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養了幾天,雖然還不能像常人亂跑亂跳,但至少正常行走是不成問題了,這時候的良禹不得不開始為生計發愁。
靈元大陸雖然不如修羅界那般,是赤【裸裸的叢林法則,但「強者為尊」這條法則,無論在哪裏都是適用的。
力量強大的人,地位自然也高,生活得也愈加滋潤。像良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力之所能及的,便只能是給人噹噹僕從,打打雜役,以換取生存下去的微薄生活資源。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靈麒城紮根了五年,卻依舊連每天吃頓像樣的飽飯都不得的原因。
力量決定地位,地位決定待遇,像良禹這類人其實並不少。靈麒城中之所以有一個類似於「貧民窟」一樣的存在,便是這個道理——這裏,都是被受人冷眼嘲笑的失敗者。
「太弱了……」握了握自己蒼白無力的手掌,良禹繃着一張臉苦嘆道。
錢從哪裏來?當然是搶!
雖然這種邏輯十分之強盜,但不可否認的,卻是最快的方法,也是良禹最熟悉的方法。只可惜,羸弱的身體使得這方案的可行性無限地趨近於零。
「那麼,便只剩下一種方法了……」良禹喃喃道。
最終一戰之後,自己的軀體可能已經被人族的強者,當成戰利品切成了片片碎塊,自己多年積累,掠奪的寶物也必定會落到他人之手。
若說前生還有什麼珍貴遺物的話,便是自己靈魂深處的那些寶貴的記憶。
位面戰爭之前的修煉經驗,功法暫且不提,自從人族開始了對修羅界的征伐之後,參戰數百年的良禹,可沒少斬殺過人族。
為了從人族強者的手中獲取更多關於人族的信息資料,修羅界的人,特別是戰爭初期,可沒少對己方的俘獲進行過搜魂!
數百年的戰爭,即便不是戰戰有俘獲,不是每次的搜魂都能獲得有用的信息,可耐不住時間的長久,即使能得到的隱秘信息非常少,而且更多的修士靈魂深處還被種下了種子,一經搜魂立刻就引爆,但多多少少的,良禹還是掌握了一些靈元大陸的基礎知識,甚至還有一些修士關於種種方面的各種心得,體會,妙法!
只可惜,修羅煉體不修氣,根本不知靈力為何物的良禹,這些包羅萬象的東西自然是對他沒有任何用處。
但在這一刻,這些被他棄之如履的東西,這些如同垃圾一樣被他掃在靈魂最深處的東西,此時化作了一座座連綿不絕的黃金山脈,在其靈魂深處爍爍放光!
這,就是命運的美妙!
丹師,陣法師,煉器師,符篆師……無計其數的業界精英死在這位大魔王的手上,甚至在靈元大陸地位崇高的丹道大師都有兩位是由他親手葬送的!
這筆隱形的財富,簡直龐大到無法估量!
「那個叫『赤磷子』的老雜毛記憶中倒是有張方子不錯,不需要丹火,不需要內行知識,不需要煉丹經驗,只需按方配比便可成藥,缺心眼都能來,正適合我此時之需,只是……」良禹深邃的星眸之中,微微露出一絲難色:「根本沒有銀錢去買配藥!」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正愁得沒轍的時候,離自家土屋不遠的巷口,突然傳來了一陣爭吵聲,聽聲音有些熟悉,幾聲難聽的公鴨嗓中,夾裹着一道怯怯的小孩聲音。
「小宇!」來不及深思其它的良禹臉色一變,連忙推門出屋。
重生以後,弟弟幾乎成了良禹的唯一,誰敢傷害他?
巷子口那,一幫不大的孩子,斜眉歪眼,正圍着良宇推推搡搡,污言辱罵之語不絕於耳。
「良宇,你不好好在家照顧你那死鬼哥哥,跑出來找哥幾個的不自在?還吃糖,糖這種昂貴的東西,是你這種賤民買得起的嗎?」為首的孩子頭渾身泥痕,頭髮蓬亂,一張臉長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斜着眉毛歪着嘴,滿是不屑地衝着怯怯的良宇大聲嚷嚷。
「就是,狗兒哥他哥哥給咱們王府的當護院,一個月都沒捨得給他買塊糖,你這種賤民哪來的錢買?就憑你那給人當僕役的短命鬼哥哥?」旁邊又有小跟班說話了。
「同樣是人家的哥哥,看看強子哥,再看看你哥哥,簡直就是廢物一個,還好意思跟我們住在同一條街,趕緊給老子滾蛋!」
「對,滾蛋!我們這條街不歡迎軟蛋!」
「明明是僕役,長得比那些公子少爺還白淨,我們這條街可住不下你們這樣的貴人,趕緊給老子滾!」
「快滾快滾!」
「快滾!」
周圍的流氓子一經領頭的帶領,紛紛大聲起鬨,小良宇撅着嘴巴,縮着身體向後退,烏圓的大眼睛裏隱隱能看到眼淚在裏面醞釀:「你們……你們……壞人,我哥哥才不是短命鬼,哥哥……哥哥很厲害的……」
「哈哈哈哈……」眾人聞言,嘲笑之聲變得更加誇張,好幾個差點笑得背過了氣去:「就你那廢物哥哥?」
「小宇。」恰逢此時,聞聲尋來的良禹站在巷口,看到良宇的眼中摯着淚珠,一雙冰冷的眼睛突然變得鋒利了起來。
這夥人,該死!
