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張放天來西京?」彭耀的話,讓我猛地一驚,「他來這兒幹嘛?」
彭耀壓了搖頭,「不要問我,我的情報網也就對付一下你這種菜鳥,對張放天是沒有用的。我只能告訴你他要來,只要他來幹什麼,我也是滿頭霧水。」
說到這裏,彭耀又說道:「鍾蕊後天也要來西京,這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知道。」我點點頭,「胡南導演已經告訴我了。」
說到這裏,我怔了一下,問道:「難道……你的意思是說,張放天來西京跟鍾蕊有關?」
「目前來說,我只想到這個理由。」彭耀聳聳肩,說道。
我奇怪地皺了皺眉頭,「但是他想幹什麼呢?難道他又要來綁架鐘蕊?」
「不可能。」彭耀搖了搖頭,「馮櫻跟張先生之間的問題,上次在香港已經談清楚了,不然我跟鍾蕊也不會放出來。就算是秋後算帳,也該是我們找他們的麻煩。更何況,不管怎麼說,西京都是我彭耀的地頭。張放天再牛,也不敢這麼狂妄。」
「這倒也是,那他能來這裏幹什麼呢?」我不解地望着彭耀,問道。
「大叔來這就是想問你有什麼想法來着,你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彭耀說道。
彭耀的話讓我不禁笑了笑,「你簡直開玩笑,你那麼多小弟都搞不清楚他想幹什麼,我能知道什麼呀。」
「那可難說,你這小子的小腦袋瓜里什麼希奇古怪的主意都有,真被你猜到也沒什麼奇怪的啊。」
「真是多謝大叔你這麼看得起我,不過這件事我跟你一樣一頭霧水。」我苦笑着說道。
聽到我這麼說,彭耀略略有些失望地趴在桌子上,呢喃道:「唉……這個王八蛋到底到這來幹嘛呢?西京的小姐素質也不是格外地高啊。」
彭耀一頭長髮,不修邊幅,一身黑色皮衣,一看就是一個地道的流氓,但是當他趴在桌子上,一臉茫然的時候,卻又會顯得有些可愛。再加上他說的那句話,實在是太有喜劇效果,搞得本來神情嚴肅的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大叔,你怎麼說也是堂堂老大,為什麼你從來不注意儀表?你說如果你現在這個樣子被你的手下看到了,你哪裏還有什麼威嚴可言?」
彭耀鄙視的乜了我一眼,說道:「吊,你以為流氓頭子是選舉出來的啊?還要穿西裝打領帶上街拜票。」
說着,他猛地把身子直了起來,「好了,不跟你這小屁孩磨嘰了,浪費你大叔的時間,一點有意義的啟發都沒有。喏,這個東西你拿着,每天晚上就換到手機里,我要是有什麼重要信息,會通過這個號碼發短訊給你的。你有什麼消息也可以通過這個號碼發短訊,或者打電話給我,我的專用電話號碼我存在這個號碼里了。」
彭耀說着,遞給我有個手機通信晶片。
我接過這個晶片,問道:「囈,這是什麼晶片?」
「這是……唉,說複雜了你也不懂,簡單的說,就是別人無法監聽的電話號碼就是了。好了,就這樣了。」彭耀說着,站了起來,「對了,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你別去亂找張放天的麻煩,我可不想在社會新聞版上看到你躺在街上唄開膛破肚的死相。」
我不滿地反問道:「喂,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幹這種不自量力的傻事的白痴麼?」
「有時候從某個角度看,還是滿像的。」彭耀說着,哈哈大笑着揮了揮手,「好了,沒事不要想大叔,大叔很煩打噴嚏的。」
「誰會……喂,你不用一整支酒都帶走吧?」
宰人者人恆宰之,幾個小時前才宰樓蘭雪一頓,轉頭就又被彭耀這個老不羞給宰了,這個現實報也未免太快了一點吧?懷着這樣沮喪的心情,我步履闌珊地再次回到宿舍,這時候已經十一點多,馬上就要熄燈了。
在我路過樓下宿舍管理員門口的時候,賈雨沒有像往常一樣給我恭敬的行禮,而是對我招了招手,說道:「大人,屬下有點事情想跟你匯報一下。」
我一想,對啊,張放天的事情我不清楚,彭耀不清楚,但是賈雨這死老鬼應該清楚得很啊,不是正好找這傢伙問問嗎?這樣想着,我便跟着他走進了他的宿舍里。
在宿舍里坐下來之後,我假裝不在意地看了賈雨一眼,然後問道:「你有什麼事情要說?」
「屬下想問大人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話,請大人如實地回答我。」
「先說來聽聽。」我不置可否地說道。
「不知道大人是不是答應了錢不易,要幫他得到鍾蕊小姐?」
我雖然半年以來,歷經青龍戒里的諸位大佬們的日夜教誨,而且也經歷了不少事情,閱歷和養氣功夫已經今非昔比,但是賈雨這句話問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所以,當我聽到他的問題的時候,臉上情不自禁地就變了臉色。而賈雨看到我這臉色,便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事情果然跟我猜測的一模一樣。」
我此時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問道:「這件事情馮櫻跟張放天也已經知道了嗎?」
賈雨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只是屬下自己在心裏揣摩,並不曾告訴馮小姐和張放天。」
「你不說,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嗎?」我又不放心地問道。
賈雨垂手道:「屬下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推測,是因為屬下知道大人就是青龍戒的主人,也非常清楚大人在追求女性方面的實力。而馮小姐和張放天對這些都並沒有深刻的了解,因此我想他們不會聯想到這方面去。」
聽到賈雨這麼說,我心中略略放心,不過嘴上還是不依不饒地說道:「最好是這樣。」
