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下,碧波滔滔,一艘快船風馳電掣,劈波斬浪,破開一道雪白的水線,行駛在茫茫大海之中,船首一名聖騎士迎風而立,一時之間濕興大發,抬手做揮斥方遒狀,張口就道:「今日天晴碧波高,領艦桅上d旗飄,號令蠻船聞風遁,大爺管撞不管撈!」
淫了一手濕之後,這聖騎士轉過頭去,大手一揮:「小的們聽好了,見了海盜船,只管撞上去,見了普通商船,就收保護費,然後把黑鍋推到艾薩克的頭上!」
身後傳來了有氣無力地應答聲:「是……」
西格瑪回過頭來,不滿道:「早晨沒吃飯嗎?想吃我差評投訴退款套餐嗎?想去海底世界挖煤嗎?」
於是這一次的回答聲大了許多,但依然能聽出其中的濃濃怨念和心累感:「是!」
聖騎士滿意地點了點頭:「好了,別傻站在這裏,水手們,行動起來,我花了大價錢僱傭你們,是要讓你們做事的!」
被「花大價錢僱傭」的「水手們」面面相覷,心說你花了鬼的錢。這些可憐的臨時船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曉得應該怎麼辦——草泥馬,誰知道水手應該幹什麼啊,誰知道一艘船上的海員日常是怎麼回事啊,誰知道我們應該怎麼行動啊!
——我們,我們是娜迦啊我們!誰他媽需要坐船啊!誰他媽會去當水手啊!
最終還是娜迦首領使了一個眼色,大家心領神會,往船艙和船尾處游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娜迦類似蛇尾的長尾巴在甲板上留下一條條水漬,蜿蜿蜒蜒地向前蛇行,倒也不是沒法走路,大家一窩蜂地就往後面竄——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閒得蛋疼的人類客戶,從未見過如此無聊到爆表的生物,一個個恨不得離西格瑪越遠越好,越遠越好……然而事實卻如此殘酷,西格瑪突然在後面叫道:「索隆,你留下……別走啊,說的就是你,帶着三把刀的傢伙。」
於是娜迦們的身形齊齊一滯,然後一起轉過頭,望着隊伍中唯一一個帶着三把刀的傢伙,那名娜迦的臉上立刻浮現了臥槽的神情,一副「為什麼是我」的糾結感,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娜迦們同時傳遞了「保重」的眼神,飛一般地遊走了。
「索隆」一臉糾結地回頭:「那個……閣下,我的名字是諾亞斯,不是索隆……」
「胡說!」西格瑪指着他,「海藻頭,綠衣服,三把刀,你不是索隆是誰?」
海藻頭……諾亞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然而面無表情站在一旁的首領若無其事地瞪了他一眼,打消了娜迦反駁的念頭,他微微嘆了口氣,一副累感不愛的模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簡單來說,是這位傳說中的八星鑽石至尊vip客戶公然將這艘船據為己有,並覺得獨自一人無法開船,就命令一部分娜迦上來,擔任水手——這顯然不違反任何一條公司章程規定,而且是最高級的客人的命令,娜迦們只能遵守。
關鍵是……他媽的我們誰會開船啊!一點都不懂啊!我們又不需要駕駛這種東西!
可憐的娜迦們對水手的工作一無所知,他們甚至不懂得操縱風帆——按照伯努利效應,即使是逆風而行,操縱風帆得當的話,船隻依然可以藉助風力行駛,但關鍵是娜迦們誰都不懂如何操縱風帆、調整帆面,致使船隻只好原地打轉,最後還是這聖騎士經驗豐富,思維廣泛……海獸啊!用海獸拉船啊!
