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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三日,在廖正言那處守着的丫頭才來稟說廖正言回來了,順便也將姚千里問的半邊蓮的答案帶了回來。
廖正言寫了一張字條,「清熱解毒,利水消腫,認祖歸宗。」
姚千里拿着字條又看了一遍,「你可是與廖先生說了我為何會問起半邊蓮?」
丫頭點頭應是,「奴婢按照夫人所說照實告訴了廖先生,廖先生便寫了這張字條讓奴婢交給夫人。」
揮手讓丫頭退下,姚千里自己凝眉思索起來,看來廖正言也看出天宗帝讓秦御醫傳的話是另有所指,這個姚千里倒不意外,姚千里意外的是廖正言竟然知道段家的家傳並蒂蓮玉佩之事,
照段引臣和陸離所說,這雖不是誰也不知道的秘密,卻也不是誰都能知道的,畢竟事關家族傳承,段華卿總不能見人就說。
天宗帝知道不奇怪,畢竟是他親手辦的段華卿;昭貴妃知道也不奇怪,按理說這兩塊玉佩本來有一塊就是她的;陸離知道也不奇怪,在姚千里看來,很多事情,陸離知道的可能比天宗帝
還清楚;可是如今,廖正言竟也知道這玉佩的事情
依段引臣之言,廖正言之前與段家交情匪淺,否則段引臣也不會對他如此仇恨,這仇恨很明顯的就是因交情而生出的仇恨可是眼下看來,這個交情匪淺到底匪淺到什麼地步,姚千里
心裏又要重新估算了,實在不行,怕是只能找段引臣去問才能問出來。
如此只好先將廖正言放一邊,姚千里又看了看字條,開始琢磨天宗帝的意思。
天宗帝給的這兩味藥可是一樣也不消停,當歸當歸,誰當歸?歸何處?又給了個半邊蓮,難道是讓姚千里認祖歸宗?可是歸與不歸又能有什麼意義,反正她依舊沒有記起舊事。
或者不是這個意思,如今兩塊玉佩都在姚千里手上,相信天宗帝也不會不知道,此時又點明了半邊蓮,難道是說姚千里應該只拿其中的一半?加之當歸,莫不然是想讓姚千里把另外的一
半給昭貴妃?若論另一半玉佩的歸處,的確應該是給昭貴妃
姚千里一直想到陸寅下學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怪天宗帝一直以來的心思都實在太難捉摸,根本就無跡可尋。
陸寅將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手在身側,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回來了,姚千裏面上不自禁的就柔柔笑了起來,「這是在哪裏學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樣子。」
陸寅聽了立時一喜,馬上就原形畢露的蹦蹦噠噠跑到了姚千里跟前,「娘親此話可當真,先生說這是學子做派。」
「學子可不是只學了做派就成,胸無點墨可算不得學子。」
「先生今日的提問我可比陸明齊答的還要好,府里不是都說陸明齊是最會念書的。」
姚千里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那寅兒比過了明齊豈不是比明齊還會念書?」
「那是自然!」
姚千里擰了擰他的鼻子,「卻也不能自滿,學無止境。」
陸寅連連點頭,「九牛一毛耳。」
姚千里笑的不行,「還有,你方才怎麼直呼你三哥的名諱,沒大沒小。」
「家中兄弟太多,怕娘親分不清。」
「總是你花頭最多。」
由着陸寅打岔,姚千里便也未再多想天宗帝的事情,至於秦御醫,自認已經將話帶到之後也未再多提及,性子耿直也有耿直的好處。而且姚千里眼看着就要生了,也不宜再為諸多事情勞
神,眼下沒什麼事情是比她們母子平安更重要的,再者天宗帝估計也不會在這關頭作什麼妖。
暫且放下了心事,姚千里卻是又真正的開始了數着過日子的日子,她早料到陸離不在她怕是要不習慣,卻沒想到竟然如此難熬,若不是肚子裏還有個娃娃要顧忌,姚千里怕是真要寢食難
安了。
不過就算是數日子,也很快就數到待產日了,畢竟月份擺在那了。
雖然陸離臨行前就已經安排好了各項事宜,可是陸府還是緊張了起來。大夫人和三夫人幾乎一日三趟的來探望,連甚少出院子的老夫人都來了一趟,想來越是陸離不在,大家越怕出點岔
子,畢竟誰都知道姚千里可是陸離的心頭肉,撇開這些不談,陸府上下也都心知肚明,姚千里肚子裏的是陸離這一房真正的嫡長。
三月初二的這天早上,陸離離開整整一個月,姚千里發作了,腹痛的那一瞬間,姚千里心頭突然籠罩了一股濃濃的不安,卻又隱隱能感覺到這股不安不是來自於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
