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和暖,餘輝漫金,望原城此刻少了些世俗氣,橘黃的陽光粉飾了木樓街道,夢幻典雅。
街道上,人群兩分,站了路兩旁,留下了寬敞的中間道路。喧鬧的人群不知何時已然安靜,唯留粗重的呼吸之聲,不管男女老幼,皆是呆望,目光迷醉。
如是從畫中走出,一群女子款款而來,皆着白衣,不染纖塵,上繡仙鶴祥雲,淡雅超然,飄飄若仙。她們緩步輕走,像踏着輝芒前行,不似在凡塵。
夕陽紅透,渲染了街道,青磚、琉瓦、木樓,此景已是極美,只是怎敵女兒嬌,顧盼之際無限風情。此刻,柔風如陳酒,吹醉了人,亂了心神。
「好漂亮的人兒。」杜慧心由衷嘆道,雖是女兒家,卻也看的痴了。蕭飛反倒清醒得很,眼中頗是複雜,他從服飾認出這些是仙鶴谷之人,雖不曾見過,卻是從小『久聞大名』。
醉道仙與仙鶴谷關係複雜,蕭飛倒也知道些,心中存了幾分怨氣,可阿姆白依依卻是仙鶴谷之人,雖按門規已是『棄徒』,但情分難割,便又生了幾分親近。這其中複雜之感,着實難以言明。
帶着幾分審視,蕭飛打量着緩步走來的仙鶴谷門人,見最前邊那人髮絲銀白,非是暮年衰敗色,容顏明明已老,可恍惚間卻又如二八芳華,如虛似幻,雙目深邃,卻掩不住那抹滄桑,她手持鶴頭長杖,走的很慢,步子起落間,如優雅仙鶴舞步,有種攝人心魂的美。
在其旁,有一碧玉年華女子相隨,這女子給人第一感覺便是美,極美,不似凡間人,如月宮仙子,本是無暇玉,丁點瑕疵也尋不到。她清清冷冷的,像冰山之巔綻開的雪蓮,聖潔高廉,拒人於千里,可望而不可褻瀆。似對周圍人們目光有些不適,她微微垂首,美目含了厭惡之色。
「蕭大哥,她們是仙女麼?」杜慧心聲音很輕,似唯恐聲音一大,便破壞了這美妙氛圍。微抬頭,杜慧心見蕭飛雙目清明如水,不禁呀的一聲,似感意外,蕭飛沒好氣的笑了,在她可愛光潔的額頭輕敲,道:「幹嘛這種眼神看我。」
杜慧心吐吐舌頭,自語道:「你倒難得這麼一次見到漂亮女子不激動的。」她聲音很輕,只是蕭飛卻聽得清清楚楚,不免滿頭黑線,心中呼道:「我僅僅是欣賞!」蕭飛覺得很有必要重新在這小妮子心中塑造,正想說教一番,杜慧心卻又是問道:「她們是仙女麼?」
「仙個屁!」蕭飛脫口道,有心要樹立自己『聖人』形象的他,便也不管杜慧心因自己粗俗之言丟出的白眼,又是道:「這些臭婆娘是仙鶴谷之人,喏,那個最前邊的老太婆,是仙鶴穀穀主,不老仙白如萍,至於他旁邊那**……哦那位姑娘……」
蕭飛瞥眼杜慧心,見她嘴角含笑,乾咳聲,道:「她便比你我也大不了幾歲,可瞧她行走位置,倒比後邊那幾位年長的地位還要高些,她長得麼……倒也有幾分姿色,想是江湖所說的那位月仙子白若離,不老仙晚年收的徒弟。」
蕭飛面色努力作出幾分肅然,話語間又對仙鶴谷這些『仙子』存有些許不敬,杜慧心聽了尚覺幾分不妥,周圍人有聽了去的,更是不滿,一個肥頭肥腦、酒氣熏天的胖大漢子直接拽了蕭飛衣服,喝道:「你這小子膽敢侮辱仙子,我朱厚可不容你。」
這漢子有些醉意,說話含糊,有些大舌頭,那聲『朱厚』便發作了『豬頭』之音,蕭飛瞧了他那副尊容,覺得甚應景,不禁發笑,可見到周圍還有更多不善的目光望着自己,不免心中打突,此時人多卻靜,真要惹了眾怒,引起些動靜,被仙鶴谷之人得知了緣由,他雖說不懼,不免卻是麻煩。
當下蕭飛瞬時把手往那漢子肩頭一搭,仿佛也有幾分醉意,笑道:「朱厚哥哥,說些玩笑話,你怎就當真了,待會咱再去喝幾杯,就當小弟我賠罪了。」他舌頭也不靈便,便是坐實了朱厚『豬頭』之名。
朱厚怒視蕭飛,酒也醒了幾分,聽出蕭飛嘲笑之意,想要掙開,卻發現自己竟不能動彈分毫,欲出口罵上幾句,可見到蕭飛看着自己的目光,不知怎地打個冷顫,腿肚子一軟,差點跌倒,哪還敢多言語。
看到周圍之人漸漸移開了視線,一旁杜慧心捂了小嘴輕笑,蕭飛不禁嘆氣,暗道:「這女人啊,就是禍水。」再看向街道中間,蕭飛眼睛一亮,笑道:「嘿嘿,美女與野獸,倒是有趣得緊。」
原來,萬獸幫之人自西往東走,仙鶴谷之人自東向西走,這路只有一條,中間位置卻有個丁字路口,像是老天設定好了般,兩撥人同時到了拐彎處,不約而同的停了下。
一方孤冷含煞,殘輝若血萬獸凶,雄渾壯闊男兒傲,一方翩翩若仙,夕陽如詩衣墨畫,鶯鶯燕燕女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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