於是幾名娜迦馭獸師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滿臉糾結地吹響海螺號角,呼喚出幾隻太陸蛇鯊來,用船上的纜繩系在海獸的身上,怕不牢靠,還用天賦控水的魔法力量加固了一下,於是蛇鯊拉船,大群的撕裂者銀魚密密麻麻地攢動在船底周圍,時時刻刻修正着航向,須知道這支先鋒部隊雖然號稱是隸屬於保險公司的安保部門,但實際上都是海族正規的軍隊,拿精銳戰獸來幹這個……真是讓他們心情非常複雜。
但是……他們的心情畢竟不是最糾結、最蛋疼、最複雜的。
「王八蛋!那是我的船!我的船!而且你剛剛說什麼了?居然讓我背黑鍋!讓我背黑鍋?你他媽還沒玩夠嗎?在黑暗皇后島也這樣,現在也這樣,做什麼事情都要把黑鍋扣在我的頭上,你他媽甩鍋甩上癮了嗎?」西格瑪正雙臂平舉,感受着迎面而來的海風和泰坦尼克飛翔式的文藝加成,然後就聽到了不遠處歇斯底里的叫罵聲,睜眼一看,幾隻隨船漂行的大海螺中,紅衣艾薩克正在跳腳大罵,「那是我的船啊我的船!」
西格瑪眨了眨眼睛,憨厚一笑:「以前是你的,現在是我的了。」
艾薩克氣得幾欲發狂,衝着娜迦首領喊道:「娜迦先生!保險合同里可是規定了,這艘船也是我的財產之一……」
西格瑪嘆了口氣:「確實如此……但是啊,艾薩克先生,你剛剛跳船逃生了,意味着你已經放棄了這艘船的所有權,而我,則相當於撿到了這艘被遺棄的船隻,現在,顯而易見,在你們跳船逃生之後,我才是這艘船的主人,最起碼,暫時是,所以,海族有義務保證這艘暫時屬於我的船隻的安全性和所有權,而你……」
聖騎士呵呵一笑,自上而下俯視着艾薩克先生:「你說這艘船是你的,就是你的了?怎麼證明?你叫它一聲,它答應嗎?」
娜迦首領猶豫了一下,從船欄探出頭來,望着艾薩克,誠懇道:「艾薩克先生,這位聖騎士閣下肯後退一步,您就莫鬧了,多擔待些。」
……他後退個鬼啊!他咄咄逼人到已經把我的船都給佔了!還不許我上船!
艾薩克心中已經暗暗焦急起來,西格瑪似乎抓住了他的弱點……將這艘船扣押甚至擊沉的話,他與海雷丁匯合所需的時間無疑會大大延長,畢竟失去了船隻的海盜,就如同沒有牙齒的鯊魚一般,就算是請海族送他到一處外港,花大價錢購買新的船隻的話,這傢伙多半也會搞出點事情來……
「娜迦兄啊……你們與艾薩克簽的合同,僅僅是保護他的生命財產安全對不對?也就是說我請你們與各大港口的船廠船主交易所打個招呼,禁止所有人向艾薩克提供船隻,並不違反你們的契約精神對不對?這點小事,應該不算什麼吧,應該是八星鑽石至尊vip客戶的特權之一吧,應該是合理的要求吧,你們應該能做到吧,你們應該不會推脫吧,否則這八星鑽石至尊vip客戶跟鹹魚有什麼區別對吧……」
……看我口型。
我,草,泥,馬,勒,戈,壁。
這混蛋!我在腦海中僅僅有一個猜測和想法,你他媽瞬間就給我具體到操縱流程了!
「所以說嘛,只要肯鑽空子,無論多麼嚴密的合同,都能找到漏洞的!」西格瑪得意洋洋,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擺出一副和善的面孔,「……算了,海上風浪大,我就大發慈悲,允許你們這群放着好好的船隻不要、跳船划水的上船來避避風烤烤火休息一下,嗟,上來吧!」
他勾了勾手,說得假惺惺,但艾薩克可不信這傢伙有這麼好心,但海盜看了看娜迦們,心中膽氣一壯——我他媽怕個卵,這可是老子的船,一定要小心監視着他,否則以這小子的奸猾狡詐,也許會搞出點什麼事情來……
他打定主意,用力一躍,飛身躍上船來,看了西格瑪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理都不理,向船艙走去。
西格瑪望着他的背影,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什麼,扭頭對旁邊的娜迦首領道:「改變航向,我有點事,我們先去望海崖……」
剛踏上甲板憤憤不平往船艙里走的艾薩克聞言,臉色狂變,雙足用力一踏,一個倒空翻掠回了海螺之中。
……草泥馬!去望海崖?望海崖是偉大海域最繁華的港口城市之一,從傭兵公會到黑暗兄弟會乃至法師塔無所不有,還有天字第一號愛管閒事的該千刀的聖職者們,自己這個大海盜去了哪裏,哪還有命在?海族也保不了我啊!
耍人成功的西格瑪剛想放聲大笑,嘲笑一下艾薩克,卻聽到娜迦首領神色一動,側耳傾聽,然後欣喜道:「總部已經來人了!」
……怎麼說呢,他確實有欣喜的理由啊。
這個臭毛病真多的聖騎士……還是換個大人物來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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