說到這裏,我又瞄了賈雨一眼,然後問道:「你今晚要匯報的事情,不會就是你的這個推測吧?」
「屬下要匯報的事情,跟屬下的這個推測緊密相關。」
「別繞圈子,有話直說。」我不耐地揚了揚手,說道。
「這件事情屬下在心裏揣摩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只是一直不知道大人的心意,所以不敢說出來。但是眼下大人馬上就要跟鍾蕊進行第一次真正的見面。如果再不說的話,屬下怕大人就要錯過這個大好機會了。」
我聽着的話,腦袋裏一頭霧水之餘,卻又隱隱約約預感到他想要說什麼,我於是說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說話別繞彎子,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出來。」
「是,大人,就張放天而言,未來真正繼承張宏千億身家,南北黑道共主地位的人,必定是鍾蕊的夫婿。而鍾蕊小姐本身的美貌我想大人已經是親自見識了的,堪稱是國色天香,舉世無雙。屬下私下妄自揣測,如果大人能夠得到鍾蕊小姐的芳心,那麼不但可以贏得一位絕世美人,而且還可以一夜之間成為天下豪富,一生一世享樂不盡……」
我雙眼微微眯起,看着眼前裝作謙恭卑微的賈雨,心裏面警報聲連連。我別的書看得不多,但是三國演義卻是看了許多遍。對於書中賈詡的形象可是清楚得很。那是個老奸巨猾,沒有原則,也沒有道義可言,在任何情形下都可以從容鎮定地獲得好處的老狐狸。而這個人正是眼前這個在我面前顯得必恭必敬,如履薄冰的人,如果我相信他的這種必恭必敬,如履薄冰是真的,那我也未免太蠢了一些吧。
不過我現在摸不清楚他的底細,所以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不咸不淡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勸說我去追求鍾蕊?」
「鍾蕊天性孤傲,而且面相貴不可言,絕非凡品,天下之大,我想也只有青龍戒的主人才能追求的到她。」賈雨說着,看了我一眼,又補充道,「至於錢不易,雖然他也算是一代才俊,但是就我看來,鍾蕊未必看得上他。」
我又笑着問道:「但是如果我全力幫助錢不易呢?」
賈雨沉吟片刻,拱手道:「大人何必為他人做嫁衣裳呢?」
我故作姿態地冷笑一聲,說道:「虧你還做了那麼多年的古人,難道你這人就一點氣節都沒有麼?正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錢不易既然把這件事託付給我,我自然該全心全意幫他完成,怎麼可以做這種見利忘義的事情?」
「以大人的聰明,不可能不了解錢不易這個人的為人,他是個真正的商人。任何人在他眼裏都只不過是個工具而已,他對人的態度,也只是視乎這個人的價值而言。他跟任何人的交往都只不過是一種赤裸裸的交易,跟這樣的人講情義,一點意義也沒有。再者……」賈雨抬起頭來,看着我,「不知道大人有沒有想過張盛?」
「張盛?」我眉頭一皺,「這關張盛什麼事?」
「在回來之前,我已經旁敲側擊過馮小姐,張盛的父親之所以身陷牢獄,實際上跟張宏與馮小姐之間的爭鬥有密切的關係。如果大人可以接管張宏的事業和勢力,那麼你就可以跟馮小姐對等談判。到時候,我相信張盛的父親的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
我腦子裏原本就很警惕,看着賈雨這麼熱情地勸說,我愈發地覺得奇怪,這個老傢伙為什麼對這件事情會這麼上心呢。然後,我腦子裏又閃過彭耀告訴我,張放天即將來到西京的關係。頓時,我腦子裏有了個模糊的想法,不過我不敢太肯定,所以我便故意裝作煩惱的沉吟了一聲,沒有說話,閉着眼睛想起事情來。
而賈雨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我。好一陣之後,我才有些為難地說道:「這件事情就算我想做,也不是那麼容易。先不說別的,那天在香港咖啡館剛好被我撞見,然後我就被綁架。當時在現場的人有幾十個人,如果我真去這麼幹的話,那麼他們之中只要有任何一個人走漏風聲,引起錢不易的警覺,我到時候說不定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這話一說完,賈雨也為難地皺了皺眉頭,「這個……屬下還真是沒有想過。」
他說着,把雙手交到背後,然後站起身來,在房子裏踱起步子來,踱了好一陣之後,他才終於在我面前坐了下來,說道:「如果大人信得過屬下的話,屬下願意代表大人去跟馮小姐交涉,讓她幫大人避免消息走漏。」
「你去?那豈不是讓馮櫻懷疑我的身份?」
「不會,屬下上次在跟馮小姐介紹你的身世和背景的時候,說你是我一個恩人的兒子。所以這次再去幫大人說項,也不顯得唐突。」
「但是,馮櫻又怎麼會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這方面大人也不必擔心,馮櫻是我一手帶大,她對我言聽計從,當不成問題。」
「哦……」我放鬆地呼出一口氣,然後又說道,「當場還有別的人,鍾蕊是近視眼,這我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敢見她。但是彭耀和他的手下……」
「當初在香港的時候,我就因為考慮到這個因素,所以曾經一度想將彭耀除掉。但是被馮櫻小姐阻止了。他告訴我,彭耀雖然是張宏的手下,但是他不會出賣大人。至於其他的,她沒有說,我也不好再多問。但是我想馮小姐的話,總是有道理的,所以大人盡可放心。」
我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想了一陣,然後站了起來,「這件事情太複雜了,你讓我想想再說吧。」
說着,我便在賈雨必恭必敬的目光中,離開了管理員的宿舍,走到樓上去。當我上了三樓,徹底離開賈雨的視線之後,我便憤怒地一拳砸在牆上,在心裏惡狠狠地罵道:「賈雨,你這個老烏龜,老王八蛋,居然敢騙我!」