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是人高馬大,小伙子在他面前更顯得螻蟻渺小,他輕蔑看地上的人,轉眼又一笑,伸手將人拉起來,「不小心地一撞,兄弟沒事吧,」
小伙子看清來人,立馬賠笑,「原來是李總……」他瞟了溫虞一眼,再道,「剛才是我沒長眼,不小心撞到您,您沒事吧,」
李謹然隨着說:「沒事,這點小碰小磕頂多算瘙癢。」又對眾人說:「你們在吃飯呢?」
姑娘們自然點頭說:「是呀,李總沒吃就坐下來湊個熱鬧。」
李謹然笑了笑說:「我吃過了,不跟你們湊熱鬧。免得打擾你們說故事的雅興,是不是。」
剛才還有躍躍欲試的小姑娘想上前和他套近乎,聽他這句話後,紛紛尷尬起來。
李謹然繼續說:「你們繼續,該吃飯的吃飯,該講故事的講故事,有別的需求可以跟我講,難得出來放鬆一回,你們何董和彥總又得明天才到,所以今天我說了算,儘量滿足你們。」
眾人連忙附和說是,語態恭謙。
李謹然轉過來看溫虞,問道:「溫師這算是吃好了?」
溫虞剛才受了點驚,又碰巧來解難的人偏是他,欣慰卻困擾,各種情緒擰巴在一起,她只能胡亂着點頭。
李謹然說:「既然吃好了,我正巧找你。」
溫虞抬頭:「什麼事?」
李謹然就說:「衣料上一點事。」
衣料上的事理應找裁剪師傅或者採購部的人,他這會兒卻來找她,溫虞一頭霧水。
又轉頭看了看,眾人多是疑慮又曖昧的表情,她腦袋裏一轟,像是意識到什麼,臉立馬熱起來,說:「衣料上的事我不清楚,李總還是找採購部的負責人說。」
說完,覷了他一眼,男人的臉色不太好,問她:「你是專業學校畢業的嗎?」
溫虞老實回答:「是。」
「摸過衣服嗎?」
「摸過……」
他扯了扯上的大衣:「來摸摸我這件,屬於哪個層次。」
她只好依言去觸碰,又因眾多眼睛看着自己,不敢明目張胆地伸手,剛剛碰上他衣服的下擺,他卻笑道:「溫師這是替我撓癢呢?」
眾人又是鬨笑:「溫師傅害羞什麼,老總讓你摸,你就摸唄!」
言辭里戲謔不足,諷刺有餘。
溫虞越聽越難受,也越來越覺得難堪,一時想索性就甩手走了,總比在這裏被人看笑話強,誰知眼前的男人一把捉住她的手,往他胸口上按,笑着說:「摸這兒!」
溫虞只覺得手下一片熾熱,心跳得厲害。
李謹然問:「摸出什麼來了嗎?」
溫虞說:「很細緻的羊絨,毛色亮,是上品。」
他再問:「還有呢?」
溫虞糊塗道:「什麼?」
他說:「除了這些還有什麼?」說着,又將她的手按上左胸膛,說:「再摸摸。」
溫虞呆了好一會兒,見男人臉上滿是揶揄,嚯得明白過來,只好回答:「還有,李總的心跳很快。」
李謹然笑了笑:「這叫真心誠意,我這會兒真心誠意來向溫師請教,你總得幫助幫助我對不對。」又解釋:「採購部的人剛才和你的范師傅去摘果子了,這會兒就只能找你。」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溫虞沒法,答應下來問:「衣料在哪兒?」
李謹然指了指外邊:「在車上,你跟我來。」
*
溫虞跟着他上了巴士,外邊的氣溫都是冷度的,在車裏還算暖和。
溫虞走了幾步,一眼望過去都是一排排座位,座位上不是衣服就是背包零食什麼的,哪兒有衣料,她腦子裏拐彎,明白過來:「李總,衣服在哪兒?」
那人卻不出聲,走到最後。
她又說:「要是沒事,我先走了。」頓了頓,又道謝:「剛才多謝你給我解圍。」
剛轉過身,李謹然就說:「你這道謝沒什麼誠意。」
溫虞扭頭去看他,他笑:「是不是別人每次給你解圍,你都用這幅態度對着他們,嗯?還是只有我是這樣的,個別事態,區別對待?我在你這裏是不是特別沒人權,哪天給冤死了,你閻王爺還拍手喊好對嗎?」
溫虞咬牙說:「不是的,我沒這沒想。」
李謹然不應對她,只說:「你過來。」
溫虞心道:他要想把我怎麼樣,我逃也沒用,總不能把這麼好的工作辭了,跟他老死不相往來,那就是我太笨了,他這樣的人什麼手段用不來,我就算逃到國外去,只要他存了想法要整我,他依然有本事讓我乖乖地回來。
想到這裏,溫虞倒是放開心,丟開手,小步着走過去。
「這才對。」李謹然一笑,把眼前的女人帶到懷裏來揉了一把。
溫虞不免嚇得面色慘白,直推他:「外面都看得見!」