四兒扶着姚千里往床上去的時候姚千里忽然一把抓住了四兒的胳膊,「將軍有幾日沒有來信了?」
四兒已經慌了神,乍一聽姚千里這麼問以為姚千里是跟她一樣心慌了,下意識的就安慰道:「沒事的夫人,將軍馬上就會回來陪着夫人的。」
姚千里聽得心裏咯噔一下,「胡說,將軍去了戰場怎麼會馬上回來!」
四兒被吼得一呆,再也說不出話,慌慌忙忙將姚千里安置到床上。
這一發作發作到晚上羊水也沒破,姚千里已經被一陣一陣的腹痛折騰的滿頭是汗,宮裏的兩個穩婆一直在旁邊守着,一刻不敢放鬆。
將近子時,羊水終於破了,兩個穩婆剛要動,突然進來了兩個壯實的婆子,口中一邊道:「宮裏來的兩位貴人守了一天怕是累了吧,快隨老婆子下去歇歇」一邊就將這兩個穩婆連拖帶拽
的拖了出去。
這邊人還沒出去馬上就又進來幾個人,其中兩個卻是陸離之前安排在府里的那兩個穩婆,二人身後還跟着一個被斗篷包的嚴嚴實實的人。
這一系列變故不過是在片刻之間,等姚千里反應過來那個被斗篷包着的人已經摘下了帽子露出臉來,看清楚眼前之人姚千里嚇得不由自主尖叫出來,只不過除了這屋裏的人,外面即便是
有人聽見怕也都以為是生產的動靜。
陸離也顧不得有沒有人在,幾步上前,半跪在床前捧着姚千里的面頰在她額上親了親,「是我是我,我怕你一個人生產害怕,回來陪着你。」
姚千里兀的哭了起來,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害怕,「你怎麼能回來了,你不是去戰場,產房不潔,你怎麼好進來。」
羊水已破,卻是不能再多說了,陸離放開姚千里,穩婆立馬開始接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離在不該回來的時候回來了,姚千里連叫聲似乎都有些壓抑着,壓的陸離更是無措,竟也跟在生孩子的姚千里似得出了一頭的汗。
到丑時末,孩兒終於生了下來,哭聲又響又脆,是個女兒。
陸離抱着那麼點大的一個小人,連親都不敢親,坐在姚千里床前頗有些笨拙的模樣,「怎麼這么小,比寅兒小多了」
姚千里已經累的睜不開眼睛卻也不敢歇下,只匆匆看了女兒一眼,就急急忙忙的想要探身接過女兒,口中也急道:「將軍你不能在這裏,你是出征將軍,未得召見怎麼能擅自回都城,這
可是」
陸離正要說話,四兒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將軍,夫人,不好了,宮裏來人了!」
從陸離進門到現在,前前後後還不過兩個時辰,宮裏就有人來了,要麼是天宗帝早派了人盯着陸離的行蹤,要麼就是陸府里天宗帝安置了內應,無論是哪一種,這明顯是衝着陸離來的,
若是真抓了個現行,領軍將領擅自回都城可真是個死罪
姚千里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第一反應是要起身將陸離趕緊藏起來,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陸離本來面上並無異色,看見姚千里的動作倒是慌了神,忙將懷中的孩子遞給四兒,自己騰出手來護住姚千里不讓她動,「真是胡鬧,你剛生完孩兒怎麼經得起折騰,快好好歇着。」
姚千里眼睛都紅了,「你快躲躲,不能被宮裏的人撞見。」
陸離原本沒想躲,想要跟姚千里說清楚,可是外面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他再不有所動作姚千里真的就要下床藏他了,無奈之下也顧不得多說,抬頭看了看頭頂,起身一躍跳到了房梁
上。
姚千里抬頭看了看,見陸離剛好隱藏在燈光的陰影里,的確不容易被發現,稍稍鬆了口氣,事出緊急要躲出去也來不及了,聽聲音人已經到門前。
腳步聲到了門外戛然而止,緊接着是等着姚千里生產的人的跪拜之聲,內侍先是笑着道了聲恭喜,說話的聲音姚千里卻是認得,正是慣常來陸府宣讀聖旨的那個。
未再多話,內侍在屋外宣讀了聖旨:「茲聞定國將軍夫人於上巳誕下嬌女,今賜名『巳蓮』,封『安都公主』,賜字『隱』,欽此。」
極簡短的一道聖旨,卻聽呆了一眾人公主?這就封了公主?陸家這是繼六歲的郡王之後,又出了一位剛落地的公主?
姚千里也聽得呆住了,這巴巴的一道聖旨竟然不是來堵陸離的,是來賜封她的女兒的?而且孩子剛生下來就來了聖旨,天宗帝難不成讓人在一直等着她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