推讓起。洪參軍也是附和起,睜着雙吊眼,胖臉歪笑,不知是假意逢迎,還本是此模樣。
潘衛則愣愣地看着皇甫天雄未出聲。
俞知州忽地點了點頭:「如此看來我們確是要重新再驗番屍身,不過屍體已是下葬,須起棺驗之,今日已晚,待明日下差票,通知其家人,再驗如何?」
幾人忙點頭應是。
此刻已是掌燈時分,天色暗下,俞顯卿要留三人在府中一起用餐,三人欣然同意。
宴席菜餚倒算不上豐富,不過做的倒都是美味,皇甫天雄吃到了那西湖醋魚,果然是鮮美無比,比現代的還要爽口。
席間,俞顯卿差人喚來二位絕色官妓跳舞彈曲助興一番,幾人倒是杯觴交錯,吃喝了個盡興。
古時在緊張工作之餘倒挺會享受一番,徹底放鬆自己。
吃到城中響起一聲鼓響,眼見差不多,幾人便是離開杭州衙門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