「某些人還真是不經念叨啊,說他他就來……怎麼着,廢物?傷,養好了?」那為首的還沒說話,旁邊的小弟反倒一邊陰陽怪氣地說着話,一邊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啪!」
還沒等那小子走到身邊,毫無徵兆的,良禹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就甩了過去,不偏不擠,正抽在那小子黃燦燦的大臉上。可能打的勁太大了,那黃臉毛孩打個了旋兒,這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你敢打他?」王狗兒不敢相信道。
那個往日裏溫聲和氣,軟軟弱弱的傢伙居然一言不合,就敢打人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特別是地上的那貨,捂着腮幫子,一張血跡斑斑的嘴巴張得大大的,顯然是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
「沒事吧?」反倒是良禹本人,如同是抽飛了一隻煩人的蒼蠅一樣若無其事,還自顧自地揉着良宇的小腦袋,關懷問道。
良宇輕輕地搖了搖頭,抓着良禹的衣襟,滿是膽怯地看着圍過來的孩子。
說是孩子,可其實比良禹小不了多少。最小的也有十一二歲,像為首的那個王狗兒,鬍子拉碴的,說他二十來歲都有人信。
「打,打死他!」
「敢打我們的人,這廢物看來是想死了!」
「狗日的,這廢物是真長膽子了!」
「哼!」聽着周圍一陣污言侮語叫囂不停,良禹木然的臉上絲毫不見波動,只是冷冷一哼,冰冷的眼神里寒芒一閃,面對憤怒連連的眾人居然不退反進,一個委身,靠上了舉拳向自己打來的王狗兒。
「暗勁!」
肘擊!
一個擺身,在旁人看來並不是多重的肘擊,打在了王狗兒的胸口。
令一眾小弟不解的是,王狗兒吃了這廢物軟綿綿的一記肘擊,卻仿佛像被打碎了胸膛一樣,居然口吐鮮血,睜着大大的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踉蹌後退,靠着巷壁跌在地上,很快就不見動彈了。
「這……這……殺人啦!」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方才仗着人多氣焰囂張的眾人,立刻慌忙着四下逃竄。
衝突來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可惜了那王狗兒,平日裏稱兄道弟的傢伙們見着良禹變得如此兇狠難惹,當即嚇得四下渙逃,根本沒有一人去關心他的死活。
事實上,這個倒霉的傢伙確實是已經死了。
別看那一個肘擊輕飄飄的不着力,實則良禹是用上了暗勁。
暗勁,其實就是肉身力量的一種運用。隔山能打牛,說的就是暗勁。被陰柔的暗勁透過胸腔打碎了心臟,這王狗兒是真正的神仙難救。
一言不合便心生殺意,取人性命,端是修羅行徑!
「哥哥,你剛才殺人了嗎?」
「沒有。」
「那……那那個狗兒哥怎麼就躺在地上不動了呢?」
「體虛。」
「他可還流血了呢……」
「……本命年吧……」
「哦……我看你剛才翻他的身體來着,哥哥,你搶劫他了嗎?」
「啟動資金而已。」
「什麼是啟動資金呢?」
「可以給你買糖。」
「買糖?哦哦……哥哥太好了~」
……
等到良禹哥倆越走越遠,過了好長一會兒,巷口這才出現了兩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那個廢……良禹走了沒?」
「應該是走遠了,聲兒都聽不見了……別廢話了,快去看看狗兒哥還能不能救,真出了大事,他哥非殺了我們不可!」
「哦哦……唉,你等我下啊……」
良久之後,幽靜的小巷裏傳來了一陣驚恐的驚叫聲:
「不好了!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