李謹然說:「在最後誰來看。」說着,就拉上三面的車窗簾,抱着她在角落裏親昵。
車離餐廳加油站有一段距離,外邊似乎也沒什麼人影,午餐休息時間,大夥都放鬆着,應該不會來車上。
溫虞稍微鬆了一口氣,男人便長驅而入,攻佔城池。
女人柔水,很快棄械投降,融化在百鍊鋼里,嬌柔百媚。
兩人這一親熱,花了不少時間,好半會兒才喘着氣分開,李謹然卻不想撒開手,抱着溫香軟玉,笑道:「隔一天就想你了,怎麼辦?」
溫虞撫着心口,又是擔憂有人會上來,又要應付他:「想什麼?」停了會兒,才說:「你只是想跟我上床。」
李謹然說:「是,男人女人在一塊,還能幹什麼?」
溫虞有些賭氣:「還能談戀愛,看電影,吃吃飯,或者,出去旅遊什麼的。」
李謹然看了她片刻,笑出來,抑制不住:「你今天二十八還是十八?這話要是放到十八歲姑娘嘴上,我就當她是天真活潑可愛,但是從你嘴裏說出來,我只覺得你傻瓜愚蠢可憐。活了小半輩子,還想着那些過眼雲煙的東西,特別不切實際。」手不安分了片刻,又說教:「又不是城堡里的公主,整天想着童話故事,況且就算是公主,還不是要找男人解悶,晚上脫光衣服,還管身底下的女人是誰?」
他隨意的幾句話,就能撩撥人的怒氣,溫虞立即跳出來,說:「上床睡覺,激情過後又剩下什麼?還不是一樣是鏡花水月,撈不着看不到。」
李謹然倚在角落的座位上,打量着女人氣惱的表情,也嚴肅了一會兒,問她:「我猜猜,可能是我動作太快了,沒讓你舒服就想着解脫自己了,你覺得不爽是不是?」又笑,一針見血道:「你這種人就是愛有前戲,親吻前必須先拉手,上床前必須先。開房間前,必須先約會。對不對?」
溫虞被他說中,沉着臉不發言。
李謹然掏出手機,問:「想看什麼電影。」
溫虞冷了片刻,反問:「什麼?」
「電影,名字。」
她不假思索:「簡愛。」
他瞟了她一眼:「小女人。」又問:「飯呢,吃什麼料理。」
「中式的。」她說,「我不挑食,辣的也行。」
他手機查了片刻,完畢後說:「過點時間帶你去。」站起來在她臉上磨蹭親吻好一會兒:「先把正事做了。」
說完,他率先走下車。
溫虞跟在後面,心裏有點雀躍,又馬上被不安掩蓋下去,想這個男人到底什麼意思呢,說是對她有那種感情,又覺得不太可能,說是沒有那種感情,他又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溫虞覺得自己迷途了。
*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去的時候,恰好碰上來取衣服的同事。
見了李謹然紛紛喊:「李總。」又見他身後跟着溫虞,都各自呆了兩秒,才笑着打招呼:「溫師也在。」
溫虞點點頭,看懂他們目光里的猜疑,她不想理會,低着頭就走。
路過一旁的轎車,她從玻璃窗中看見唇色櫻紅,臉蛋粉嫩,衣衫凌亂的女人,一下子就懵了,心裏暗叫糟糕,趕緊去廁所里整理。
接下來的一段路,她心裏都有些惴惴,身旁的人跟她說話,她也沒聽見,眼中只有外面一排排高聳入雲的松柏,和飛雪連天的雪絮子。
到達地點的時候,日暮漸漸黑沉,導遊和訓練人員將房間分配好,住在林子裏的小屋裏,一個房間大約六七個人,有十幾個房間,五六座木屋。
溫虞進去的時候,裏面的人已經將下鋪都佔好了,有幾個不是在同一部門工作的同事就說:「給你留了上鋪,靠窗能曬太陽的。」
溫虞瞥了一眼,心裡冷笑:還能吹冷風。
但她曾經在牢裏呆過六年,這點小事算不上刁難,爬到上鋪,將帶來的床鋪都整理好。
底下的幾個女人咭咭呱呱地說着八卦,偏巧有個人在餐廳和車上都見到溫虞,想起來什麼,問她:「你是不是跟李總在談戀愛啊?」
溫虞正在關窗,被她一說,手不妨被夾了一下,她忍着痛回答:「沒有。」
「怎麼沒有?」那女人說:「瞎子都看得出來你倆有問題。」
溫虞想解釋太多就是掩飾,不說話又是默認,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沉默。
那女人見她不搭話,追問幾下也無果,沒了興致就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